“这是发生了何事?”钟曦心中泛起一重浓浓的不安。
齐迅一把将人拉到身边,打开门,带着钟曦来到厨房,一把抄起镰刀,将人死死护在身后。
“啊——!!!”
钟曦猛地回头。
“是大嫂他们!”钟曦看向齐迅,大嫂的房屋里他们不远,齐迅看了她一眼,随后抓起一把烟灰,尽数抹在了钟曦的脸上。
钟曦先是一愣,随后便知晓了他的意思。
前来的很有可能是一些山贼,她顶着这么一张脸,确实是有些危险。
前去大嫂家的路上有几个高高厚厚的草垛,这时,齐迅似是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他停下脚步,拉着身后的钟曦就往那草垛而去。
“你这是做什么?”钟曦疑惑地看向他,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娘子,你先躲进去,等我去救了大嫂就来寻你。”齐迅眼眶通红,看着钟曦的眼神仿若生离死别。
对啊,这次山贼来势汹汹,若非运气好逃到山里边去了,恐怕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无一可以幸免吧?
齐迅说完就准备将人塞进去。
钟曦连忙抓住了他结实的手臂,她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只是泛红的眼眶宛如一只小兔。
“答应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钟曦的语气放得极其温柔,她留念的目光流转在他的面庞。
“好。为夫,答应你。”齐迅只觉得喉头有些哽咽,顾不得其他,他直接将人塞进了草垛,随后马不停蹄地往大嫂家赶去。
钟曦透过那小小的缝隙,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觉得心中仿佛快要空了一块似的,不安浓浓地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的手里,死死地握着一根银色簪子,那簪子唯一的亮点便是那颗不知是真是假的明珠。
这个,是他给她的信物。
他曾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诫她,千万不要将它弄丢。
这样想着,钟曦握得更加紧了些,她缓缓合上眸子,眉心是驱散不去的忧愁。
夫君......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下,本该炊烟袅袅的梦望村此时却是一片死寂。
就连湿润的空气中都夹杂着丝丝的血腥味。
钟曦有些费劲地从草垛中钻出,她警惕的张望一番后,压下心中的焦虑与不安,提起已然脏污的裙摆,往大嫂家而去。
门是虚掩着的。
她停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头向里望去,心里则是不停地打着鼓,纤细不已的皓腕此刻竟微微颤抖起来。
“夫君?.....大嫂?蝶儿?”
空无一人。
就在钟曦微微松了口气之时,院子地上的滩滩血迹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颤抖着蹲下身子,伸出手。
已经凉了。
她不敢去想,若是......若是他们真的出了事......
钟曦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提起裙摆,往外跑去。
奇怪的是,村子里静得出奇,就连那些无恶不赦的山贼都没有见到一个,唯有那随处可见的血迹在诉说着什么。
——
梦望村,一处开阔的平地。
各处山头皆有重兵把守,层层将这块地方圈住,士兵们个个英姿勃发,目光如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只因里面的那位,是整个大盛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男子一袭白袍,身如芝兰,翩翩而立的模样,仿若谪仙下凡,而他四周,无一人胆敢抬头,皆是胆战心惊地跪在原地,身子不由得抖成筛糠。
“人、呢?”男子缓缓闭上眸子,语气如冰锥刺骨,令人寒意增生。
只见其身后,并排地躺着许许多多死状不一的尸体,有的是穿着朴素的村民,有的则是被猎云军绞杀至尽的山贼。
“启禀陛下,这已是当下村落中所有的人了。”猎云军首领抱拳而道,只是至始至终不敢抬头与牧承对视。
由于紧张,他的额角竟滑下来一滴汗。
牧承皱起眉头,缓缓踱步到那一具身着红火新衣的尸体前,他的眸子渐渐冷凝。
这个男人,真当五马分尸!
“夫君——”
一声空灵且略显沙哑的嗓音传来,牧承瞳孔微缩,猛地朝那方望去。
这个声音,与五年前如出一辙。
几乎就在那一瞬,牧承便认出了她!
钟曦是抄的小道来的,她原本只是想顺着这条路回一趟钟家看看,只是却被那满山的士兵给吓着了。
为了不被发现,她便抄了这条只有她与齐迅才知道的小路。
只是没想到,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却差点令她栽到在地。
满满当当地一地的尸体,可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昨日意气风发、身姿挺拔地迎接自己过门的男子。
她的夫君!!!
“大胆!”士兵很快便冲了上来,只是却被牧承的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钟曦自成亲当日便没有进过食物和水,又经过这一夜的煎熬,本就娇弱的身子此刻更是虚弱不堪。
才跑动了几步便狠狠地栽到了泥泞里。
脸上脏兮兮地看不出样子,仅那一双似盛满繁星的美眸令人移不开眼睛。
钟曦顾不得身上传来地疼痛,连滚带爬地来到了齐迅身边。
他的身上,满满的都是伤痕。
“阿迅,夫君,你醒醒,你看看曦儿啊,你不是答应曦儿要平平安安的吗?”
说着,豆大的泪珠再也忍不住在这一刻统统倾泻而下。
“爹爹......大嫂、蝶儿......”四周的尸体她都认得的,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啊——!!!”
她跌坐在泥泞里,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她放声哭嚎着,仿佛一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是呆呆地抱着齐迅早已冰凉的尸体,他们的身上,还是那红得刺目的嫁衣。
“夫君......”
钟曦深情地凝视着他。
受了这么重的伤,死前一定很痛苦吧。
就在牧承的复杂的目光下,她缓缓俯身,于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冰凉却温柔至极的吻。
随后,眼前一黑,她的身子宛如一朵折断的花朵,缓缓倒下......
“传太医——”
牧承一个箭步冲上去,不顾自己一身出尘的白袍,将人怜惜地打横抱起。
临走之时,他停下脚步,冷冷地回望了一眼那满地的尸体。
“将村民的尸体好生安葬,至于那些山贼们,便分了喂狗去!”
说完,提起真气,运用轻功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