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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坑杀赵卒,大仇得报

冯亭回营。信天见之,立即向前帮冯亭牵马。赵珂则自赵括出营后,一直于帐外焦急等待。见冯亭归营,立即上前,但只见冯亭一人归营,内心极为不安。赵珂边伸头向营外看是否还有人归营,边问冯亭:“结果如何?怎就你一人回营。”

冯亭难过道:“全军覆没也!”

听此消息,赵珂眼前一黑,身体一软,直接坐于地上,一语不发。

冯亭说道:“天亡我也。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献城。”

随后赵珂被赵卒抬到附近帅帐休息。冯亭也不知该当如何,枯坐帐前,一语不发。信天则一直跟在冯亭身旁,坐在他旁边,望着冯亭,略显迷茫。而经连月大战,赵军死伤二十余万,营中军士剩二十余万。赵卒闻知主帅被杀,陷入死寂,皆枯坐于地,不知何去何从。

赵括已死,白起乃令军竖起招降旗,又使王龁取下赵括之首,往赵营招抚。秦军立于赵营前,将赵括之首束于旌旗之上,大喊道:“赵括已死,速速投降。”

赵卒见赵括之首,人人畏惧,据营门不出。有人入帐向赵珂报道:“秦人于帐外招降。”

赵珂黯然无神,也不知如何是好,遂将帐外冯亭召入。

赵珂谓冯亭曰:“我欲率军降秦,冯将军以为如何?”

冯亭说道:“主将已亡,战意全无,如若再战,徒增伤亡,只有请降。”

赵珂内心窃喜,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看来我与冯将军不谋而合。”

冯亭哀叹道:“此举实属无奈。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赵珂继续说道:“那冯将军与我共出营请降。”

冯亭说道:“昔日我先献上党予赵,后三谏不从,今至于从,天也!无颜苟且偷生也。”

赵珂说道:“那冯将军意欲何如?”

冯亭说道:“你自出营请降便是,我自有打算。”

赵珂无奈,说道:“请将军自重。”言毕,出帐率几名都尉出营请降。

而冯亭则手持短剑,欲寻一处无人之所。自冯亭出帐,信天一直跟随。冯亭谓信天曰:“孩儿,莫再跟我矣!”

信天哽咽道:“将军如我信天再生父母,不跟随你,我不知去往何处。”

冯亭说道:“你还小,应当与大伙一起降秦,兴许还能活命。”

信天说道:“将军怎不一起降秦?”

冯亭说道:“天欲亡我,我无路可逃也。”

信天哭泣道:“将军欲自寻短见乎?”

冯亭说道:“孩儿别哭。”

信天则说:“我欲与将军共存亡。”

冯亭说道:“傻孩子,你还小,还有很长路要走。”

信天说道:“可将军一死,小的便无人可依。”

冯亭说道:“你娘还在家里等你,故该保命去见他。”

信天继续哭泣道:“将军可与我同归,去见我娘,好让我娘感谢您。”

冯亭则说道:“此干戈因我而起,我再无颜见任何人也。”

信天又言:“将军心意已决乎?”

冯亭回道:“快去与大军集合。”边说边将信天往远处推。

信天被推了半丈远,他不知该如何,只能往营门走出,还时不时回头看冯亭一眼,依依不舍。

待信天远去,冯亭见四下无人,于是拔出短剑,自刎而亡。

而赵珂则来到营中央,向众赵卒喊道:“如今赵将军身死,而吾等被困于此四十六日,几经突围皆未能成,天意至此,无力回天,愿降者与我共出营请降。”赵珂言毕,弃剑解甲,往营门而出。随后是军中几名都尉,亦扔兵解甲,随赵珂而去。赵卒早受够食不果腹之苦,皆起身出营。然仍有数十不愿降者,见如此情境,心灰意冷,纷纷引颈自刎。

赵珂使人举请降旗行于最前,自己紧随其后,再往后则是二十余万赵卒,皆无精打采。信天见众人出营请降,便跑上前,紧跟队伍。

王龁见赵军请降,纳之,后令将士上前围住赵营,及二十余万赵卒。所收缴之甲胄、兵器、辎重堆积如山,悉为秦有。

有赵卒向王龁大喊道:“将军,赏口饭吃吧!”一人发声,众人纷纷附和。

王龁回道:“尔等稍安勿躁,待我向武安君请示之后,再赐大伙食。”

王龁归秦营,谓白起曰:“赵军已降,如今乞食,为之奈何?”

白起不决,谓王言曰:“夫人觉得该当如何?”

王言答道:“先赐予少食,如何处置,稍后再议。”

白起对王龁说道:“就遵照夫人之意去办。”

王龁作辑而曰:“末将遵命。”

王龁欲转身离开,王言将其叫住,问道:“赵军中可有一将持蛇形长枪乎?”

王龁答道:“赵人皆弃兵解甲来降,未能见何人持蛇形长枪。”

王言继续说道:“烦请王将军去问何人持蛇形长枪,将此人带来。”

王龁得令,乃出帐往赵营而去。此时原属于赵军之甲胄、兵器、辎重皆被运走。

王龁下令道:“排队分食,不受规者斩。”

赵卒大喜,争先恐后,毫无秩序,不成队伍。蒙骜见状,将争先者刺杀。蒙骜大喊道:“若再有不守序者,下场如此。”赵卒畏惧,不敢再争,后退排队。随后秦兵运来米粥,按序分赵卒一人半碗。虽不能饱,但也是四十天来,最香一餐。

王龁乘分食时,令秦兵向赵卒问道:“赵军中,可有持蛇形长枪者?”

连喊数遍。赵珂听见,忙举手喊道:“将军,小的持蛇形长枪。”随后来到王龁身旁。

王龁又问:“姓甚名谁?军中何职?”

赵珂毕恭毕敬答道:“小的赵珂,原为军中裨将,赵括死后,小的代为主帅。”

王龁说道:“那请将军与我走一趟,武安君有请。”

于是,赵珂跟随王龁回秦营。一路上,赵珂内心极为不安,不知白起见其何事。他想,自己身为主帅,见对方主帅乃迟早之事。可是他又怕自己身为主帅,秦军会第一个将他斩杀。

赵珂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秦营。一入营帐,赵珂一见白起,胆颤心惊,立即伏拜于前,说道:“败军之将前来叩拜武安君,请武安君降罪。”

“起来吧!”白起指着一旁案席,说道,“坐下来说。”

赵珂受宠若惊,叩首道:“谢武安君!”随后起身,往案上坐下。案上摆有牛酒,然赵珂不敢妄动,端坐于位,噤若寒蝉。

白起说道:“案上之物,随意享用。”

赵珂犹豫片刻,作辑谢道:“谢武安君厚赏。”言毕,抓起牛肉,大口撕咬,并时不时举杯饮酒,如狼吞虎咽。

而白起和王龁静坐,看赵珂进食。王言则于屏风后,默默注视这一切。中途,白起以让王龁巡视赵虏为辞,将其支开。

食毕,赵珂起身作辑再谢:“谢武安君厚待小的。昔日只闻武安君威名,今日得见,果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白起问道:“赵将军饱乎?”

赵珂答道:“饱!此乃小的此生最美味一顿。”

白起继续说道:“既然已饱,让我为你引荐你一位旧相识?”

赵珂疑惑道:“何人?”

话音刚落,王言身穿铠甲,从屏风后走出,向赵珂说道:“百夫长,别来无恙乎。”

赵珂不知眼前何人,说道:“恕小人愚昧,小的貌似与将军素不相识。”

王言将头盔摘下,发簪取下,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散落下来,说道:“认得我乎?”

赵珂依然没有记起,说道:“听闻武安君夫人智勇双全,莫非阁下便是使诸侯惧的鬼谷凤鸣?然小的与武安夫人素未谋面,何来相识?”这时,赵珂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一箭射死魏澜之事,忙跪下连连叩首,说道,“请武安君赎罪,当年射杀您前夫人,小的乃奉命行事,绝非有意。”

王言厉斥道:“此乃一罪也,汝还有其它罪乎?”

赵珂回道:“还有率军抗秦之罪。”

王言说道:“此乃二罪也,还有乎?”

赵珂思虑片刻,说道:“请夫人明示。”

王言说道:“四十年前,你是否于赵北境任百夫长?”

赵珂愁眉苦脸,说道:“然也!可小的那时又有何罪?”

王言大怒,拔剑指向赵珂,说道:“如此罪大恶极,你竟忘得一干二净。”

赵珂实在没有想起,但见王言拔剑,肝胆俱裂,忙叩首道:“那时小的戍守晋北,何来罪也?”

王言继续说道:“后来是否私侵林胡,对其烧杀掠抢?”

赵珂不解,说道:“小的乃奉奉阳君之命而掠林胡,何来私侵?”

王言疑惑道:“奉阳君?莫非前赵相李兑也?”

赵珂回道:“然也!当年奉阳君亲至晋北,传令于在下,宣王命而令驱杀胡人。”

王言说道:“口说无凭,我怎能确定你非诓我?”

赵珂说道:“夫人可找奉阳君当面对质。”

王言则说道:“当年奉阳君免相后,便销声匿迹,我如何寻之?”

赵珂回道:“奉阳君被免之后,便一直居于其府,深居简出。”

王言又言:“想来奉阳君此时已入古稀,其生死未可知也。”

赵珂继续回道:“因小的与奉阳君相识,故偶有往来。出征前夕,小的听闻奉阳君病重,便往其宅探病。彼时奉阳君已是病入膏肓,此时是否已故,小的便无从得知。”

王言转而说道:“虽为奉命行事,然残杀平民,亦为罪也。”

赵珂不停地叩首,边哭边说道:“此乃吾罪三也。”

王言说道:“此罪可被原谅乎?”

赵珂答道:“此罪于秦又有何干,为何旧事重提?”

王言大怒,手起剑落,将赵珂左耳切下。赵珂疼痛难忍,双手紧捂左耳伤口。可依然血流不止,赵珂躺于地,左右翻滚,连连说道:“请夫人饶命,请夫人饶命……”

王言说道:“你还记得当年你曾欺辱一女孩,后将其放走乎?”

赵珂顿然醒悟,顾不上疼痛,忙爬起跪叩道:“莫非夫人便是当年那个我放走的女孩?”

王言继续拿剑指着赵珂,说道:“亏你还记得。”

赵珂全身颤抖,强忍疼痛,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夫人饶了小的狗命。”

王言说道:“放心,本夫人暂不会将你杀死。”

赵珂长舒一口气,说道:“小的愿做牛做马,服侍夫人。”

王言说道:“本夫人有手有脚,何须你这废人服侍。”

赵珂继续叩首道:“小的该死,请夫人饶命,小的必知恩图报。”

王言继续说道:“你是否还记得当年你放走我时,我曾说过何语?”

赵珂拼命回忆,总算想起,全身哆嗦道:“你说,穷尽一生,杀光赵人。”

王言说道:“当初你不信,如今作何感想?”

赵珂回道:“小的愚昧,有眼不识泰山。”

王言又言:“将头抬起。”

赵珂缓缓将头抬起,但不敢直射王言。王言将剑尖抵于赵珂右睫毛上。赵珂惊恐万分,但不敢乱动,说道:“请夫人看在小的当年放了你的份上,莫杀小的。”

话音刚落,王言将剑刺入赵珂右眼,而后将剑收起。赵珂则再一次于地上乱滚,双手紧紧捂住右眼,嗷嗷直叫。

王言说道:“刺你右眼,是因你有眼不识泰山。留你左眼,是让你亲见赵人灭绝。”

这时,白起唤左右入内,令道:“将此人收押,好好看守。”左右遂抓起赵珂,将其拖出。出帐前,王言补充道:“帮其止血,勿让其过早见阎王。”

次日,白起召王龁于帐中计议,谓其曰:“前秦已拔野王,上党尽在掌握中,然上党吏民不乐为秦而归赵。又赵卒反覆,非尽杀之,恐为乱。”

王龁深以为然,说道:“将军所言甚是。”

白起又言:“昔日伐上党,降卒多少?”

王龁说道:“合十七城,约二十万,皆押于各城。”

白起说道:“即刻将这二十万上党将卒押送至此,与昨日二十余万降卒一同羁押。”

王龁说道:“四十五万降卒,数量之大,不容小觑,如何杀之?”

白起说道:“将其分为十营,使十将以统之,再配以秦兵二十万守之。至于如何斩杀,日后再议。”

王龁领命,于是命王陵和蒙骜往上党各城,将上党所降吏卒二十万,悉数押往长平。与赵降卒共四十五万,分别羁押于十个谷中,十谷相互隔离。后使十名都尉各统一谷之降卒,每谷各配以秦兵二万,以防降卒逃脱。赵卒虽众,但已无兵器,只能乖乖待于谷中,而后等食。秦军一天只给降卒一餐,且为稀粥。降卒虽有不满,亦不敢吭声,只盼秦军早日将其释放,以早日归家。

虽不用再战,信天仍忐忑不安,夜不能安寐。他每日间歇性小睡一会,及与众人排队取粥。信天生怕自己所分之食,被旁人抢走,故粥刚入碗,便将粥喝完。信天之忧虑,并无道理。谷中每到分粥之时,夺粥之事时有发生。秦兵对于此事,只要不致大乱,都是置之不理。故而被抢夺之人,只能挨饿至次日。信天还有一虑,便是担心旁人乘自己熟睡时,将自己分而食之。因此他不敢久睡深睡,即便是夜晚。

安排已妥,傍晚时分,王龁率众至第一谷,立于高台之上,声言:“明日武安君将汰选赵军,凡上等精锐能战者,给以器械,带回秦国,随征听用;老弱不堪或力怯者,俱发回赵。”谷中赵卒闻之大喜。王龁又言,“今特赐以牛酒,明日好好表现。”

谷中赵卒欣喜若狂,欢呼雀跃。随后,赵卒排成一排,井然有序去领今日之食。今日无人抢食,一因今日之食管饱,二因无人愿意因抢食而丢命,毕竟明日便可自由。众赵卒狼吞虎咽,又满怀期待。酒足饭饱后,人人怀着希望入睡。

另外,白起召来王陵、蒙骜,对二人令道:“你二人另率秦兵十万,往第一谷,见赵人即杀之。”

王陵问道:“届时谷中必乱,恐有误杀。”

王言说道:“但凡秦兵,皆黑巾裹首,白布缠臂。凡首无黑巾,臂无白布者,既是赵人,当尽杀之。”

王陵、蒙骜得令,速调十万秦兵,皆黑巾裹首,白布缠臂,而后于夜半时分,悄往第一谷。原本守于谷四周的两万秦兵,也黑巾裹首,白布缠臂,他们让道于王陵、蒙骜军,使其入谷。

此时赵卒多熟睡中,即便少数清醒者,因夜黑也未能察觉周围异动。一切就绪,王陵点火为号,秦兵见火燃起,一齐动手。多数赵卒于熟睡中已被击杀,少数被惊醒者,发现情况不妙,却手足无措,又无兵器,只得束手受戮。有往谷口出逃者,亦被秦守兵砍杀。

王言早将赵珂押于谷中高台,使其亲眼目睹一切。赵珂伤痕累累,双手反绑,双膝跪地,口被堵住,以防发声。屠杀一起,赵珂不为所动,静观杀戮。

王言取下赵珂口中之物,使其能言。一能发声,赵珂哀求道:“请夫人大发慈悲,放了小的。”

王言说道:“谷中赵人,因你而死,作何感想?”

赵珂未答,而是边低首鞠躬边央求道:“夫人就念在昔日小的放你的恩情,饶了小的。”

王言说道:“因你之过,而祸连同胞,你却毫无悲痛之意,实乃小人也。”

赵珂则说道:“小的是小人,小的无耻,小的罪大恶极,请夫人绕过小的吧!”

王言愤然,说道:“杀光谷中赵卒之后,秦军将发兵邯郸,杀尽赵人,连同你之亲人。”

赵珂说道:“对了,小的家有万金,只要夫人放了小的,家中万金便归夫人。若夫人觉得不够,小的可为秦间赵,助秦灭赵。”

王言怒斥道:“如此小人,竟还有颜面苟活于世。让我送你一程,下去让因你而死的赵人找你报仇。”言毕,王言拔出纯钧剑。一道白光划破黑暗,赵珂之首滚入谷中。王言随后离去。

而谷中依然哀嚎不绝,杀声四起。赵卒四处逃窜,终究难逃厄运。无论逃至何处,躲于何处,皆被秦兵抓到,而后便是一刀。哀嚎之声传入隔壁谷中,但却无人知晓这是秦人在屠杀。沉睡者自然未能听见,未寐者却不知其声为何。

信天位于第二谷,他如往常一样,没有入睡,而是仰躺于地,数天上繁星。他对于隔壁传来的哀嚎声也无动于衷,只是听得越久,内心越是不安。他只想早日归家见母,别无他求。

历经一夜,第一谷之降卒方被杀尽,血流成河,淙淙有声。次日清晨,王龁另调十万秦兵,至第一谷,割下赵卒头颅,聚于秦垒之间。后将赵卒尸身聚在一起,运来黄土,将其掩埋。整整一昼,方埋葬完毕。

与此同时,王龁于第二谷高台上,将昨日于第一谷所讲之言重复一遍:“明日武安君将汰选赵军,凡上等精锐能战者,给以器械,带回秦国,随征听用;老弱不堪或力怯者,俱发回赵。”后又赐以牛酒。赵卒闻之,亦大喜,早将昨日所闻之哀嚎声抛诸脑后。信天平日虽独来独往,忧心忡忡,但听到此言,喜笑颜开。

是夜,十万秦军同昨夜一样,依令进入第二谷,斩杀赵卒。信天未眠,一听哀嚎渐起,便知大事不妙,立即起身往高处逃窜。信天矮小,加之天黑,及谷中混乱,秦兵一时未发觉有一赵卒从其旁跑过。就这样,信天一路狂奔,择路乱窜。

王言这晚褪下盔甲,重着长裙,随白起至第二谷高台巡视。见尸横遍野,闻哀嚎回响,王言不知是喜是悲,只是立于高台之上,目睹赵卒被屠,却全无大仇得报之快感。

信天四处逃窜,发现无路可躲,后面还有一秦兵向他追来。信天发现高台之上有一女子,站在一名将军身旁,猜测此女子必是将军夫人。信天无路可逃,只能孤注一掷,向高台跑去,跪在王言跟前,死命哀求道:“请将军夫人替小的求情,饶在下一命。”

几名秦兵追上高台,欲砍杀信天。王言见信天弱小,动了恻隐之心,喝住几名冲上来的秦兵。然而,王言想到自己爹娘及幼弟死于赵卒刀下,仇恨浮起,欲拔刀斩杀跟前孩童。却又无力拔出。王言心想,自己若杀此童,与昔日赵卒又有何不同。此时,仇恨与怜悯在王言脑中激斗,使其犹豫不决,右手一直紧握剑柄。白起见王言迟疑不决,知其此时所虑,只待其作出最终决定。

“小的家中仅有老母,无人照料。求夫人绕过小的,放小的回去与娘亲相聚。”信天哀求良久,见王言不为所动,自己性命又岌岌可危,情急之下,他用林胡语脱口而出,说道,“夫人饶命。”

信天所说之语乃王言昔日部落之语,王言便知此语之意,大为震惊,于是松开手中剑柄,蹲下谓信天曰:“你怎会林胡语?”

信天抽泣道:“俺娘所教。”

王言继续问道:“你娘怎会林胡语?”

信天回道:“听我娘讲,我一家本为林胡人,后赵侵林胡,将林胡并为赵土,俺爹娘便举家南迁,融为赵人。”

王言于是命左右将信天带回秦营,好生照料。随后,王言又向白起说道:“我有一求。”

白起说道:“区区一童,夫人要放便放。”

王言说道:“并非区区一童。”

白起不解,说道:“夫人何意?难道是想我放了剩余降卒?”

王言回道:“非也!秦欲灭赵,谷中降卒乃大患也。对秦来说,四十余万降卒必杀之。可这四十余万降卒之中,不乏年少者。如此小儿,必不足千人,放之对秦并无威胁。”

白起说道:“此时无威胁,十年之后必将再持戟,与秦为敌也。”

王言又言:“十年之后,赵存在与否,不得而知。”

白起说道:“放之轻而易举,然如何向大王交代?”

王言说道:“将其放归邯郸报信,此举可扬秦之威,为日后大举进攻邯郸造势。”

白起说道:“如此也好!赵人闻知赵军覆灭,必为之大震。”

次日,白起令人于各谷,寻年少之降卒,将其从谷中带出。共二百四十人,白起将其关在一起,给其足食。

随后,秦军如同前两日一样,每日屠杀一谷内之赵卒,后将其掩埋。如此,共花十日,斩虏首共四十五万。故曰:长平之下,流血成川,沸声若雷。另十日所聚之头颅,堆积成台,筑成京观,甚为壮观,又极为恐怖。

而那二百四十名年少者,白起在让其观望京观之后,便放归邯郸,只留信天在王言身旁。

赵人闻知秦坑杀赵卒四十五万,全国上下为之大震,无不悚惧。国中女哭其父,母哭其子,姐哭其弟,妹哭其兄,祖哭其孙,妻哭其夫,沿街满市,号痛之声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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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小青,以一种开放的姿态和数量巨大的小说创作,为读者营造了一个特色鲜明的艺术世界。她的叙事风格宛若游龙,显得游刃有余、举重若轻、滔滔汩汩,似乎永远也流淌不完。她的语言节奏在多数情况下是舒缓的、缠绕的,有时略带忧郁,却不浓烈,淡淡的,似有暗香浮动。本书收录了作者近些年具有代表性的中篇小说作品,专注于小人物的命运,把许多不为人知的人生背后的画面与秘密,用淡淡的笔墨写出来,读者可从中领悟到其独特的审美价值。
  • 鬼帝绝宠:皇叔你行不行

    鬼帝绝宠:皇叔你行不行

    前世她活的憋屈,做了一辈子的小白鼠,重活一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弃之不肖!她是前世至尊,素手墨笔轻轻一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万物皆在手中画。纳尼?负心汉爱上她,要再求娶?当她什么?昨日弃我,他日在回,我亦不肖!花痴废物?经脉尽断武功全无?却不知她一只画笔便虐你成渣……王府下人表示王妃很闹腾,“王爷王妃进宫偷墨宝,打伤了贵妃娘娘…”“王爷王妃看重了,学仁堂的墨宝当场抢了起来,打伤了太子……”“爱妃若想抢随她去,旁边递刀可别打伤了手……”“……”夫妻搭档,她杀人他挖坑,她抢物他递刀,她打太子他后面撑腰……双重性格男主萌萌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