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游走的躯壳。我不敢让女儿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我不能听到她喊我妈妈,看到女儿我就会想到丢失的孩子;闭上眼睛小林生那稚嫩的小脸就会在我的眼前出现,那么清晰。生不如死——我生不如死。
又能怎么办呢?我活不好,更死不起;我的女儿,我的父母,都是我留恋这个世界的理由,如果我现在就此撒手人寰,他们的悲伤和我现在是一样一样的啊!就做一个游走的躯壳吧。
我从家到单位之间游走着,从单位到女儿的幼儿园之间游走着,从女儿的幼儿园到家之间游走着。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家人为什么要带着我的孩子偷偷的搬走呢?他们是有什么企图吗?万一他们把我的孩子卖了呢?时间越久找的难度就会越大,如果他长大了我认不出来他了,就是他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认不出来他是谁了,我泪水涟涟。我不敢往下想了。我要尽快找到我的孩子。
陆明已经和婆婆发过好几次脾气了,婆婆来看我们的时候,他竟然暴跳如雷的把婆婆轰走了。婆婆由于孩子的事情知道自己的失误造成了不可弥补的错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委屈的回去了。我更知道孩子的丢失对陆明的打击更大,他认为这是上苍对他的惩罚,他不配拥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变故、变数往往让人措手不及,陆明在反思着他十余年来的所作所为,我在反思着我又做了一些什么。就这么将就着过吧。经过了这样的一番挣扎,我们没有能够跳出命运的安排。
我们的生命所寄宿的这颗星球是圆的,从起点到终点理应是一个地方,只是在我们从起点的地方再回到这个叫作终点的地方的时候,不同的人便会有了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家庭便有了不同的变故。这样看来:命运这个东西它也是圆的了。每个人从生的那一天起,便开始了循环似的挣扎,无论你跳着怎样华丽的生活舞步,鸣唱着怎样恢弘的生命交响曲,它都会以圆规似的轨迹始终如一的从起点到终点,任凭你沿着它的轨迹跳出多么凄美绝伦、荡气回肠的海誓山盟,谱写出多么动人心魄、婉转销魂的五线谱;你离不开它的航线,你只能如此。痛苦的继续着痛苦,失落的继续着失落;索然无味继续着索然无味。而我漫无目标到处游走的躯壳里已然灵魂出壳了,它整日里抱着希冀的思想游荡在幻想的空间里:或许亲戚良心发现了,我的孩子被送回来了,或者只要我突然想到一个地方就会认为我的孩子一定会在那个地方出现。我会不顾一切的到那个地方去找我的孩子。我总能看到我的孩子就在我的身边甜甜的笑着,我漫无目标地游走在林区的各个角落。
我失去了我让人羡慕的工作。我被边缘化了。
我正收拾着要远行的东西,有人按门铃。是玲姐。“哎呀碧儿呀,你上哪去了?让我好找哇。”玲姐边进门边急急地说着。我给她拿拖鞋,她换上拖鞋起身的时候愣住了:“碧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瘦成这样了呢?都有些脱像了。”她边说着便找椅子坐下来。我给她倒一杯水,递到她的手上。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玲姐,是不是莎莎出事了?”一般来讲我们三个人,最让人惦记的就是莎莎了,她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可别提了,找你也找不着把我急死了。我先喝口水。”玲姐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我又给她倒满一杯:“自从咱俩上次到她家帮她收拾屋子之后,我就担心她;我知道你忙,家里单位的也是一大堆事,隔三差五地就去她那里看看她,你知道那个吕琦多不是东西吗?他到底逼着莎莎把孩子打掉了,说如果莎莎把孩子打掉他们两还可以继续过下去,不打掉的话他就会离家出走了。你说他损不损,他知道哺乳期间男方想要离婚法律是不支持的,他就用这个损招逼迫莎莎去做了人流了。”“莎莎听他的了?”我问道。“不听不行啊。”“为什么不行?”“咋回事呢,这个吕琦的弟弟不是开了一个饭店吗,把莎莎的积蓄都败个精光了,他又惦记上莎莎家的那幅郑板桥的真迹了,要找买主给卖了;莎莎不同意,他说不卖也行问莎莎还有没有钱了,莎莎说还有五万块钱,但是不能给他了,这点钱要是再打了水漂他们家可真是一无所有了,他一听莎莎还有钱就有对莎莎有了笑脸,也不去帮他弟弟的忙了,陪着莎莎去做的人工流产,又伺候莎莎坐半个月的小月子,莎莎一感动又让他骗了去五万块钱。然后他就再也没回莎莎家了。”玲姐说的急了,呛了一下咳嗽起来,赶紧拿起水杯喝口水压压:“你说这个莎莎怎么这么实呢,吕琦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就不会留一手?”“她只想留住吕琦。”我随口说道,我感同身受。“现在好了钱也没了人也跑了。莎莎就像得了失心疯似的一天傻愣愣的满大街走,她说她要找到吕琦。”“上哪找去呀?”我又想起了我的孩子了,心如刀绞。“就是呀,上哪去找呀。他连地方都不告诉莎莎,这要是找起来可费了劲了。”“那现在怎么办了?”“怎么办?凉拌呗。”玲姐无奈地说道。“不过碧儿,你怎么瘦脱相了呢,也憔悴了,你怎么了?”玲姐问我。“我还行吧。”我回答她。“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吗?我可跟你说咱们可是十好几年的朋友了,跟亲姐妹没什么区别,说实在的有些话和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能说咱们之间却可以说,你要是有事不和我说我可得生你的气了。”她也是个啐啐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