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咫尺天涯?
春生小队的五个人现在是真切的用身体体会着。
那堵天地尽头的巨墙就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目测都不会超过五十米。
放在平时,眼都无需眨几次,这段距离就跨过去了。
然而现在,那股怪风的怪力却成了他们最大的阻力,别说是寸步难行,现在吉塔就连抬起自己的脚都办不到。
整个身体前倾到一个很可怕的角度,维持了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再多一点就会被这风的压力拍向地面,再少一点,就无法使出所有的力气。
然而,尽管如此,他们找到了这个平衡,却仍旧前行不了。
吉塔都尚且如此,那些被他们甩在身后的人是什么情况就更是可想而知,而这么长时间黑甲军都没有追赶上来,看来也如他们一样被困在了怪风之中。
春生、童、氓和娅姐都想帮着吉塔出一些力,但是这么大的风力他们保证自己不掉队就已经倾尽全力,再没半分可能去做些其他的动作。
思绪被怪风搅成了乱麻!
在玄境中冒险,他们不是第一次,该有的思想准备也早就做好,所以他们也设想过很多个失败的结局,其中自然也包括没能进去古城兹沽大开的城门。
但万万想不到的是,进不去的原因竟然是这莫名其妙的怪风。
而到了现在,距离不到五十米了,他们却仍旧不知道这股怪风究竟是大自然的力量,还是古城兹沽的力量。
春生试探着伸出手去感受这股怪风,想要找出破出这种困境的办法,然而他的手才伸出到口袋外,就被一股巨大的下坠感拍中,连带着整个人便要翻出口袋。
还好他反应够快,也还好这口袋足够结实。
尽管如此,收回来的手臂上,在衣袖的下面,整个胳膊都开始红肿了起来,如同被重物狠狠的拍中了一般。
春生拥有极其强大的恢复能力,所以胳膊上的紫红色还没完全成型就已经在急速的褪去,看着那褪去的痕迹春生想了许久,才渐渐的摸出了些轮廓来。
被过往的认知困住了。
风,不是只有东南西北,前后左右,还有一种风,是从上向下吹的。
听起来毫无道理,也十分匪夷所思,但他已经用身体的痛得来了结论,这风的怪就是因为它从天而降,所以最开始那沙尘被汹涌的人潮卷起时也只是滚在脚边,而随着风势加大,那沙尘就再扬不起半分。
至于从前方吹来的风,那不过被这怪风夹带而起的风势,若单独挑出来可是丝毫对他们不会产生影响的。
想明白了,春生便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但问题是,想明白归想明白,他们仍旧半分都前行不了。
且古城兹沽的大门的影子,也仍旧半分都没看到,面前不远处仍旧是那堵天地尽头的巨墙。
腰带处实在是待不下去的氓,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攀到了口袋的位置,在春生的帮助下翻身进去。春生很想跟氓讨论一下脱离困境的办法,然而,就算他们两个人现在距离如此之近,且还有口袋做一层防护,但怪风的吼声却仍旧盖过了其他所有的声音,哪怕他们两个人喊到嗓子都哑了也无济于事,而这样的环境中,想通过肢体动作或是书写来表达更是不可能。
而就在这时,吉塔作为队伍中承载最多最重的那一个,他先行爆发了。
由他的身体最深处嘶喊出的一声‘吉塔’卷起了巨大的声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切割开了空气,同时也带给了他重新焕发的无穷力量。
他仍旧是咬着牙,每迈出一步,便要从齿关中挤出一声呼吼,哪怕那声呼吼瞬间便被怪风吞没,他并不知道这风是来自于上下左右,他只知道他必须前行。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到二十米的时候,那股怪风带来的重压已经让吉塔的膝盖濒临极限,所有的筋肉都在崩溃的边缘颤抖。
又一声嘶喊由肺腑中发出,却连钻出嗓子眼都办不到。
真的近在咫尺了,对于吉塔来说,这二十米不过两步的距离而已。
吉塔慢慢的伏下了身子,用四肢着地来分散重压,他的头勉强的抬起,目光定定的扎在那堵巨墙之上,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儿在胸腔中酝酿,发酵,成熟。
“吉塔!”
再一次的,声波席卷而去,吉塔四肢同时发力向前跃去,虽然没多远就被那股怪风狠狠的拍在地面,但却也将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许多。
某种奇怪的感觉流淌过他们的身体,等到他们都回过神的时候,那堵巨墙距离他们已经不到十米了。
十米的距离,怪风终于是在这里止了步,几个人都得以喘息休息,尤其是吉塔,几乎是以匍匐的姿态爬进到无风地带的,他的手臂连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困难。
休整了好一会儿,几个人才重新又打起了精神。
本以为不过半日路程的距离,但在这股怪风的作用下,他们走了足有一天的时间,这会儿月亮高挂,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
天穹夜幕之下,面前的这堵巨墙更觉得巍峨悚人,沉沉的下压之感砸在每个人的心底,连呼吸都有些不敢放肆。
“这…好像是一块完整的巨石打造的,古城兹沽的大门究竟是在哪里呢?”氓的眼睛逡巡在面前的石墙之上,他小心翼翼的凑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却没敢去触碰,只是隔了一层空气的感受了一下。
童皱着眉,娅姐也是若有所思,吉塔累坏了,此刻只能粗重的喘息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四个人,四双眼睛,都在同时看向了春生,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这就是队长的时刻’,让春生又是想笑又是想叹气。
他先是通过神识联系了一下那屡残念,不出意外,对方仍旧在沉默之中,所以只得自己想办法了。
他伸出手来,顺着墙面的纹路摸寻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或是能发现什么,他只是将心念放在指尖,仔细的感受着面前的这堵巨墙,猜测着它为何会在这里,与古城兹沽又是什么关系。
或许是他太过于专注了,也或许是他神识之中的那屡残念反应实在是太慢了,总之,就在他的手指仍旧游离的行走在巨墙之上的时候,那屡残念忽而在他的神识之中焕发出了一抹光彩。
柔柔的光芒先是充盈了他的整个神识,紧接着便顺着他的肌理纹路慢慢的爬向他的手指,而后渗透进了面前的这堵墙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