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小黄蛇对谢英豪也很不待见。自地宫把小黄蛇收养回来后,每次小黄蛇见到他,都是这副样子,任凭她怎么低声抚摸,小黄蛇都不听,好像跟谢英豪有血海深仇似的。
后来,她拿这事来调笑谢英豪,他无所谓道:“反正蛇是你养的,与我亲不亲那倒没什么关系,只要你不让它咬我就成了。”
再后来,蛇便被谢英豪要了去,再也没有还回来……
看起来前世的事情,今世还在重复。但是现如今,她在嫁入谢家之前,就把小黄蛇要回来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呢?
她无法预知。
“别看了哦,人都走远了。”她轻声对小黄蛇说,顺便在它头上的“皇冠”上抚了一下。
小黄蛇像听懂了似的,一下子就缩了回去,重新盘成一团,就像一条弯弯曲曲的黑色带子。
小梅惊讶得连嘴都快合不拢了:“小姐,这蛇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呀?”
姜新蕊指着小黄蛇的尾部:“我救了它,它知恩图报,当然听我的话啦。”
小梅上前一步,探头看去,果然看到,那条蛇的尾巴断了,被包扎着。她很是惊奇:“小姐,这蛇尾都断了,还能立得起来,真的太神奇了。”
姜新蕊笑笑。
这种蛇,天性凶残,再生能力也极强,过不了多久,又会长出新的尾巴来的。也幸亏这蛇机灵,只被豫王斩断了尾巴,如果蛇身被剁成两截,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了。
想到这,她这才记起那位被蛇咬伤的小王爷,不知道他的侍从找到他没有?她比谁都清楚,这头上誉有皇冠的小黄蛇乃蛇中之王,含有剧毒,自己虽然给他整治了伤口,也敷了一些药,但是,毕竟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中毒有些时辰了,身上的余毒如果不及时清除的话,即便她当时救了他,蛇毒游走全身,还是一样会致命的。
一想到这,她不由有些焦急起来。毕竟她参与了救治他的性命,如果她救了,最终那人还是死掉了,那岂不是白救了么?救人救到底,这是基本的医德。
她忙循着记忆,快步朝前面的小路走去。留下愣在原地的小梅:“小姐,你要去哪啊?哎,等等奴婢!”
她一边走一边察看地形。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当时就是指着这条路让那些侍卫们过去找小王爷的,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呢?这山上她太熟悉了,除了这条路,再无其他路通向小王爷受伤倒地的那个地方。
小梅莫名其妙:“小姐,你在找什么呀,是把什么东西掉在这山路上了么?”
见姜新蕊没反应,又走了一段路,小梅实在无聊,便说起了谢家公子的事情:“小姐,方才奴婢在树后都看到了,那个谢公子怎么说话的呀?怎么可以埋怨小姐呢,他那个嫡母刁蛮跋扈的,小姐反击一下有什么错吗?又不是他的生身母亲,值得这样维护么?”
姜新蕊还是没反应。
小梅知道自家小姐一颗心全在谢家儿郎身上了,即便她再怎么说谢公子的不好,小姐都是要维护他的。她叹了口气道:“小姐,你就是太在意谢公子了,奴婢看哪,那谢公子就是小姐的克星啊。”
此时,姜新蕊已经走到上次她替小王爷拔毒治疗的那个地方。但是,那个地方,跟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两样,没有血迹,没有野草被压垮的痕迹,甚至,连血腥味都闻不到。
她看向手中的那条小黄蛇,此时的小黄蛇不再沉默,而是不安份的动着。她深谙这种蛇的特性,对受过伤的地方印象特别深刻,所以才会如此闹腾。
不管怎么说,她找到了地方。只是,那位豫王的身边,有着一支可怕的小分队,他们手段娴熟,能扫去一切残留下来的痕迹,令人无处追寻。
这位身患癔症的小王爷,竟然能训练出这样的侍卫来,心思缜密得令人生畏。
这位小王爷,绝不像外界传闻的,到苍州养病那么简单。
小梅哪里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什么,仍在那里嘀嘀咕咕,发表着对谢家儿郎的看法:“小姐啊,不是奴婢多心,奴婢觉得,这谢公子好像对小姐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您想想啊,以前谢公子对小姐多好啊,但凡去什么地方,一准把当时最好吃的,最好玩的统统给小姐带回来。你看这两次,从京城回来,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一点都不像把小姐挂在心尖尖上的人嘛。更别说凶小姐了,那根本就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还有啊,奴婢觉得谢公子啊,都不太像平日里的谢公子了,这行踪飘乎的,倒是跟江湖那些神龙不见首尾的侠客差不多……”
她刚说到这,就看到自家小姐转过头来:“你也觉得,豪哥哥有些不同了?”
其实,姜新蕊一直在听着小梅说话,只是,她相信谢英豪,所以,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的。但是,小梅最后一句话却一下子触动了她。
是啊,起先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细细想起来,她的英豪哥哥,的确跟以往有些不同了……
她一边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小黄蛇,一边细细回忆了一下在这后山见到谢英豪的情景。
这次,谢英豪出现得实在有点突兀,且不论他连个信儿都没有送给她,就一声不响的回来了。回来后,得知她去了来音寺,于是到来音寺找她,尽可以在禅室等她,不必到这后山来。再说了,他到这后山来,祖母已明确告诉他,她在后山摘山稔子,他到山稔子林找她便是。但是,他的行踪呢,却并不是朝山稔子林走的,而是在清音师太平日打坐的地方停顿了许久……
太奇怪,实在太奇怪了。
换句话说,他不是来找她的。那么,他在这后山,做甚么?!
姜新蕊的心里面,有巨大的疑团升起。她一向认为看得再清楚不过的英豪哥哥,此时如水中花,镜中月,模模糊糊,令人怎么看也看不清楚。
小梅愣了一下,见小姐如此严肃的神情,她张了张嘴,茫然道:“是啊,奴婢就是觉得有些怪异。”
猛然间,她醒悟过来,自己这般说,不是成心在说谢公子的坏话,诚心要拆散自家小姐的美好姻缘吗?她顿时紧张起来,忙摆手道:“小姐您可别多想,奴婢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觉得,谢公子今天有些不对劲而已,他从来都不会因嫡母的事情说小姐的不是的,今天却凶了小姐,奴婢看不过眼……”
姜新蕊笑了起来,扶住小梅的肩膀:“小梅,你提醒了我。不是我信不过谢郎,只是有时候,有些不合理的现象,它必定是有原因的。若不弄清楚的话,只怕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话她对着小梅说,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小梅被吓住了:“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姜新蕊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而是低下头去看手里的小黄蛇。此时的小黄蛇已经安静下来,又像一条沉静的带子般,盘成一团。不过由于方才那翻闹腾,断尾上的草被它挣脱掉,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口来。
她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来音寺里有个药库,里面的药很齐全,治好这条小黄蛇的伤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她转头招呼小梅,二人踏上回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