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对于她这种重生的人来说,前世的创伤太深,最缺的就是安全感。如果家人保护不了自己,那就自力自强,自己学会保护自己。
简单而言,就是两点。
一是她必须了解父亲的门客,知道每个人的长处,为己所用。这样的话,万一父亲出了意外,她们姜家不致于一夜遣散所有门客,白白浪费了这么些年对这些门客的供养。
二是她想打出姜家的影响力。要知道,他们姜家虽然是富甲一方,但是行/事一向低调,没有什么影响力。也没有什么外援,以致于一出大事,自己就先乱了阵脚,连个能帮忙的人也指望不上,墙倒众人推,沦落到任人鱼肉的份上。如果姜家在当地颇有影响力的话,谁想要动姜家的话,也该掂量三分吧。
姜新蕊细想了一下这些年姜家在当地的作为,似乎除了会赚钱之外,旱灾涝灾也时不时开仓赈灾,似乎除了这一点但凡有良心的商贾都能做的事情之外,就没有再做其他有益于苍州百姓的事情了。
本来嘛,“富贵”这两个字眼是最易招来是非,甚至横祸的,这一点她深有体会。如果姜家能够在苍州创出威望来,并成为苍州商贾之中的龙头的话,最好是有几位忠实的跟随者,那么,在苍州城里要想扳倒姜家,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吧。要知道,即便是地方官员,也要考虑当地民情的。
父亲闲暇时分做出来的这些诸如水车,“犁得快”之类的玩艺,指不定可以为姜家积累名望打开一个缺口。
打定主意,姜新蕊看向小梅:“小梅,你把小姿叫过来吧。我有事情要吩咐她去办。”
“小姿?”小梅有些讶然地看向自家小姐,终究什么都没问,出去了。不多时,一名与姜新蕊年纪相仿的丫环出现在厢房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小姿是姜新蕊屋里头的三等丫环,此次上山,姜新蕊特地点了她的名,要她随行。到了这山上,负责浆洗工作。
一般而言,三等丫环算是下等级别,是不能随便进入主子的屋里头的。所以,小姿惴惴不安地站在门口处,直至姜新蕊朝她招手,她才挪着步子走进来。
姜新蕊凝眸看向面前的丫环。
她身边的丫环都是母亲苏氏替她选的,除了小梅外。前世的经验教训告诉她,她的母亲苏氏的眼光真的不太靠得住。
姜府挑选丫头,一般都依照惯例从姓唐的牙婆子那里买。唐牙婆在苍州算是做出了名气的,鬼精得很,手底下的丫环们参差不齐,总能挑出些出彩的,心思活络的,送到大户人家去做一二等丫环,令主家十分满意,因而苍州城里大多数的达官贵人富贾之流的,都从唐牙婆那里买丫环。
至于三等丫环,就是那些资质差些,资色差些的,唐牙婆也没花多少心思在其上面,连带一二等丫环一道配送过去,看主家的意思,如果要的话,就留下。如果不要的话,就给那些小家小户送过去。
小姿就属于资质差些,姿色差些那类的。脸大而圆,有些微胖的感觉,皮肤也不好,黑黑粗粗的,眉毛很浓,眼睛倒是挺大的。由于常年做的是三等丫环搬搬抬抬的粗活,她的手掌都比别人的大,形似男人。
听说当年苏氏选丫环的时候,就是因了那双手的缘故,没有选上小姿。小姿当时就哭了,苏氏看她可怜,便一时心软留下了她。
可是谁想到呢,就是这样一双比别人大的手掌,在她给病重的祖母取药回府途中遭劫时,死死抓/住歹徒尖利的匕首刀锋,任凭鲜血自指间淌下而不管不顾,阻止着歹徒护她逃离。而她自己,却倒在了歹徒残忍的刀下。
今世乍见故人,姜新蕊说不出心中的那种感觉,只是感到一种欣喜,原来她还活着。
小姿不安地站在原地,见姜新蕊定定的盯着她的手看。她惶恐地将手藏到了身后,好像在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惴惴道:“小姐……”
姜新蕊索性站起身来,走到小姿的面前,伸出手去,拉过她的手,然后用力握诠.用力握住她的双手。
虽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把小姿惊吓到了。她紧张地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姜新蕊。后者并没有退缩,而是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不容她挣脱,同时柔声道:“小姿,别紧张,我只是想握握你的手而已。”
小姿的身子有些僵,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姜新蕊握着。
姜新蕊轻叹道:“你这手,不同于一般人的手,粗糙有力,证明你是一个勤劳,不容自己懒惰的人,不会投机取巧,也不像其他人般,只会讨好主子,我很喜欢你。”
小姿的身子震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姜新蕊,渐渐的,眼睛蕴了泪水,她无声地哭了起来。
是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赞过她。她出身不好,父亲离世,只有一个瘸了腿的母亲。为了给母凑钱治病,她只有卖/身做了最底层的丫环,每天起早贪黑,认真做事,就是希望在姜府一直做下去,而不被赶走。
姜新蕊替她拭去泪水,又道:“小姿,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二等丫环吧。至于你的母亲,我会让大夫过去替她看病,你就不必东奔西跑的请大夫抓药了。”
小姿再次呆住了。猛然间,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咚咚地磕头:“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回报,日后一定全心全力侍奉小姐,做牛做马,毫无怨言。”
姜新蕊把她拉起来,听了她的话,不由笑了。
小姿不安道:“小姐,奴婢嘴笨,不会说话……”
姜新蕊感慨道:“你人好,比那些舌若莲灿的人好太多了。”
小姿不明白地看着姜新蕊。小姐说的话好奇怪哦,她怎么听不懂呢?而且,小姐的神情,好像很伤感……
姜新蕊不愿在她面前流露出太多的思绪,笑着对她道:“小姿,你回府去,帮我拿几件换洗的衣物过来。还有,这里有一张字条,你按我上面所写的去做,替我找到那个要找的人。”
说着,她自书案上取过一个折叠好的纸条,放到小姿的手里。
小姿定定地看着自家小姐,用力点点头:“小姐尽管放心,小姐的吩咐,奴婢就是死,也会替小姐办到。”
姜新蕊敛了脸色,语气凝重道:“小姿,你记住我的话,一个人的生命是无价的,不可能再重来一次,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为了你/娘,更为了我,知道吗?”
小姿被姜新蕊的语气给震住了,不敢再乱说话,只是很用力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