焟烛映照,灯火红彤。
数十位女子将一张张桌子从屋内抬了出来拼成一体,将烛火放在正中,然后去了厨房帮着洗菜、切板、煮饭、剁肉。
当然,力气大的还得劈柴砍棍,挑水扛缸。
虽然都是一群修士,但奈何修为太低,还是离不开五谷杂粮的喂养,生活习性与那凡人并无两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西王母,甭管什么神仙修士,或多或少都得让肚子装点东西,不可能一点食物都没有。
王奇或许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小静亭中四处溜达,差不多将这里的竹楼都逛了一遍,好在大家都忙着做饭,里面无人,倒也没遇到什么阻拦。
当他来到一处小矮房时,嗅到阵阵香气从里面飘出来,猜知此处是厨房,虽然腹中并无饥饿,而且大致也猜到她们做的是大锅饭并无什么新意,但在好奇之下亦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将木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爆火燃烧的灶台以及十几名妇女忙碌的身影。里面时不时传来“嚓嚓”的炒菜声,屋内香气扑鼻,青烟袅袅,使得此处变得热火朝天,喧闹异常。
那群忙的汗水涔涔的妇女见王奇站在门口,竟皆停下了手中的忙活,纷纷注视着对方。
王奇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感到颇不自在,还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朝着混身打量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忽然,一位身材壮实的大嫂走到王奇身边,怒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王奇道:“你这话倒奇怪了,我为什么不能来?”
那妇女道:“你白天到这儿我们也不说什么,到了晚上还赖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王奇听罢,方才想起此处是女眷住的地方,自己不应该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赶紧拍着后脑勺道:“算我不对,我走便是!”
那壮实妇女“啍”了一声:“你才想起来啊!我还以为你失忆了,还不赶快回绿风院,那么晚了不怕迷路?”
王奇听到“绿风院”三字,知道此处的男性都住在那里,不过在竹林的哪个地方就不清楚了。
突听得“呯哐”声响,原来人家早已把王奇推出数尺之外,将那大门死死紧闭。
王奇自言自语:“原以为换个样子就可以在此处畅行无阻,可没想到仍是处处受制。”
想起朱尔旦在东房沉睡应该已经醒了,他一路劳累又半天没吃东西估记肚子也咕噜噜的饥饿。
不过,他不可能在这儿蹭饭吃,一但被那群女人发现肯定要被轰走,想起正中竹楼里放着许多果子,就想着拿一些给他吃。
王奇刚刚进楼就闻到弥散在屋内的果味,那些果子本来就香气扑鼻,那么多的挤在一起可以想象味道有多么的浓郁。
王奇随手拿起几个比较硕大的果子放在裹布中正欲离去,忽见左角阴暗之处似有黄白之物,好奇之下,走去窥探,当见清是何物之时,蓦然一惊,原来地上竟有五张狗毛皮。
王奇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这些狗皮的样子与阿云姐带回来的那五条野狗竟然分亳不差。
起初他以为是什么人那么残忍,竟把黄狗身上的毛皮剥下来,但细瞧之下却发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五张毛皮干净柔顺,并无血渍,显然不是刚刚剥下来的,最少好几天前就有了。可先前还见到那些家伙活蹦乱跳的,又如何解释?
知道事有蹊跷,赶紧找到了佟湘秦。
那佟湘秦本在湖畔边与晓姐玩耍,听到王奇的话,面面相觑,心头也是阵阵发凉,感觉此事有异,恐怕有什么大变。
二人随王奇回到了摆放果实的竹屋,她们俩个见到地上的毛皮也是娥眉紧蹙,寒意沁人,心神为之一凛。
佟湘秦拿起毛皮细细端祥,手中捏捏扯扯,又将皮子从里面往外翻,只见灰白一片,光滑紧实,心中思绪纷飞,忽地“噫”了一声,懔然一震,惊觉骇然。
王奇见佟湘秦如此表情知道她已看出端倪,朝着对方递了一个眼神。
佟湘秦靠在他耳边,轻声道:“还记得衙门内的人皮?”
王奇瞪目惊觉,心神震荡连连,缓声道:“跟那个是相同的道理?”
佟湘秦道:“没错,应该差不了。”
王奇道:“能用这种手法的似乎只有那群狐狸精。”
“若真是他们,那咱们的驻扎地已经被暴露了,得尽快找到他们不然后患无穷。”
晓姐见佟湘秦、刘青二人低声密语,似把自己当做外人,心中不满,颇有微词,嘴唇甫动,似想说什么,却又迟迟不愿开口。
佟湘秦见晓姐的表情已猜出她心中的想法,安抚道:“我明白你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现在就告诉你。”
晓姐经对方一番说辞,方才知道那五条黄狗有着极大的问题,很有可能是县城内那群狐狸精装扮的,知道墨门的驻扎地已经暴露,赶紧道:
“那咱们赶快去通知姐妹,一同寻找附近那些狐狸精。”
王奇道:“那群畜生可真胆大,就五人也敢闯墨门的驻地,着实吃惊,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找来的。”
三人来到女眷们吃饭的地方,只见她们围在桌边有滋有味的吃着菜肴,边笑边聊,谈论着有趣的事情,丝毫不觉今晚有大变发生。
那阿云姐还奇怪的道:“我带回来的五条黄狗怎么不见了?找也找不到!”
忽然有人打趣道:“不会被哪个没良心的悄悄宰来吃了吧!”
阿云姐“哼”了一声:“谁敢这么做我跟他没完!”
“哎呀!”
一位长相普通的妇人指着早已过来的刘青道:“你看他手上的是什么?”
阿云定睛一看,猛地勃然大怒,气得差点昏死在地上,原来刘青的手臂上竟然有数张毛皮,看着像极是从那五条黄狗身上剥下来的。
“你,你…!”阿云颤抖的指着刘青,竟然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王奇道:“这皮不是我剥的,别误会了。”
阿云定了定心神,缓了缓自己口齿不清的嘴唇:“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谁不知你对那五条黄狗早就心存不满,除了你还有谁?”
王奇解释道:“若真是我做的,还能大摇大摆的把狗皮拿来,岂不是诚心找打吗?”
阿云听罢,更是心动肝火:“你本来就想气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佟湘秦知道王奇在这儿只会越描越黑,与那云姐会毫无意义的绕下去,不得不中途截断了他的话,自己和她解释:
“我们来这儿,就是想告诉大家咱们下午见到的那五条黄狗是县城内的狐狸精变地,咱们的驻地已被暴露,现在得趁早找到他们。”
阿云听罢,急道:“果真如此?”
佟湘秦点点头,道:“你看那五张黄皮像是刚刚剥下来的吗?显然已经处理了好几天,不然怎会那么干渍,韧实?”
“把皮子给我看看?”
王奇听罢,将一张毛皮递给了云姐。
阿云仔细揉捏毛皮,惊讶的发现从手感来讲还真不是刚刚剥下来的,想起白天自己对那五条黄狗还爱护有加,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似觉自己游走在刀刃之间,看着王奇,嘴唇甫动,过了半响,方才缓和道:
“刘青,你白天也看出它们的问题了?”
王奇道:“从它们的吃相我就已经察觉出了异常,不过你们都未发觉。”
“都说我们女人细心,可在这儿事上我们还没你明白!”云姐话中带着愧疚,埋头不敢看对方。
晓姐道:“咱们还是先通知西边的绿风院让那群男的过来一同寻找,把这竹林翻个地儿朝天也得把他们挖出来。”
正当众人额首称是时,忽地头晕目眩,浑身一阵无力,过了半响,大家眼睛变得模糊,“噗噗”的竟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在场之中,只有王奇、晓姐、佟湘秦仍好好的站在那里,遇到这种情况三人亦是目瞪口呆,头脑迷懵,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过了半会儿,王奇急喝道:“快撤!”
晓姐、湘秦二人被王奇的一声叫喊也瞬间清醒了过来,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刚要施展身法离开,就听见背后响动,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循声觅影。
他们见,在月光之下,有一个削瘦的身影从银辉中走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那朱尔旦。
知道来人的身份,三人紧崩的心也暂时放下了。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我刚才还将整个竹楼逛了一遍都没发现人。”
朱尔旦睡眼惺松,浑身说不出的庸懒,显然是刚醒不久,当他离三人将近时,见到地面上昏厥的妇人,那懒散的表情瞬间敛去,露出惊惶之色:
“王兄,这怎么回事?”
王奇刚要回话,就见朱尔旦的后面有黑影晃动,瞳孔一缩,急喊道:“小心!”
朱尔旦听罢,霎时神经紧绷,背上凉意侵袭,冷汗涔涔,忽地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肩上传来剔骨的疼痛,旋即双腿一阵轻浮,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吓地是惊叫连连,嘶深力竭的喊着求救,全身剧烈的挣扎,不过却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