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与其他城区不同的是,西城依山而建,地势不平,故人烟稀少,唯山脚开始,通向中城,逐渐繁华。
而西城,本少有人烟,但当年太上皇赐名风雨堂后,城中达官贵人,纷纷将稚子送去求学,沿路这才多了些人迹。西郊以风雨堂为中心,陆陆续续有些零散的人家,其他路段着实原始,所以大家也都把西城叫西郊,意指其像郊区。
以往通往西郊的路,虽然人烟稀少,但偶尔也能听到星星散散的犬吠或者隐约的人声。
今日,寂静。
过于寂静,寂静的有些死寂,空气中还透露出微微腥气。
慕子笙放慢了步伐,抬起右手拦住花黎,左右张望。
忽得看见草丛里有被拖拽的痕迹。
“嘘,”慕子笙左手伸出食指做了嘘声的动作,扭头对着花黎。
花黎就算没有见过世面,眼下必是出了什么事。
慕子笙右手微微向下摆,暗示花黎蹲下。
两人缓缓蹲下,勾着身子跟着草丛痕迹往前猫去。
只见拖拽痕迹越发明显,草丛被从中间碾压开来。走了几步,突然见到血滴,血滴依旧是鲜红的,越往前越密集,最后是一条血路。
慕子笙和花黎已经偏离了主路道,跟随痕迹往前去,前方是一片灌木丛。
慕子笙在前方用手拨开碍人的树杈和草叶,右手一直挡在花黎面前,生怕树池刮到花黎的脸。
只见眼前突然出现一条黑色的狗,脖颈被刀割开,还有细细的血流在涌出,,黑狗一侧有人走过的痕迹。
血腥味加上土腥味,让花黎刚吃的牛肉面,哽在了喉咙,差点吐出来。
“阿华,此处有异,跟紧我,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往中城跑去,千万不要去西郊。”慕子笙低声说到,目光不舍的望着花黎,仿佛要把这个丫头的身影,牢牢记在脑子里。
慕子笙心里隐约猜到了,四周一片死寂,估计是真的死寂,能出声报信的都已经被灭口。
风雨堂,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还好自己一早便下山,不然此刻,就是瓮中之鳖,在劫难逃了。
慕子笙不由的庆幸,还好遇到了阿华,侥幸躲过一劫。
不过情况不容乐观。如果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想必是先去了风雨堂,见没有人,这才沿路找过来,顺便查找每户人家,再杀人灭口。
如此狠手,衡城是难以找出这么大的仇家。
看来,是宁安出事了。
慕子笙拉起花黎的手,欲从灌木丛里穿出去,走到中城。
右手突然被抓起,花黎不由感到一阵安心。花黎不傻,知道多半是慕子笙被人盯上了,这一路他都保护着自己。心里突然一阵热流涌动。
为了避开主道和小路上的杀手,慕子笙选择了直接从灌木丛和树林里劈出一条路。
只见他右手抚上腰带,按了一下腰带上的猫眼石,抓住小珠子往外一拔,一把细如柳枝的泛着冷光的剑就出现在慕子笙手里。剑柄也很细,刚刚好与腰带差不多宽。柳枝搬粗细的剑,腰带宽的剑柄,刚刚好藏在腰带里。
“不怕。平日里正愁没处练手,今日怕是有人送上门了。”慕子笙故作轻松道,但越握越紧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
花黎感受到慕子笙手心开始出汗,她也回握的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安抚慕子笙一样。
“我相信先生。”感受到小手抓紧了自己,慕子笙不由松了口气,。
慕子笙右手执剑,劈开阻挡的树枝。只见手起剑落,眼前的树枝均被齐刷刷的切割下来。
看似弱不禁风的剑,竟如此锋利。
看着齐整整的树枝切口,花黎震惊了。他果真如郑叔所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寻常夫子,又怎会随身携带配剑,又怎会对杀气如此敏感。看那柳枝剑,做工精细,收时软若无物,藏身腰带竟丝毫看不出,一旦出窍,竟是杀气十足,就像绵里藏针。
一如慕子笙,飘逸俊朗的生活下,掩饰着血雨腥风。
突然慕子笙停止了动作,迅速蹲下,依靠树丛遮挡两人的身子,透过树缝,看到十米开外,一群黑衣人正迎面搜寻过来。
一、二、三.。。。。。竟有八九个蒙面黑衣人。他们手里都提着一把及地大刀,刀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都搜仔细了,不在干道上就一定往这边去了。今日就算搜遍这座山,也要提着他人头去见。”一蒙面男子低声喝到。
“是!”
说罢一群人便稍微分散开,依旧往这边搜来。
慕子笙回头看了眼花黎,眼里竟是不舍,但心里却有了计算。
看着慕子笙留恋却又决绝的目光,花黎竟然慌了,不由伸出另一只手也抓住那只彼此紧握的手。
“你要干什么,一起走!”花黎小声惊慌道,不由带着哭腔。
“嘘,听我说。他们的目标是我,没有你,我还能勉强杀出去。等会我上去了,你便往中城跑,大声呼救,就说我有难,自有人来救我。”
慕子笙拉进了花黎,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温热的唇点在额间,那熟悉的清冽气息夹杂着男性的体温,包裹自己。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时刻,为何此刻这么悲凉,一点也没有欣喜之情。
花黎竟湿润了眼眶,什么也看不到,泪花堵满了眼眶,只看到慕子笙仿佛要消失在眼前。
不可以,不可以,这辈子唯一的心动,唯一的期盼,不可以。
花黎憋住声音,但是憋不住眼泪,只死死抓住慕子笙的手,一个劲摇头。
眼泪像决堤的江河,源源不断滚落,打湿了慕子笙的衣袖。
许是生离死别,让人顾不得礼义廉耻,只想尽量保护这个傻丫头。但若是自己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心意,转头就忘了自个人,岂不是很亏。
“阿华,”慕子笙想说心仪于他,但见傻丫头又哭了,竟不忍说出口。
若是道出这份情谊,会不会只是让她下半辈子寝食难安。
“冷静点!你快去快回,我还有一线生机。记住,就在西郊口,大喊“风雨堂出事了”,就会有人来救我。”慕子笙盯着花黎,清朗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张。慕子笙不敢眨眼,想多看花黎两眼:我心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