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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杀机

未等第二日日出,承寅虎借着月光飘然而去,通过龙氏引渡,于五月中旬,回到了凌波城。

外孙刚刚回府,郦老爷就将其喊来谈话。承寅虎将自己与龙馥丹订婚之事,以及承子钧夫妇近况仔细说了一遍,得知自己又多了三位孙儿的郦老爷开怀大笑。

“这有两份信件,是给你的,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吧。”

两份书信分别来自宋洵与竹中取,宋洵邀他前往龙城一聚,至于具体事况没有说明。承寅虎回到别院,看完书信之后,与郦老爷道了别,再次动身。

竹中取找他,肯定是有要事。所以数日后,承寅虎先赶到了龙城与宋洵见面,仔细询问找他所为何事。宋洵面露苦楚,没有说明,只说等到晚间自知。

晚膳之后,戌时刚过,宋洵将承寅虎带到宋府后花园。婉转的琴音顺着阵阵微风传来,琴声动人悦耳,却又透露着一股凄然。

宋洵双目一闭,沉醉在了琴声之中,待得抚琴人结束弹奏,这才对承寅虎说道:“漓儿这些年来,越发安静了……”

思绪一恍,时光回到了两年之前。那时,承寅虎刚刚送别了龙馥丹,重新投入到自己的修炼时光当中。这一日承寅虎刚刚结束修炼返回郦府,便看到一道熟悉人影站在外院门口。

“你来我这干嘛?”

宋洵耸了耸肩道:“来给你送请帖的。”

仔细盯着他看了半响,承寅虎调笑道:“你要成婚了?”

重重的给了承寅虎一拳,却砸的自己生疼,宋洵咧着嘴道:“是为漓儿送的,她今年十五,下月及笄之礼,你可要来参加。”

承寅虎奇道:“你宋氏剑主及笄,请帖不应该发给我舅舅吗?”

“郦帮主自然有正式请帖,你这里,是私人关系,当然要另说。”

随后,宋洵又无奈道:“我要是不面对面的和你说,你肯定不会去的。”

“无聊。”

承寅虎头也不回的走进别院,宋洵赶紧跟上。

“我就知道你不肯去,虎哥啊,小弟那妹子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你就给小弟一个面子,去看看她吧。”

承寅虎脚步一顿,问道:“你宋氏贵女,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就这么凄惨?”

“鬼王那件事后,父亲推测出我宋氏存有内鬼。”宋洵眼神飘忽,又叹道:“别说外人了,家里亲人都被限制与漓儿来往。你与剑前辈对我宋氏有大恩,绝对能够信任,是以你在宋府那些时日,漓儿才会没事缠着你。说来我这大哥也不合格,在你走后,我又在外肆意闯荡,漓儿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眉头一皱,宋漓那丫头对他还是有一番相护之恩的,他承寅虎可不是薄情寡义之辈,思量再三,终是同意了宋洵的请求。

宋洵回到宋府,第一时间就将此事告知了宋漓。

宋漓哼道:“谁说那小子是我朋友了!那家伙来与不来,与我宋漓有何关系。”

嘴上如此说道,微翘的嘴角却暴露了她的心情。宋洵略感欣慰,这两年以来,可是他第一次见到宋漓露出微笑。

时间来到一个月后,盛装点缀的宋漓,微笑着完成了当天任务,完美的融入了热闹的气氛当中,没有一点异样。曲终人散,晚间宋漓走向闺房,半路上看到了惭愧的宋洵。

“大哥,你找我有事?”

宋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宋洵赶紧与他一礼,加快脚步赶回香闺,生怕在他面前失态。

宋漓走后,宋洵原地站立半响,咬牙切齿道:“承寅虎,你给我等着!”

推开房门,宋漓一下楞住,退后半步就要叫人。承寅虎身形一闪,捂住她的嘴唇,将她拉入房中,随手关上房门。承寅虎的举动,让暗处观察的宋广元脸色一黑,仔细一想,老者摇了摇头道:“年轻人的事,随缘吧……”,挥手示意下人远去,自己返回静室清修。

借助月光,宋漓被眼前面目狰狞的猛汉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反手插他双眼。承寅虎眼皮一阖,宋漓只觉得手指一痛,完全无法伤到此人。大力传来,自己已被这人甩到了床上。

趁此机会,宋漓大喊道“来人啊!”

承寅虎冷笑道:“你叫吧,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听到此人声音,宋漓心下一颤,急忙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

承寅虎先是一愣,他可没想到宋漓居然可以认出他的声音,紧接着又笑道:“江湖械斗,哪有不受伤的。”

宋漓爬起身,点亮房中蜡烛,借助烛光仔细看着承寅虎面容,手指从伤疤上拂过,颤抖不止。承寅虎无奈一笑,这丫头还是这么善良,心中却涌动着一股暖流,放弃了阻止宋漓的想法,放任她端详半天。

“啪!”

重重一巴掌甩在承寅虎脸上,宋漓龇牙咧嘴甩着手掌,承寅虎一下愣住,随后反应过来,同样回了她一巴掌。

眼中含泪,俏脸通红,宋漓怒道:“你这家伙,居然打女人!”

承寅虎同样怒道:“怎么,只准你动手不准我动手?”

“大晚上溜进本姑娘闺房,你难道不该打?”

摘下头上发簪就朝承寅虎扔去,怀疑的眼神紧盯承寅虎,这才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宋漓此时已经尸骨无存。面对承寅虎择人而噬的眼神,宋漓噗的笑了出来。

“开个玩笑,别当真嘛,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

“大哥,阿善?”

宋漓一声呼喊,将两人思绪拉了回来。两年未见,十七岁的宋漓姿容更甚,见到两人露出了片刻惊讶,走到近前,对着承寅虎仔细端详,对他笑道:“还是这幅模样适合你。”

承寅虎同样在凝视着宋漓,她此刻虽然在笑,眼角却挂落着散不去的阴霾,整个人好似包裹在一团阴郁气场之中。承寅虎向前直行,往宋漓来处走去。宋洵一拍妹妹肩膀,朝着承寅虎背影一指,自己却转身离开。

宋漓迟疑一下,转身跟在承寅虎身后,重新回到凉亭中坐下。宋漓低垂着脑袋,默然不语,无有此前活泼的模样,背后的阴影好似魔鬼,随时就要将她吞入腹中。

“你是不是,感觉很委屈?”

抬起头来,宋漓强笑道:“父亲是为我着想,我明白的。”

承寅虎盯着她的双眼,逼问道:“那是别人的想法,我问的是你的,你是不是对你父亲存有怨恨。”

宋漓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承寅虎话锋一转,又问道:“那宋洵呢?你是不是很羡慕他,你有没有想过,若他是剑主,你就可以像他一样不受拘束。”

“剑主是荣耀,不是负担,我对现状很满意。”

眼神更加锋锐,承寅虎冷笑道:“你不仅是羡慕,是不是已经到了嫉妒的程度。”

宋漓满面通红,怒色上涌,本想开口说些什么,面容又收敛下去,重新低下脑袋,不再理会承寅虎的问话。

稍作停顿,承寅虎继续道:“你现在或许还能压抑住自己,因为你还有希望,你知道罗百盛没有几年好活了。但是,有一件事,你家中长辈不敢告诉你的真相,你想知道吗?”

宋漓仍然低着头,不言不语。承寅虎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罗百盛已得延命之法!你当金丝雀的日子,遥遥无期……”

宋漓瞳孔一缩,颤声道:“你骗人!”

抬起头来,抓住承寅虎衣领,质问道:“你骗人!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可以去找你父亲求证,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但是,你敢吗?现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恨他们,你是不是对宋洵充满嫉妒。不对,善良如你,你心中是不是充满了自毁的想法。可是,你要是死了,宋氏再失剑主,待下任剑主重出江湖,宋氏还会是现在的模样吗?你现在,生不如死,死又不能。

宋漓,这武林,从来不会眷顾一个人,它给予了你一样,总要让你付出代价的。”

承寅虎诛心的话语,直刺宋漓内心深处,将她的内心防线完全撕毁。面目逐渐狰狞,心神恍惚的她双眼中透露着对承寅虎的恨意。承寅虎此刻满腔怒火无从发泄,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宋漓跌倒在地,点点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承寅虎将她从地上扯起,怒道:

“你敢恨我!你敢自杀!你为什么不敢去找罗百盛麻烦!

貌美妖娆的肉体;令人垂涎的神剑;强盛无比的家势。你有这么多资本,你为什么从来没想过,怎么去弄死那个让你落入此等境地的罗百盛?你甚至连自己的情绪都不敢发泄!

发泄你会不会?杀人放火,纵情纵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的想法和你有什么关系?在这里自怜自哀,你在等谁来救你吗?”

双目通红,紧紧咬住自己下嘴唇,宋漓终于收敛不住,抱住承寅虎,俯首抵在他肩膀上,大声痛哭出来。对于宋漓而言,这可能是她唯一会选择的发泄方式了。

“你为何这么残忍,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恨你,我恨你……”

承寅虎侧头仰望着远方星空,双目之中杀机闪烁。自重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特别想要杀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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