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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往事不忍回首

旧识重逢,本来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当然,如果没有发生后来那些事的话。释如风似乎在找回忆的线头,但怎么也找不到,最先出现在脑海里的是,那晚上小夕雾的睡颜,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嘴角却带着一点弧度。

—————

千万别因为我做噩梦啊。枫在心里悄悄祈祷。夕雾玩一晚上很累了,季君同一哄她就入睡了。现在四人呆在客栈里暂时躲着。

乔边刚刚从女儿口中把经过听了个大概就明白了,被自己救下的这个孩子名字中有个枫字,再加上穿着样貌谈吐皆不是一般人所有的,几乎可以判断这个孩子应该与皇室脱不了关系。早就听过风言风语,说皇室暗斗,看来并非空穴来风。至于这个孩子怎么落的单,现在要怎么送回去,乔边却不知如何是好。他们作为江湖人士,卷入了一个不该卷入的朝廷暗杀事件。

“边郎,现在怎么办?”妻子季君同也知道事态严重,担心地问道。

小小年纪的枫已经看出乔氏夫妇的担忧,于是背过双手,宛如一位大人的口吻说道:“两位大侠救了我,鄙人感激不尽。如今我已经脱身,你们还是赶紧离开京城,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不过是个孩子,竟然说出这样一番怀有大义的话,乔边宽慰地笑了,说:“小兄弟,丢下你是不可能的,我怎么说也是一代江南游侠乔边,你放心,我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的。”

“你们会没命的。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我不是什么......救了我等于上了我的船,那些人不由分说将你们一块肃清。总而言之,快带着夕雾离开,你们不怕死,总要顾及夕雾吧。”枫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拒绝,一时有些口不择言。

“哈哈哈,你还会担心夕雾,说明我没看错你。”乔边拍了拍枫的肩膀,半带安慰的语气,“你不过是个孩子,有些事情让我们大人来操心就好。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是我女儿的朋友,那我就要像守护我女儿一样守护你!”

什么,男人眼中的东西,又陌生又耀眼,没来没见过这样的目光。枫看得有些呆了。

“是啊,而且你也说了,我们已经上了你的船了,应该也是逃不掉了。”季君同走过来,搭着枫的另一边肩膀说道。枫回头一看,那张脸上挂着和夕雾一样明亮的笑容。

难怪啊,有这样的阿爹阿娘,难怪小夕雾总能那样放肆地笑。

乔边问枫何处是他的安全之地,枫回说,除了天子,目前他没有一个人可信,所以乔边要把他送回皇宫。但是从这里到宫门的路上,一定很有很多杀手埋伏着。乔边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来到床边,吻了夕雾的额头,轻轻说:“对不起了夕雾,好好睡一觉。”然后点了女儿的睡穴。

季君同对枫说:“边郎是不想让夕雾看到他杀人的样子,一会儿我应该也会很忙,夕雾就交给你了。”

“为什么?我都已经做好死掉的准备了。我不过和你们萍水相逢罢了。”枫问。

“可能你们生在皇室的人没听过江湖上有句话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季君同看着自己的丈夫棱角分明的侧脸,心想,就是他这股侠气吸引的我吧。

暗杀黑衣人马很快搜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乔边夫妇带着两个孩子逃跑,夕雾睡着,枫紧紧拉着她的手扶着她。季君同负责保护孩子们,而乔边负责杀出血路。那一夜,乔边杀的人,比他前半生杀的人还要多得多。枫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夕雾。

天亮了,他们终于来到了宫门前。乔边身重一箭,季君同也筋疲力尽了,枫拿出随身令牌大喊:“晋王在此,还不快开门!”

宫门开了,开门的白羽军看到满身是血的一男一女带着两个小孩,而大喊开门的那个人举着的令牌正是当今圣上的四皇子晋王所持有的,“拜见晋王!”白羽军连忙护送皇子进宫。

“快,宣太医!救他们!快——”

好在乔边大侠的伤势并不致命,而女侠季君同也只是太累了而已。夕雾一醒过来,就开心地扑进阿爹阿娘的怀抱,她只是天真的以为爹娘在她睡着的时候把枫哥哥送回家了。二人笑而不语,并不打算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一旁服侍的宫女本想提醒小夕雾不能直呼晋王的名字,但最终没敢说出口。

乔边夫妇二人为保护晋王与暗杀黑衣人大杀了一夜的事传入皇上耳中,有谏官认为乔氏夫妇乃南方游侠,战斗力十分强大,应该收编留作军用,如若不然,亦不能养虎为患。这些事释如风是后来才知道的,有人使了诡计让父皇逼乔氏夫妇为朝廷效力,乔氏夫妇不愿意,重伤未愈就带着小夕雾离开皇宫了。后来刚出京城没多久,乔氏夫妇遭遇神秘人高手,双双死亡,只剩乔夕雾一人。

释如风永远记得,小夕雾被神枪将军带回府中时,眼中的沉重与哀痛。才数日不见,小夕雾就突然从一个孩子变成了大人。再也没有那样温暖的笑容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小夕雾也不会这样.....那时候的释如风没有上前与小夕雾相见的勇气。其实直到现在,释如风依然没有勇气以枫的身份面对她。

—————

“是......是枫吗?”乔夕雾又问了一遍,肩膀控制不住地在抖。

“是我,小夕雾。”释如风的喉咙就像哽着一块石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难受。

“拜见晋王殿下!”乔夕雾低着头,半蹲下行礼。

“夕雾!你这是!”释如风连忙扶起乔夕雾,可怎么也扶不起。“你快起来!你在做什么?”

“谢晋王殿下。”乔夕雾起身了,释如风的手还抓着她的胳膊,她偏过头,“想要我起来晋王殿下直说就是,还有,男女授受不亲,可以请晋王殿下松开手了吗?”

释如风无言地松了手,小玄刃还在自己的手上,她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

“晋王殿下,这把珍贵的匕首末将配不上,这些年也未能替您好好保管,请晋王殿下收回去吧。”乔夕雾看了一眼小玄刃,如是说道。

乔夕雾的字字句句仿佛都在扎释如风的心,他退后一步,微微作揖:“是释某失礼了。”他要赶快离开,再呆下去他会窒息而死的。

乔夕雾回过神的时候,释如风已经走了。乔夕雾抱紧了手中的包袱,心想:走远点吧。

折腾了这么久,天也已经亮了。好在乔夕雾也毫无困意,她加快了脚步,往附近的青山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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