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3……5……6……”关瞻呢喃道，熟练地输入密码。
钥匙孔上方的遮盖倏地弹开，柳树枝尖端旋进去，“喀啦”一声开了锁。
老式铰链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关瞻立刻从门缝里闪入，一手扶住门把手，将其固定住。
帕克探长绵长而富有节奏感的呼噜声戛然而止。片刻之后，他大声嘟哝了句什么话，被子和衣料的响动逼得关瞻一口气提着，就是喘不出来。
帕克探长哼哼两下，均匀悠长的呼噜声再次响起。
门被小心而迅速地关上，关瞻轻手轻脚迈入客厅，在乱七八糟、满是垃圾的茶几上翻找。
“不，不在这里。”《物语》语速有点儿急迫，“我亲爱的主人，恐怕您得进卧室看看。”
“知不知道具体位置？”关瞻问，一步一步往卧室走。
客厅和餐厅都是大理石方砖地，想要不发出声音很容易；可卧室里铺的是木头地板，稍微踩踩都免不了要咯吱作响。
关瞻走一步，停一步，总算挪到了帕克探长床边。
他搂着老婆睡得正香，脸膛泛着红润的色泽。床头柜上凌乱地散着几样物品：一只很久没戴过的手表，搭扣有点儿生了锈；一只纯金怀表，放在最靠床的那个角；还有一支熟悉的金笔，尾部被帕克探长贴了名字。
“拿走它。”《物语》迫切地催促，“我们只要这个。快点儿！”
金笔落入口袋的一瞬间，帕克探长翻了个身。他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道缝，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
“臭小子。”他含混不清地嘟哝道，呼噜声又起，“大半夜的不睡觉……”
“抱歉。”关瞻出门的时候悄声说。
他怀着愧疚之意抓一把餐桌上的零钱，转下楼梯时，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这里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冷。关瞻拉好兜帽，在早早摆摊的早点铺上买了两份煎饼热豆浆。
“你知道吗，”关瞻对身后捧着热豆浆的南明说，“如果继续这么冷下去，一天起码得吃五顿饭。”
南明沉默片刻：“你多杀几只怪物，强化身体素质就好。”
她今天换了一套卫衣牛仔裤，衣服很薄，她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儿受冻的模样。
看样子，南明也并不想继续谈论“天气”这个话题。她跟着关瞻踏入纷乱肮脏的旧城区，在破旧的石楼和移动房屋间穿梭，小心翼翼地避开不多的监控摄像头。
“您得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我亲爱的主人。”《物语》说，关瞻顺手拿了一户人家晾在外面的口罩。
“已经在努力做到不起眼了。”关瞻回答，望着逐渐热闹起来的旧城区。
“不，我的意思是，您不能让我被看见。”《物语》耐着性子解释，“如果要用金笔开权限，我就得出来。您不觉得在大街上写字有些奇怪吗，我亲爱的主人？”
最终，关瞻在街边找了家亮着24小时标识的快速咖啡店，里面的塑料桌椅全部沾染了一层油腻。他勉勉强强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美式。
“你要什么？”他问南明。
南明的豆浆才喝掉一半，她冲女服务生露出一个微笑：“最便宜的就好。”
妆容精致、穿小脚裤豆豆鞋的年轻女服务员戳了几下光屏，目露鄙夷地上下打量南明。
她拿来两个大号纸杯，拆了两袋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速溶咖啡粉往里倒：“开水在那边。”
南明看都不看杯子里那堆玩意儿，埋头继续喝豆浆；关瞻佯装从衣服里掏出《颠倒世界怪奇物语》，旋开金笔看了看。
“没墨了。”关瞻对《物语》说。
“不需要墨水。”《物语》似乎很是雀跃，“您直接写就可以。具体选择请看目录，已经为您显示了全部待开启权限。”
在【冥府判官】后面，原本显示“权限待开启”的地方被颜色稍浅的灰色文字取代了。
目录一下子多了几十行，关瞻一行一行看下去，笔尖停在某一处。
“下一步提示……”他默念道，“解释一下？”
“很荣幸，我亲爱的主人。”墨绿色小书颤抖起来，仿佛有什么事情让它变得过于激动，“我个人推荐使用这项权限，主人。它的功能是提醒您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它不会直接提醒，而是给出一个标志性的图案或者一些词语……当然了，您不用太担心，因为，因为……”
《物语》深吸一口气，平复住心情：“它给的提醒往往都是最合适您的，因为每一条都是为您量身定制。”
“好吧。”关瞻点点头，金笔在第七条权限的位置写下一行字——
下一步提示。
字体的颜色慢慢加深，变成了浓郁的黑；《物语》翻开新的一页，一个小箭头被涂成了红色。
【下一步提示】
权限使用说明：按照提示走，总是错不了的。此权限必须由贝尔先生的金笔打开。使用时请念“下一步提示”。
注：一天之内无使用次数限制。无副作用。
“下一步提示。”关瞻念道。
在权限使用说明下面多了几个字——园丁的白玫瑰。
“白玫瑰？”关瞻微微蹙起眉头，打开背包，拿出那朵形状奇特的花朵。
“园丁的白玫瑰”旁边紧接着出现了新词儿：花瓣。
花瓣的触感很独特：上面那些酷似仙人掌刺的玩意儿竟然很柔软，毫无攻击性。它摸上去像高档丝绒，不过比丝绒要硬上一些。
“早上好，先生。”白玫瑰突然口吐人言，关瞻的动作一顿。
这声音似曾相识。他几乎立刻回忆起来，试探地问：“是花店老板？”
“是的，先生。”花店老板说，“您果然用上了它——我也没想到，这鸡肋的功能也能有如此妙用。”
“这是个通讯器？”
“当然。”花店老板肯定道，“早安。您这么早就起床，是有什么需要吗？”
“有的。”关瞻立刻说，一面拼命想自己要问什么。他记得他要问的是林诧相关的事儿，可是拿这个去问花店老板，一个怪物，总归太过荒谬。
花店老板等待片刻，可能是关瞻太过安静，他清了清嗓子：“您现在方便过来吗？我想您遇到了某些麻烦，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