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炎,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顾潇潇扬起脸,正对上宛炎的目光。
“嗯,别太隐私。”
“那个……额……薇柔……是谁?”顾潇潇大着胆子问出了她一直好奇的问题。她承认,自从她那天从宛炎的信件上看到这个名字后就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宛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悄无声息的垂下了眼眸。为什么总是会有人来一遍遍的撕开已经结痂的伤口呢?
顾潇潇心下一紧:不能告诉自己吗?那想必,是很重要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她的?”宛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顾潇潇努力使自己的神色如常,末了又犹豫着加上一句,“好吗?”似在恳求。
宛炎转过身,静静注视着偶尔泛起小波浪的海面,沉声道:“她是除了我母亲以外,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哦……是吗。”顾潇潇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心下凄然:果然,我和猜的一样,自己又是何必呢,何必给自己难堪。
“她已经死了六年了。”宛炎目光飘忽,仿佛隔着时间的悠长回廊看见了走廊那段的女孩,她明眸皓齿,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笑着站在了宛炎这辈子都难以触及的远方……
“咚。”顾潇潇仿佛听见有颗石子落入了心湖之中,泛起一圈一圈细小的涟漪。
宛炎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与孟薇柔相似的眉眼,跟自己记忆中那个十七岁的女孩差不了多少,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归根到底,孟薇柔与顾潇潇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宛炎,你到底还在模糊些什么,事态果然已经复杂到连你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的地步了吗?宛炎在心里默默道。
他觉得心中像是有千丝万缕,交织缠绕,理不出个头绪,让人心烦。右手下意识的在口袋里摸索着。烟,他在找烟。很快,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送到嘴边,点燃前才陡然想起身边还有女士,面带歉色的问了句:“介意我抽支烟吗?”
顾潇潇摇摇头。
宛炎点燃了香烟,有意识的站远了些,生怕呛到身旁的顾潇潇。
细长的烟夹在他修长的两指间,他每吸一口,眼神就更冷一分,人也显得更朦胧些。到最后,顾潇潇觉得自己已经快看不到他了,目力所及之处只有一团迷雾……
她在宛炎家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吸烟,本以为他不会有这个男人都有的通病,没想到……呵,还是没有例外啊。
相比于那些借助烟草来故作深沉的男人,眼前的宛炎则是十足的寂寥,那些随口吐出的烟雾仿佛就是他具化的忧愁,铺天盖地的,让顾潇潇觉得有些惊骇的同时又报以深深的疼惜。
宛炎啊宛炎,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就注定被你吃的死死的。即使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会疯了一般的朝着你趋之若鹜,就像吸食大麻的瘾君子,理智告诉我要戒掉,不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啊可是,你的吸引力早已经消灭了我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奋不顾身,就像飞蛾扑火,明知是徒劳,还是不管不顾。
顾潇潇不忍心再看下去,柔声道:“不早了,去睡觉吧,你睡卧室,我搬一张藤椅出来睡就行。”
“你困就去睡吧,把你的话反过来就是我要说的。”宛炎的语气不容商榷。
“那个……”顾潇潇还想再说些什么,“好吧,你也早点睡。”终究她还是只得遵命,乖乖回到卧室睡觉。
由于周身疲乏,不久,顾潇潇就进入了梦乡。只是,这一觉却始终睡得不太安稳,半夜,顾潇潇醒来。一时觉得有些口渴难耐,便披了件衣服走出了卧室,轻手轻脚的到楼下倒了杯水又返回楼上,走到房门口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往阳台一看,就瞧见个人影,那人坐在藤椅上,身形隐没在黑暗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宛炎?顾潇潇心想,端着水杯走到了阳台一探究竟。
听到脚步声的宛炎突然转身,顾潇潇本就怕黑,此时被这么一吓简直魂都掉了,手里的水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玻璃的碎裂声足以打破这沉寂已久的黑暗。
顾潇潇捂着嘴:“你怎么还没睡?坐在阳台不冷么?”
宛炎轻轻摇摇头:“不困。”
顾潇潇轻叹了口气:你是睡不着吧。心里自是心疼的不得了,早知道就不睡了,陪着他聊天也许会让他好受一点。看来,伯母的死对他的打击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减的。
“去房间里吧,夜里风凉,会生病的,伯母看见了也会担心的。”顾潇潇不忍责备,尽量把声音放轻柔。同时伸手去扶宛炎。
宛炎倒是没有再坚持,顺从的被顾潇潇带进了卧室。
顾潇潇本想把他按到床上睡,可宛炎不肯,坚持说:“等下你还要睡。”顾潇潇见拗不过他也就随了他。她隐约觉得今夜的宛炎似乎格外的容易靠近,仿佛卸下了平时所有伪装出的坚强和冷漠,就像个失爱的孩子,惹人怜惜。
难怪那些谈心节目总是在深夜开始,也许,黑暗更能让人卸下心防。
顾潇潇从床上抱来一条毛毯,覆在宛炎身上,一不小心触到他手时,只觉得的触感出奇的冰冷。
傻瓜,外面那么冷也不知道进来。我有那么可怕吗?顾潇潇心里暗暗道。
顾潇潇觉得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刚想转身离开就被宛炎抓住了手腕,她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了?”
“别走,陪我呆会儿,就一会儿,可以吗?”宛炎的眸子正对上顾潇潇,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他眼中泛着的幽光,摄人心魄,顾潇潇从来都无法抗拒。
她点点头,坐在了宛炎身边。藤椅不大,两人坐在一起紧紧挨挨的,有些拥挤,顾潇潇能感觉到宛炎单薄的肩胛骨。
宛炎185的身高,体重135斤,按一般的标准来看肯定是属于偏瘦型的。可偏偏看着就觉得身材十分匀称,只是摸起来才能感觉到他的消瘦,这一点,在第一次来清林市的时候,顾潇潇就已知晓。
“不用开灯吗?”顾潇潇不太习惯在黑暗中活动,她没戴隐形眼镜,视线也有些模糊。
“不用。”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