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炎搀扶着脖子歪了的顾潇潇回到大妈家时,大妈看到顾潇潇如斯狼狈样,不由得惊呼一声:“我滴个天内,让你们出去约会怎么搞得这么激烈啊!”
顾潇潇歪着脑袋,脸红的不行,想解释,可是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表白前一甩头把头给甩歪了吧,所以只得烧着脸,默默聆听大妈的谆谆教诲。
宛炎倒是一脸平静,装出一副没听出大妈的言外之意的样子,正色说:“大妈你会治吗?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去医院,不能拖。”
大妈赞许的看了宛炎一眼,又冲着顾潇潇使使眼色,抿着嘴笑道:“看吧,还是小伙子知道心疼人儿,就关心媳妇儿的歪脖子了,哈哈哈哈……”
顾潇潇歪着脖子,只能勉强斜眼瞄到大妈正笑的嘴歪眼斜,哦不,是眉开眼笑,嘴歪眼斜的是顾潇潇。
“大妈……你能治不……不能治我就得一直当个歪脖儿了……你看我这么可爱懂事……救救我吧……”顾潇潇就属于那种平时不求人,一求起人来就不要脸面的那种,死皮赖脸甜言蜜语,非得达成目的不可。
大妈托着她的脖子左瞧瞧右看看,拍拍胸脯说:“这么点小事儿,看把你给吓得。进屋来,大妈给你露一手!”说着就风风火火的先进了屋。
宛炎也跟着往前走。
“喂!喂!你们谁来扶下我啊!”顾潇潇在后面焦急的扯着嗓子喊道。
宛炎转头看了她一眼,唇畔噙出笑意,又折回去扶了顾潇潇一道走。
进了屋后,大妈让顾潇潇坐在一条大板凳上,自己则走进储藏室找了一瓶古怪的药酒出来。
“大妈……这是什么……”顾潇潇指着那瓶暗红色的药酒问道。
大妈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你别管是啥,反正就是能治你这歪脖儿的。”
“哦。”顾潇潇病急乱投医,心想着反正也喝不死人,管他是啥呢!
大妈倒出一点药酒在手掌心,然后均匀的抹在顾潇潇的脖子上。
顾潇潇心想:哦,原来不是让我喝的啊。
药酒抹上去后,顾潇潇只觉得脖子那块儿热乎乎的,像是皮下有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渐渐的越来越热:“大妈,我怎么这么热啊?”
“正常的药物反应。”大妈正色答道。然后稳稳扶住顾潇潇的脖子,生生的往反方向那么一拧,只听见“咯达”一声,伴随着顾潇潇的一声惨叫,她的脖子终于给掰了回来。
顾潇潇转转脖子,满脸欣喜:“真的好了诶!”
大妈抓着那瓶药酒颇为得意的看着顾潇潇,笑着说道:“大妈等下要去集市上买点菜,你们在家乖乖呆着,哪儿也不准去。”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帮您提菜篮!”顾潇潇一脸狗腿的说道,本以为就算大妈不答应,也会摸摸她的头夸一句“真懂事”,没成想,大妈立刻言辞拒绝道:“别跟着我去多事,也别出去乱跑,我们这里地形复杂,小心迷路给老虎吃了。”
顾潇潇和宛炎面面相觑:大妈,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这里都是沙滩,一没深山,二没老林,哪儿来的复杂地形和吃人的老虎,大白天的净说瞎话。
不过,出于对老年人的尊敬,顾潇潇和宛炎还是装作受教的样子,点了点头,欢送大妈出门买菜。
两人觉得这地儿除了大海就是沙子,至多也只能捡俩贝壳,所以还真的就听了大妈的话乖乖的呆在家里。
顾潇潇十分机智的在大妈房间里发现了家里唯一一台彩色电视机,拉着最近更加面瘫的宛炎进了大妈房间看电视。
宛炎小声劝阻道:“这样……不太好吧?”
顾潇潇不以为然:“没事儿,大妈不会介意的,不就看个电视嘛,又不是杀人放火。”
宛炎叹了口气,也就从了她。
看着看着,顾潇潇渐渐觉得脖子那处的燥热好像扩散到了全身,身体像是发烧了一般灼热难忍,尤其感到口干舌燥。不过她也没太在意,只当是衣服穿多了,就顺手脱了外套,又来来回回倒了几次水喝。
宛炎看着面红耳赤的顾潇潇,觉察出了不对劲儿,又联想到大妈刚刚拿出那瓶神秘药酒时的表情,心下涌出一个猥琐的想法。当也只是稍稍想了想,就立刻安慰自己道:大妈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不会那么……无节操的……吧……
只可惜……宛炎还是高估了大妈的纯洁度。
顾潇潇脱了外套还是热的不行,大吼道:“我靠,老子热死了啦!”
宛炎惊恐的打开了门窗,以供散热。顾潇潇的体温还是持续居高不下,宛炎找到根体温计一量,居然足足有38.5摄氏度!顾潇潇的脸色越来越红润,双唇简直要滴下血来,眯着双眼,媚态万千的看着纯白无辜的宛炎。
“你……还是热?”宛炎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把屁股下的小板凳挪的离顾潇潇远了些。
“嗯……好热哦。”顾潇潇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尾音也拖得老长,就像是卖嗲的林志玲。
“你是不是还感觉心口滚烫,看我比平时帅了?”宛炎皱着眉一脸认真严肃的质问顾潇潇。
也真是难得了,居然还能有人能脸不红心不跳,连眉毛都不抬一下的说出如此自恋的话,可贵可贵,世上稀少。
顾潇潇娇滴滴的点了点头,咬着烈焰红唇,手捂着心口:“这里……好烫哦。”
对于宛炎这种看岛国教育片都气定神闲的人来说,像顾潇潇这种前不后不翘,躺下来就是一搓衣板的女人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完全提不起欲望好吗。
他叹了口气:“大妈操心操的太过了。”
“啊……?你说什么?”顾潇潇细细的喘着气儿,又往宛炎身边贴了贴。
宛炎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抱臂思考了一阵。完全忽视了身后顾潇潇那渴望至极的灼灼目光。
“你去洗个冷水澡吧,只有这样了。”宛炎坐在顾潇潇身边,柔声说道。
顾潇潇一看见他坐了下来,就像条水蛇一样黏了上来,一个劲儿的往宛炎身上扑。宛炎抱起已经晕成一团烂泥的顾潇潇,一边要行走看路,一边还要努力和她保持距离,着实不易。
好容易克服万难走到了卫生间,宛炎放下顾潇潇,好说歹说才劝的她乖乖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去放洗澡水。
关于水温问题着实让宛炎犯了难:不能太热,这样就失去了醒脑的作用;也不能太冷,毕竟顾潇潇是个女孩子,大冬天的用太低的水温洗澡肯定会感冒。
他把手放在花洒下感受了一阵,才终于确定好了水温。
转头再去看顾潇潇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把自己剥得只剩内衣了……宛炎大汗。
偏过头神情僵硬的说了句:“水放好了,自己洗澡,洗完就舒服了。”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过了会儿,宛炎听着里面没有动静了,站在卫生间门口问道:“你好了吗?没事儿吧?”
里面没有回应。
宛炎提高了嗓音又问了句:“喂!没什么事吧?”
依旧静悄悄的。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宛炎脑中冒出这么个想法,下一秒就拧动门把手打开了门,大步走了进去。
只见顾潇潇童鞋正赤条条的躺在浴缸里,可是……她为什么没动静捏?笨蛋,因为她睡着了!
宛炎松了一口气,拿了条大浴巾裹着顾潇潇把她抱回了楼上的房间。
顾潇潇一沾床就“哧溜”一下,乖觉的钻进了被子里,配合程度远远超过宛炎的预想。
看着头发还在滴水的顾潇潇,宛炎无奈的垂下了眼眸,翻箱倒柜的找起了吹风机,结果是徒然。他只好拿着一条干毛巾手动风干顾潇潇的头发。
他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纯棉毛巾,将顾潇潇乌黑泼墨似的长发抓起一缕,然后覆上毛巾,细细挤压出水分,如此往复。他却不厌其烦,慢慢竟觉得饶有趣味。
一时出神,想到了古人的一句“长发绾君心”,女子的长发的确动人心神。
遥想当年的孟薇柔,确是一头短发,眼前的顾潇潇呢,则长发及腰,当真是实打实的同貌不同样。
“宛炎……我……我……”正出神间却被顾潇潇的梦呓惊了一跳。
宛炎俯身,凑到顾潇潇跟前,用右耳对着她,温声道:“什么?有哪里不舒服吗?”
睡梦中的顾潇潇却突然小声抽泣了起来,娇小的身体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让人有种想护她周全的冲动。
宛炎从她的细微呢喃中,听出了一两句:“你……我……好远……其实……喜欢……很久了……”
宛炎心下一惊,尽管顾潇潇只说了些残词断句,心思细密如针的他还是明白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用古人的话来形容倒是尤其恰当。
其实宛炎也并非是无心之人,顾潇潇对她的情感,他也看在眼里,心中知晓个一二,但也只当她是少年心性,一时新鲜,若得不到回应也就放弃了,没成想……
他将顾潇潇的长发小心的规制好,让其柔顺的蜿蜒在枕上,不至于太凌乱。顺带帮着顾潇潇掖了掖被角。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如此细致周到的照顾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将对他的情爱隐藏在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