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三年后。
时年二十二岁的顾潇潇顺利从学校毕业。穿上学士服戴上学士帽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天,顾潇潇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或激动地满学校瞎跑乱窜,或眼泪哇哇的和好基友深情告别,她只是问了林西子一句:“我们真的毕业了么?要逃离学校这个牢笼,走向另一个更大的牢笼了吗?”
林西子勾着嘴角,没心没肺的搭上顾潇潇的肩膀,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我说,美人儿,我们是毕业了没错,可是……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啊?”
顾潇潇没理她,自顾自的展开了另一个话题:“来来来,给美人儿我拍张照片,在这个破烂学校选个好点的景儿,不能白瞎了我这张脸是不?”说完望着林西子嘚瑟的抬了抬眉。
林西子不置可否,只是夸张的弯腰做呕吐状。
顾潇潇掏出手机,直接扔到给林西子手里:“算了算了,干脆不挑了。哪儿哪儿都衬不起你姐们儿我,就这儿了。来,给我拍张!”说着摆出一副黑社会大姐大的威风样子,身后是不明所以但自动避开的无辜学友们。
林西子“咔嚓”一声按下拍摄键,照片将顾潇潇定格在最好的年华:少女眉眼精致,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有灵气,及腰的长发束成了高高的马尾,骄傲的斜在脑后,真真是青春逼人,青春无敌啊!
不过,照片终究只是照片,只能照出人的表象,却照不出内心的寂寥。失却了宛炎的顾潇潇就像一个人格分裂者,白天笑的像花儿一样明艳,晚上却悲伤的一塌糊涂。
毕业之后的头等大事自然是就业,顾潇潇和林西子两个百无一用的中文系大学生,为了这事儿可谓是愁白了头。四处奔走大范围的投简历,复印简历的钱倒是花了不少,就是独独不见回音。
两人急着为国家建设做贡献的拳拳之心在等待中一点一点的凉了……
其实林西子完全不用烦恼这事儿,以他老爹的人际关系网,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她如此奔波说到底也是为了陪顾潇潇,免得她一个人四处碰壁,心灰意冷,最后像一小部分应届毕业生一样呆在家里得病。
就在两人的心快要凉到脚板底的时候,居然有了消息。顾潇潇投简历的一家杂志社有了回复,说是让顾潇潇第二天去参加面试!林西子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刚刚成功了一小步,不过好歹给了个机会。
第二天一早,顾潇潇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新买的黑白OL职业装,脚蹬着十厘米的恨天高,还特地换了个发型——她从没尝试过的短发。
林西子摸着她光滑柔顺的新发型啧啧赞叹:“潇潇,你这头发可真是跟涂了猪油似的,油光水滑的。啧啧,你妈怀你的时候一定没少吃黑芝麻糊。”
顾潇潇不以为然:“还芝麻糊呢,我妈怀我的时候,我爸还是个月薪两千不到的实习医生,饭还吃不饱呢,哪有闲钱买那些东西。你当人人都跟你家似的。”
林西子其实不太喜欢被人提及她的殷实家境,总觉着这样说自己就跟个只会玩乐的富二代似的,多没面子。但是……顾潇潇说说也就无所谓了。
林西子摸摸鼻子,干笑了两下。
林西子一路当护花使者,骑着小电动载着顾潇潇驶往那家名叫“新视角”的杂志社。为什么他们不打的呢?因为一个字——穷。毕业后顾妈妈实行铁腕政策,拒绝再给顾潇潇一分钱,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慈母多败儿”,对待已经有能力赚钱的孩子完全用不着心软,只有这样,才能逼得他们释放出无限潜力。
“新视角”也算是在业内名气响当当的杂志社了,这一点,从他们公司所在大厦的恢弘程度就可以知道,以至于当顾潇潇接到杂志社HR的应聘电话时,差点以为是诈骗的。
到达大厦楼下,林西子把小电动稳稳停好,顾潇潇望着她自信满满的握了握拳,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大厦内部。
“45楼……45楼……”顾潇潇在心里默默念了着HR说的楼层数,望着四周玻璃墙中倒映出的自己,不禁深呼吸了一下,反复告诉自己,放轻松,放轻松,只要不出现面试官是某人这种事,都没什么好紧张的。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传说中的45楼。
顾潇潇整整衣服,挺胸抬头的走了进去。接待人员似乎早知道她会来,态度友好的把她带到面试间。
面试官有三位,分别是: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中年女人,一个嬉皮笑脸像谢靖尧一样不正经的小白脸,另外一个看起来稍微靠谱点,是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顾潇潇心下暗爽:上帝老爷我谢你八辈儿祖宗,还好没有他,看来您对我还没什么大意见。
“请坐吧。”西装男示意顾潇潇坐下。
顾潇潇十分端庄的拢了拢短裙,双腿整齐并拢,斜向一边,这是顾潇潇从《应聘宝典》上学到的:一举一动都要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大气得体,因为没有公司会录用一个连基本礼仪都不懂的二流子。
中年女人抬了抬眼镜,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念到:“顾潇潇,女,二十二岁,X大中文系毕业生,爱好看书,听音乐,看电视剧?”女人念到最后似乎笑了。
顾潇潇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下,解释道:“偶尔看,打发时间。”
其实顾潇潇本来没想写看电视剧这一项来着,可是架不住林西子那家伙一直在后面说“多写点,多写点,一般公司都喜欢兴趣爱好广泛的员工”,顾潇潇就……动摇了。
“看来你很闲?”女人从镜片下端看向顾潇潇,动作中透着一股鄙视。
“额……”正当顾潇潇被问的有些语塞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小白脸笑着对中年女人说:“诶呀,别这么严肃嘛,都吓到人家了。”然后面向顾潇潇,笑的眉飞色舞,“诶,对了,你喜欢看什么电视剧?”
顾潇潇咬咬牙:这特么都是什么面试官啊,敢不敢在不专业一点!老子是来应聘编辑的,又不是编剧,蛇精病啊!话题完全跑偏了好么!
表面还是隐忍着说了几部喜欢的电视剧名,无一例外,编剧都是颜挽。
小白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编剧都是颜挽?你很喜欢他?”
听到“喜欢”两个字,顾潇潇想到了一些令她不太愉快的往事,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整理了下思绪,答道:“是,他的剧我几乎每一部都看了。人物内心刻画细腻,台词新颖但又不显得突兀,剧情更是大胆而又不拘一格。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
我想可能就有结局。他的剧无一例外,结局悲惨,这可能不太迎合观众喜欢看大团圆结局的心理。但是,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极有才华的编剧。”
顾潇潇一边说一边观察面试官们的表情,三人似乎都对这个话题挺有兴趣,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顾潇潇心说:Bingo!押宝押中了!看来这三个人也是颜挽的粉丝!
接下来,三人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了几句,顾潇潇离得比较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能从他们的表情看出来,他们似乎没什么争论,态度十分统一。
最后,西装男站起身来,向顾潇潇伸出手:“顾小姐,欢迎加入我们。”
顾潇潇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啊?这么说……我被录用了?”
小白脸眼中带着笑意:“怎么?不愿意?”
顾潇潇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是,只是……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顾潇潇实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录用。难道是因为颜挽?因为面试官碰巧也是颜挽的粉丝?这尼玛,还敢再狗血一点吗!
西装男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中年女人接着说道:“我们杂志社在各个城市都有分社,新员工往往会被调到其他城市的分部工作,不知道顾小姐在这方面有没有困难?”
“哦,这个没问题。”顾潇潇连忙答道。她心里巴不得去其他城市,大学还呆在故乡是她的遗憾,居然没能多去其他城市看看,现在倒正好,只是……
“不知道是去哪个城市呢?”顾潇潇问道。
“曲……”小白脸心直口快,刚想说出那个城市名就被西装男打断。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一旦上级分配好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西装男还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顾潇潇点了点头,完全没想到面试居然会这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