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潇诧异的看了看谢靖尧,一时竟有些想发笑:所谓爱一个人,便是当众给她难堪吗?但若真正静下心来细想,自己口口声声说深爱着宛炎,三年前那次还不是无耻的利用了他听不到的左耳欺骗了他。
其实,我们都一样罢。说什么爱你胜过爱自己,到头来最爱的,还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正当顾潇潇出神间,老太太发了话:“小李,推我出去。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不掺和。”李阿姨点头,推着老太太离开。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几乎让人窒息。
谢沁尧挽起顾潇潇,冲着宛炎撒娇般的怒了努嘴:“Alan,你真是的,有了这么美的女朋友,也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还怕别人抢了不成?”
顾潇潇被谢沁尧身上的香水味儿冲的有点头晕,不自觉的与她保持了些距离。余光瞄到宛炎时,见他无甚反应,心下一松,接过话茬:“我们也是刚刚确立了关系,况且,宛炎本就不喜欢如此高调。”
谢沁尧闻言笑的更开了,身上的香水分子随着肢体的摆动,在空气中与消毒水分子互相交融、渗透:“Alan,你的这个girlfriend可真没找错,这么了解你的脾性,让我这个老朋友都甘拜下风了呢。”明艳的笑容却让顾潇潇觉得世俗的很,从心底里抵触这个女人。
谢靖尧的冷淡和他姐反差极大,拍拍徐进的肩膀,冷声道:“我们先走了。”
徐进道:“这么快就走?才来了没一会儿。”但那欣喜的眼神分明出卖了他。
其实徐进与顾潇潇的想法一样,不管是表弟还是朋友,都是自己人,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见不得他俩起冲突,所以巴不得谢靖尧赶快走,免得自己还得冒着被误伤的风险出来劝架。
“那么,我们就先走喽。”谢沁尧望着宛炎眨眨眼,那妩媚的凤眼登时显出一种俏皮劲儿,让顾潇潇不禁感叹道:这真是个变化多端啊女人啊……都快赶上孙悟空了。
走到门口时,谢靖尧回过头,没看顾潇潇,却对着正想躺下的宛炎道:“颜编剧,您一向敬业,想必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延误了工作吧?”
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指的是这个月的稿子。
顾潇潇不可置信的望了望谢靖尧,这还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那个谢靖尧吗?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冷血,简直没一点儿人情味儿。
徐进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来讲了句公道话:“谢靖尧,你什么意思?宛炎右胳膊断了,你是要他用左手写字还是用嘴叼着笔杆?你丫还真拿根鸡毛当令箭了!妈的。”
谢靖尧扬起了嘴角,眼神中透着鄙夷,冷声道:“颜编剧不是号称智商一百八的天才么,用左手握笔哪能算得上是件难事呢?”声音冷的彻骨,笑容却十分恣意。
“兔崽子……”徐进几乎要冲上去揪着谢靖尧的衣领揍人。宛炎终于抢在徐进爆发之前开了口:“谢主编真是料事如神,左手握笔确实不是什么难事。这个月一定按时交稿,再说,有潇潇每天盯着我,我怎么敢偷懒呢。”说罢笑望着顾潇潇。
顾潇潇感激的笑着。
两人间的你来我往一唱一和,着实把本就憋着一口气的谢公子气得够呛,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开,谢沁尧也跟在他后面走了。
只留下走廊上一串越来越弱的高跟鞋的哒哒声。
“宛炎……”谢靖尧走后,徐进欲言又止。
宛炎闭上眼,缩在被窝里躺下,声音里透着悠闲,完全不像是刚刚被人那般挑衅过得样子,“没关系,你不用替他说抱歉。”
徐进一拳砸在白花花的墙壁上,落下呛人的白灰,他咬牙说道:“真不知道,谢靖尧他狗日的会变成这样。”
顾潇潇想阻止他,却迟了。只好由着他去,不知如何相劝。
她没想到,一场探病最后竟会发展成徐进和谢靖尧兄弟俩差点打起来。
宛炎,为什么我们俩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会那么难?为什么我对我们的未来一点把握都没有,还是说……我们本就没有未来?
不多时,徐进也走了。
他走后,病房里空荡了下来,顾潇潇觉得心也有些空落落的。
窗外突然下起雨来,雨势渐大,顾潇潇走到窗前,伸手关上窗户。窗外的一株白玉兰开的俏丽,墨绿的宽厚叶片被雨水冲打后,更显得青翠欲滴,与一树碗大的玉兰交相辉映,令人移不开眼。
“在想什么?”宛炎望着顾潇潇瘦削的背影道。
顾潇潇闻言身体轻颤了下,猛地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她试图掩饰自己刚刚的出神,故作轻松的道:“没想什么。”
宛炎觉得她背影让人看得心疼,似乎与自己在一起时,她便时常会出现这种走神的状态,她在想些什么?是觉得自己对她不好么?还是觉得曾经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觉得无趣了呢?
潇潇,我让你跟我在一起,到底做的对不对呢?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窗外雨声潺潺,窗内人心萧条。
几天后,老太太病愈,在宛炎之前出了院,出院那天执意不要顾潇潇和宛炎相送,只让李阿姨陪着回家去了。顾潇潇叹气:真没见过这么倔的老太太,莫非宛炎家的人都是这么有个性?又想到了宛炎的母亲,便暗叹自己想多了,宛母便是个温和的性子,只可惜……唉……
三周后,宛炎的胳膊拆了石膏,被医生批准,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徐进来医院帮着办理出院手续,开车载着两人回家。
车很快开到小区,徐进公司事忙,顾潇潇让他先走,不要担心,承诺自己会照顾好宛炎。
两人进了家门,顾潇潇让宛炎先歇着,自己下楼去办些事儿。
她按响楼下刘奶奶家的门铃。
“刘奶奶,我是潇潇,我来接小小了。”顾潇潇扬声喊道。
门很快开了,刘奶奶带着小小出来。小小一见到顾潇潇便往她身上蹭,亲昵的像个想妈妈的小孩儿,顾潇潇蹲下来抚摸它的额头。
“刘奶奶,这几天麻烦您了。”
“不麻烦,我一个人住,怪冷清的,有小小在,还热闹点。”刘奶奶是位空巢老人,这让顾潇潇不禁想到了清源海边的大妈,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儿子女儿有没有经常回去看她。
如果她知道自己和宛炎在一起了,不知会有多开心呢。
顾潇潇这么想着,一路牵着小小回了家。
一进门,便喊道:“把你家哈二傻带回来了,这家伙又圆了一圈,在刘奶奶家一定没少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