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潇似乎根本没想让宛炎回答她的问题,在他张嘴之前就先转移了话题。
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掏出手机,“笑一个!”她对宛炎说。
宛炎皱眉望着她,她已经“咔”一声按下了拍摄键。
她抓着手机,仔细端详着屏幕上的男人,自言自语道:“嗯……眉头皱着……其实还是笑起来更好看啊……”
宛炎静默不语,只是专注的望着她,她……好像一个人玩的很开心。
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化,耳边的歌声听起来却好像越发伤感了……
顾潇潇在手机上捣鼓了两下,笑道:“好了,哈哈。”
“什么?”宛炎问。
顾潇潇把手机举到宛炎面前,笑嘻嘻的说:“设为来电图片了啊,本来的那张是一团黑的,什么都看不清,现在好了,哈哈,你以后要多打电话给我哦!”
“本来?一团黑?”
顾潇潇不太好意思的挤了挤眼睛,别过脸干咳了两声,解释道:“那个啥,本来……本来那张来电图片是我偷拍的,什么都没拍到,所以,所以就……咳咳。”
“偷拍?什么时候拍的,怎么我不知道?”宛炎对这个问题似乎格外的执着,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顾潇潇咬了咬下嘴唇,垂眸道:“是你第一次送我回家的时候,哦不,是送我和西子,嘿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高兴地事,咧着嘴傻乐。
宛炎看着她无邪的笑容,依稀觉得时光好似倒流了,他像是又看到了三年前的顾潇潇。
宛炎心道:潇潇啊,如果没有遇到我,你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快乐一点?如果是的话,我很抱歉,我用一辈子来补偿你,行吗?但有些话不知怎么,就是很倔,呆在喉咙里死活不出来。
宛炎愣神间,顾潇潇气鼓鼓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娇嗔着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想别人!”
宛炎的脸颊被捏的几乎变了形,再配上一副面瘫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滑稽。
宛炎见她有些吃醋,心里甜丝丝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他刚认识顾潇潇的时候,每每看到她笑得露出门牙,总会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影子已经很好的与她合二为一了,或者说,那影子已经被眼前的这个女孩从他心里挤走了。
至于顾潇潇在钢笔里发现的那张一寸小照,那是他很久之前放进去的,准确的时间应该是顾潇潇对他表白的那个除夕夜。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变心了。心里带着一丝愧疚,便把自己仅存的一张孟薇柔的照片塞进了她送给他的钢笔里,并把那只钢笔每天随身带着。他遵守了当年的诺言,一辈子怀念她,一辈子不忘记她,一辈子将她带在身边。只有一点他做不到——一辈子把她放在心上。因为心脏的位置有限,仅能容下一人。
顾潇潇还抱着手机在那儿傻乐,她可能有些醉了。说来也怪,顾潇潇的酒量总会时不时的变化,好像是她可以人为控制的一样。有些时候,她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而有些时候她又是百杯不醉、千杯不倒。
小舞台上的歌者已经唱到了另一首歌,他每声嘶力竭的吼出一句“你到爱不爱我”就会把话筒朝向台下观众,然后观众们便会十分捧场的尖叫一句“爱——”,其中以顾潇潇这个傻丫头的叫声为最。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那歌者见顾潇潇如此兴奋,干脆向她伸出手把她带到了舞台上,酒醉的顾潇潇彻底放开了,拿了另一只话筒与那歌者合唱。她每唱一句“你到底爱不爱我”,眼光都落在宛炎身上,那眼神仿佛是在寻找什么。。
一时间,场面被彻底引燃了。那身形高大的歌者索性把顾潇潇横打着抱了起来,将她送下台来,引得周围的年轻女孩一阵尖叫,艳羡不已。
一曲终了时,音乐变换。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灯光也昏暗了些,有些像电影院的氛围。一对情侣在黑暗中拥抱接吻,紧紧相依,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似的。
顾潇潇也平静了下来,脸上的酡红消褪了不少。她偏过头望着宛炎,轻声说:“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宛炎也面向她,面容平静:“什么问题?”
顾潇潇停了两秒,然后抬起头,眸光正对上宛炎,仿佛要望进对方的心底。她问:“宛炎,你到底爱不爱我?”说完又像不放心似的,指了指自己:“我是说我,顾潇潇。”说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宛炎。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宇宙洪荒,沧海桑田,一切的一切都不及这一刻来的重要。
宛炎微微颔首,顾潇潇觉得自己瞬间失却了听觉,只能看到他的嘴唇翕动,比了个口型,那是一个单音节的字眼,像一束光,很温暖,很温柔,抚过她的心尖,那上面坐着个浑身散发着光亮的小人儿,小人儿说:“爱。”
顾潇潇笑了,像是快要被执行死刑的囚犯在行刑前一秒突然得到了赦免,笑容里满满的都是餍足和希望,她用力地点头,说:“我相信。”
那天晚上,徐进和林西子疯到很晚,宛炎早早就带着顾潇潇回了家。顾潇潇喝的烂醉如泥,宛炎只好抱着她上车。在车上她还不安稳,胡话说了一大堆,宛炎为了安全起见,将她放在了后座,给她系好安全带,谁知道中途她自己解开安全带,又爬到了副驾驶上。
本以为她爬到了目的地就会乖乖的坐着,没想到她又色性大发,对着身旁的宛炎不断的进行花样繁多的性骚扰,宛炎无奈,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任由顾潇潇扑上来一通狂摸乱亲。
被顾潇潇吻的呼吸急促的宛司机大囧,断断续续的从牙缝里逸出点儿词句:“停……停停……别这样……”
活脱脱一个被恶女调戏的良家妇男啊!
顾潇潇将良家妇男宛炎童鞋吃干抹尽后终于意犹未尽的歪在副驾驶上睡着了,只留下可怜的颜编剧肿着红彤彤的香肠嘴,继续苦命的开夜车。
宛炎一向定性极好,大学时候被徐进和一干无良室友撺掇着看岛国教育片的时候,其他人早就面红耳赤一边打飞机去了,他都能淡定的跟老和尚坐禅似的,岿然不动。以至于后来还传出了宛炎不是性冷淡就是同性恋诸如此类的绯闻。连徐进在他下铺换衣服的时候,都要捂着两点,伸出头来调戏宛炎两句:“诶呀别看,别看别看嘛,人家可是黄花大闺男的说……”
宛炎看到徐进这副人妖样,心里早已笑的满地找牙,面上还装出一副“我不与你同流合污”的清高样子来,然后一脚将徐进踢翻在地,毫不含糊。
咳,一不小心茬远了……
却说此时,宛炎将车停在车库,锁了车门,一手抱着顾潇潇,一手拎着她的小包,一路艰难的负重回家。
半路还遇到了在外喂野猫的刘奶奶,刘奶奶见宛炎抱着顾潇潇,老脸上绽开了笑颜,决定逗他们一逗,她直起腰板来,中气甚足的说道:“宛炎啊,和媳妇儿回来啦。”
宛炎礼貌的点了点头,答道:“嗯,刘奶奶,您这么晚还喂猫啊。”
刘奶奶瞄了两眼宛炎怀里的顾潇潇,说:“是啊。这潇潇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娇滴滴的要你抱着。诶,我说,别不是……怀了?”刘奶奶做出一副震惊无比的表情,不等宛炎开口解释就抢过话头:“诶哟,奶奶没那么封建,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小炎你要做爸爸了,好福气。有没有上医院查过啊,几个月啦?男孩儿女孩儿啊?”刘奶奶一提到小孩儿就两眼放光,华丽丽的忽视了脚边嗷嗷待哺的小野猫。
晚上光线不好,宛炎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只看到他好像一个踉跄,差点把怀里的顾潇潇摔在地上。
小野猫不满的挠了挠刘奶奶的裤脚,老人家这才想起来正事儿,蹲下一边喂猫一边说道:“快点回家吧,不早了,孕妇要睡眠充足,孩子才能长得壮呐……”
宛炎点点头,说了句“奶奶再见”就抱着顾潇潇快步往前走,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刘奶奶撒了一把猫粮在地上,草丛中又钻出一两只不怕人的野猫来,刘奶奶笑着挨个给它们顺毛,跟它们说话:“小猫啊,人生很短的,你们猫咪的一辈子就更短了,要抓住幸福,不要把那个爱你的人放走哦……”
黑夜中几只猫的琥珀色瞳仁闪闪发亮,它们“喵呜”了几声,像是听懂了一般。
宛炎抱着顾潇潇开了门锁,两人进去之后,门又咯嗒一声自动锁上了。此情此景,看着倒像一些电影里男女主角即将要干柴烈火滚床单的前奏,但……事实总是不如电影那样有情趣。
宛炎将顾潇潇放到沙发上,人刚一离手,酸麻感就顺着手臂蔓延上来。宛炎隔着衣服捏了捏顾潇潇的小肚子,无奈的说了句:“大妈那儿的伙食太好,又长肉了。”
这么萌哒哒的宛炎,可惜,顾潇潇没看到,她已经睡得像头死猪一样,现在估计已经到了毛里求斯。
宛炎找了条毯子给她盖上,刚想离开,手腕就被顾潇潇抓住了。宛炎无奈,这种情况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这家伙喝醉都是自己倒霉……唉……
宛炎以为她不会做什么离奇的事,但……咳,她到底还是高估了某人的下线,因为某人其实是没有下限的。
顾潇潇抓住宛炎的手腕,久久不采取下一步行动。就在宛炎放松警惕,以为她会就这么乖乖抓着时候……
顾潇潇一个翻身,又把宛炎往身边拽了拽,然后一个恶心,“哇”一声,准确无误的吐了宛炎一身。
宛炎低头望了望自己衣服上的污秽物,心里一阵恶心,皱的鼻子骂了句:“什么泔水啊……”
吐完了的顾潇潇一身轻松,心满意足的抱着毛毯又向沙发里面滚了滚,幸福的打起了鼾。
宛炎还像尊石像一样呆立在原地,直到身上的“泔水”滴了一些到脚面上,他才狼狈的奔向卫生间,火速脱衣服洗澡。
哗啦啦哗啦啦,洗了一遍又一遍。患有重度强迫症的“处女座”内心哀嚎:天哪,这人为什么喝醉酒之后就跟个猥琐大叔似的,不仅白吃别人的豆腐还四处乱泼泔水啊……!
沙发上,睡的正爽的某人被这源源不断似乎不会停歇的水声给吵醒了,揉着脑袋晃晃悠悠的四处找水喝。酒醉未醒,顾潇潇的“CPU”还处于罢工状态,所以她只是本能的循着水声找水喝。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的朝水源走去:“水……渴死了……老子要喝水啊……”
她像个僵尸似的,一路念叨着缓步走向卫生间,转动门把手。
“咯嗒”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