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北昭都城,建元。
建元不愧是都城,规模浩大,街道四通八达,与集市相连。城内河道翠柳依依,大街小巷车水马龙纵横交错,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马车行在银色宽敞的马路上,许多大户人家的门前都种着青松。
夏小川看着恢弘豪气的建元城,不觉由衷感叹古代工匠鬼斧神工的精湛手艺。
楼鸩一下车,就看见夏小川乡巴佬进城的模样,不觉冷笑一声。
知道对方在瞧不起自己,夏小川收回目光,不言不语。
顺着大道,远处便是建元的皇城,夏小川随后被带到了一处名为毓王府的地方。
毓王府,可不就是楼鸩的家。
见她被带进去,外面好几个人在嘀咕:“又来了一个,真可怜。”
“若不是没钱,谁家会愿意把女儿卖到这虎狼窝里?”
“听说上个月又死了两个婢女,是不是?”
“唉,都是被打死的,真可怜,我亲眼看着人从后院抬出来,裹了席子,扔上板车就拉走了。”
“造孽啊!”
夏小川耳朵特别灵,外边的闲话她全听进去了。
不出所料,楼鸩这人残忍出了名,而且喜欢虐待奴婢,基本上在他身边的奴婢,不过数月就要换一批,不是被打死,就发卖了。
好一会儿,身后进来一名嬷嬷,慢慢走到夏小川面前。
夏小川看这嬷嬷脸色冷冷地,半点笑容没有,只怕不是好相与的。
“请问……”夏小川先开口说话。
“没规矩的东西,我还没说话,你开什么口。”那嬷嬷皱着眉,很有威严的样子,弄的夏小川只好住了嘴,而她稍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夏小川,只冷冷说了句:“我是这王府里的高嬷嬷,以后你归我管,你叫什么名字。”
“夏小川。”夏小川学乖了,她故作低眉顺眼回答。
“以后你就负责在外院点灯打扫。”
“点灯打扫?”夏小川嘴角一抽,这是把她当奴婢使唤呢?
高嬷嬷似乎看出夏小川心中所想,冷看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但是此处是毓王府,你既入了王府,就是王爷的人,别整出什么幺蛾子,让我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这嬷嬷言语里,都是威胁的意味。
夏小川沉默片刻,许久,她抬起头,故作老实地点点头,答道:“知道了。”
走一步算一步,没必要弄得鱼死网破,毕竟楼鸩这毓王是王公贵胄,她怎么也不会傻到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听见夏小川的话,高嬷嬷复又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然后上来名婢女,引她去了一间偏僻的屋子。
“以后你就和我住这儿。”那名婢女说。
夏小川看着房间,还算整洁干净,好一会儿,回头问:“姐姐叫什名字?”
“我叫云柔。”那名婢女还算和善,冲夏小川点了点头。
“云柔,我叫夏小川。”
云柔微微笑了一下,对她说:“我知道,你是王爷这次外出带回来的,以后也许你就是主子了。”
主子?想太多。
夏小川干笑几声,摇头说:“你也是负责打扫点灯的么?”
点点头,云柔说:“是的。”稍后,云柔多看了夏小川一眼,上下打量了说,“方才高嬷嬷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也是为了你好,王爷脾气向来不好,这屋子里的奴婢……这些年也换了不少,只要你小心伺候着,是不会有事的。”
云柔说的话很隐晦,但是夏小川还是听出了些味道。
再后来,云柔叮嘱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只留下夏小川一人在屋子里。
夏小川见她离开,四下无人,准备偷摸溜出去,可还没摸到门,叶寒便出现在门口,挡住她去路,两眼直直盯着她,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微微摇了摇头。
“毓王府守卫森严,别一时糊涂。”
听见叶寒的话,夏小川一愣,有种被看穿的既视感,不过她知道叶寒是在提醒她,于是挠挠头,耸耸肩,笑着说:“知道了,叶大哥。”
叶寒却直勾勾盯着她,然后轻轻摇摇头,闪身离开。
夜深人静,夏小川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来这里好几天了,一点九十七号的消息都没有,再这样蹉跎下去,她会玩完的。
越想越郁闷,夏小川打算去院子里透气,忽然,她听见有人在吹埙,埙声凄凉婉转,但旋律莫名的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便走出门,寻着埙声来到荷塘边。
月色清幽黯淡,荷塘边微风徐徐,只听见埙声,却看不见半个人影。夏小川不知是谁在吹奏,不禁又靠近几步,嘴里轻轻跟着哼了一声,谁知她刚一上前,那人就停止吹奏,冷冷出了一声:“谁在那里。”
夏小川惊了一下,这声音,是楼鸩?
怎么好死不死遇见他?
幸而天色黯淡,看不清楚彼此模样,于是夏小川急中生智,干脆捏着鼻子,大声说道:“呀,快看你后面!”
然后百米冲刺回到自己房间,也不知道黑漆漆的她怎能认得路,或许是因为求生欲太强,总而言之,夏小川一会去就蜷缩在被窝里,生怕被他认出来,不过等到快天亮,还没人,她也就迷迷糊糊追睡了过去。
可是没睡多久,云柔就来找她了,看她睡的口水都流了出来,云柔无奈拍拍她肩膀,轻柔唤道:“小川,小川,起来了。”
“呃呃……怎么回事?”夏小川勉强睁开眼,熬夜让她眼肿的跟核桃似的。
“今早王爷要进宫面圣,已经走了,高嬷嬷让我们进屋打扫一番。”
打了个哈欠,拿上工具,夏小川没睡醒,懵懵问:“往日里不打扫吗?”
云柔说:“王爷素日里不喜欢别人进他屋子。”
然后被带去打扫,夏小川擦了擦座椅板凳,无意中,她瞥见楼鸩书桌上放着一只埙,夏小川登时有些心虚,她本不想理,可是转眼之中,她忽然望见那埙上面,刻着彼岸花的图样,她十分震惊,颤悠着把手伸过去,拿起那只埙。
手指抚过上面的图样,果然是彼岸花。
彼岸花的图案,可不常见。毕竟这是黄泉路上的地狱之花,向来被认为不吉利,楼鸩的埙上面,会有彼岸花的图样,难道楼鸩这大纨绔真是自己要找的人?
夏小川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小川,小川?”云柔叫了夏小川好几声,见她没反应,便过来拍拍她,“打扫完了就出去吧。”
这下,夏小川才回过神来,愣愣答道:“嗯、嗯。”然后放下那只埙。
回去路上,她听闻上午是云柔伺候楼鸩更衣沐浴的,便轻轻问道:“云柔,你在王府多年,可听说王爷身上有什么印记之类的?”
云柔脸一红,回过头,略略恼道:“小姑娘家的,怎么打探起男人的事了?”
“我只是随口一问……”
过了会儿,云柔摇头回答:“我是没听见过。”
没见过?
难道不是他。
晚饭过后,夏小川要去后花园点灯,她只身前去,路过昨夜看见楼鸩的花园,便忍不住想到他桌上摆放着的埙,该怎样才能确认楼鸩是不是那个人呢?
耸耸肩,夏小川毫无头绪,继续点灯去了。
点完了灯,她路过楼鸩门外,看见里头黑灯瞎火,人似乎还没回来。
也不知怎的,或许是鬼使神差,她停下脚步,望着那黑漆漆的房间,就想进去看一看,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其实夏小川知道自己在作死,可是,她确实很在意那个图案。
于是来到书桌前,她悄悄拿起拿起那只埙,仔细凝视那朵彼岸花,不住念了一句:“彼岸花开开彼岸。”她记得她跟鬼差下地府的时候,的确走过那么一段遍地花开的地方,那时候她懵懂,还不知自己已经死了,只觉得摇曳的花如血般灿烂,映着远处紫色的天空,煞是好看。
而在那里——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夏小川吓一跳,转过头,却不想一着急,埙掉在地上,碎了。
更糟糕的是,站在她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楼鸩!
楼鸩缓缓靠近,看着夏小川,然后望着她脚下碎掉的埙,漆黑的眼珠子蓦地一寒。
夏小川感到脊发凉,退后两步,靠在桌前,吞了吞口水,怯怯抬起眼,说道:“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那双宛如寒冬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带着杀气。
看他那眼神,暴虐嗜血,宛如一头即将发疯的野兽,夏小川赶紧道歉说:“呃,对不起,我会赔你一个的。”
“赔我。”楼鸩面色不佳,缓步走进,最终直直立在夏小川面前,沉下阴冷的眸,讽刺说道:“夏小川,你拿什么赔我?”
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难道是古董不成?”夏小川感觉不妙,试图退后。而下一刻,楼鸩手用力扣住夏小川喉咙,将她摁在桌上,楼鸩自上而下望着她,厌恶且鄙夷地狠狠冷道,“夏小川,你好大的胆子!敢毁了我的东西!”
楼鸩处于极端愤怒之中,能看得出,他非常在意那只埙。
夏小川拼命挣扎,疯狂乱踹,可是楼鸩的力道极大,她根本挣不开,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住楼鸩的手,直接咬出了血,楼鸩吃痛,皱起眉头,用力打了她一巴掌,随后再次用力扼住她的喉咙。
“放手!一只埙,至于吗!”夏小川大叫。
“我恨不得杀了你!”楼鸩狠狠开口,眼里尽是浓黑的憎恨。
渐渐的,夏小川感到窒息,脑子空白一片,她也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虽然她死不了,可是她也不想活受罪,于是她拼着最后一丝力量,伸手抓住桌上的砚台,狠狠朝楼鸩砸过去。楼鸩轻易闪过,目光更冷,而夏小川趁此挣开束缚,退到一旁,顺势护住自己喉咙,拼命咳嗽。
夏小川深知方才楼鸩只要再用一点点劲儿,她骨头就碎了,若是旁人恐怕已经窒息而亡。
眼看楼鸩怒气未消,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立马跑出去。
可是楼鸩马上追赶出来,拉扯之中,夏小川怀中的玉佩掉落在地,而当楼鸩看见那枚玉佩,视线变得更加寒冷,他怒不可遏,死死抓住夏小川的胳膊,嘴角缓缓绽出一丝毒笑,恨道:“你还说自己不知道段云浠去了哪里?他把贴身的玉佩都给你了!”
拼命挣扎之中,夏小川吼道:“这个是我捡到的!”
“你撒谎!”楼鸩异常愤怒,破碎的埙,还有眼下这块玉,都令他如今火冒三丈,气得失去了理智,然后,他居然笑了,楼鸩抬起下巴,狂傲而冷酷地盯着眼前的夏小川,说,“是这样么,原来你是段云浠的女人……”
夏小川吓坏了,楼鸩的模样,好像不大对劲。
“你想做什么。”
“我说过,你是我的。”他牢牢抓住夏小川胳膊,将她直接扯到怀里,用力扯开她的衣服,然后垂下目光,带着几许危险的意味嘲讽道,“我现在就要你成为我的人!”
那一脸诡笑令夏小川不舒服,意识到楼鸩将要做什么,她发疯似的猛地甩手,恼火道:“放手,臭流氓!”
但她的力气怎能挣开一个大男人,可她就是死命挣扎,宁死不屈的模样,甚至还用牙齿咬住楼鸩的手背。
感觉到疼,楼鸩皱眉,反手抓住她的下巴,仿佛要捏碎她的下颚骨,狠道:“你这女人!”
他不喜欢被拒绝。
尤其是,她还是段云浠的女人!
这令他更加生气。
夏小川也不是好惹的,她见挣脱不开,便用脚狠踩男人的脚趾,同时肘子用力朝后一拐,不过却被男人轻巧躲了过去,并反手摁住夏小川,夏小川死活不从,两人扭打到地上,衣服也被撕扯开来。
“你敢碰我,我就自杀!”
“真可惜,你死不了。”楼鸩一顿冷笑,就是没停手。
“……!”夏小川懵了。
见状,楼鸩毫不留情,猛地抱住她的脑袋,狠狠朝着唇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