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站在吴野的家里,她此刻的心情却和之前大不相同。
上次来的时候多半是少女的憧憬,这次却多了几分害怕。害怕在哪里?她也说不清。
她重新审视这间小别墅。楼上楼下都整洁干净,不像男人住的房子,更不像艺术家的住所。
她想到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有一些慌张,有一些期待。出国以前妈妈明明特地嘱咐过不要随便跟人住在一起,没想到她一毕业就住到了一个男人的家里......
一转头,她的眼神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吴野满头大汗地帮她把两个大行李箱提了进来,“你坐啊!”
“我......我帮你倒杯水吧!”沙丘冲到厨房,手忙脚乱地找杯子。她打开两个橱柜,一个是锅一个全是调料,“杯子呢?”
吴野走到她身后,抬手拉开了沙丘头顶上方的吊柜。她抬头一看,“放这儿呢!”正好迎上吴野低头看她的目光。
吴野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很快,他也把头倚开了,“你出去吧,我给你倒水。”
沙丘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看得有点脸红,像小兔子一样就跑了出去,在沙发上坐好。
她想到,上次她来的时候还在这个沙发上睡着了,真是没心没肺!这一次她挺直了背坐在沙发上,还注意并拢了膝盖,很淑女地朝一边斜着。
吴野拿来两杯果汁,放在她面前的小茶几上,“家里就只有这个了。”接着他坐到她身边,看起来也有几分不自然。
还是沙丘先开口说话,“你......平实在家里都是这样坐着吗?”
“啊?不是啊,我都是躺着,有时候还在沙发上睡觉。”
沙丘点点头,“那你别这么拘谨了,你躺着就好。”
“躺着?”吴野不小心笑出了声,“那可不行!我还要帮你收拾东西。”
“啊!不用,我一会儿自己收拾就行。”
“我来吧!我熟。”
“不用不用!你坐着休息,我自己来。”沙丘连忙冲过去要开自己的箱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交往很久了,但是突然来到新的环境,还是会觉得拘谨。
她刚想打开箱子,就想到,不对,房间和衣柜都在二楼。她双手拎着箱子就准备上楼。
“还是我来吧!”吴野一只手就把箱子拿了过去。
沙丘还抓着不放手,跟他的手扭在一起。
吴野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要再不放手,我恐怕控制不了自己了。咱们今天一晚上都收拾不完了。”
“啊?”沙丘脸一红,松开了手,慢吞吞地说:“那你帮我搬上去吧!”
吴野笑了,“嗯,这才乖!”
他一手一个箱子,很快就上了楼,留下沙丘一个人在楼下不知所措。想还在想刚才的那一幕,他那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容。
“小丘?你箱子密码多少?”吴野在楼上喊她。
她连忙跑上楼去,“就是000。”
“哦,好的。”吴野帮她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像爆炸了一样弹了出来。他很快就把自己的衣柜收出大半的空间。
他蹲下来把她的包一个一个放进下层的空间,把衣服和他的挂在一起。
整个过程中,沙丘都愣在一边,不敢过去。她怕他又想刚才那样,弄得她不好意思。
突然,沙丘眼睛的余光看到自己的行李箱里有个粉色的东西。
糟糕!她刚想冲过去拦住他。那东西就被他拿了起来——那是她的内衣。
吴野明显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装作镇定地把它放进了柜子。然后站起来对她说:“收拾得差不多了,还是你自己来吧!”就出么房门下楼去了。
“嗯,行!”沙丘蹲下来开始收拾。她背对着吴野,心砰砰直跳。
她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私人物品都藏到角落里。才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吴野走上楼,看到沙丘正坐在窗边发呆,“你收拾好了啊!那我们回去吧!”
“好。”沙丘跟着他下了楼,上了车。
天已经黑了,回家的一路上都很拥堵。
“你是不是,还是不太好意思。”吴野突然问她。
“啊?我,没有啊!”沙丘随口回答。
“其实不用着急,咱们慢慢来。”
“我知道。”沙丘想了想,问他:“你家人,知道我们要住在一起了吗?”
“不知道。”吴野说。
“哦,我爸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们说。”
“随你,你觉得该说就说。”
沙丘看着远处一大片红色的汽车尾灯,呆呆地说:“吴野,你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回家一趟吧,我说的是中国的家。”
“好啊,明年夏天吧!夏天我一般都要回国。”吴野打着方向盘,心不在焉地回答沙丘的话。
沙丘沉默了一会儿,她怀着期待。她以为他会说也带她回家看看,但是他没有。他究竟是没有这个计划呢,还说觉得现在说还太早了。她理不清自己的思路,更琢磨不透他的。
他们回到沙丘家,这个房间因为搬走了很多东西瞬间变得清爽多了。
诺曼底正悠然地躺在床上打呼噜,四脚朝天地样子十分可爱。“怎么会有猫咪躺着睡觉呢?”沙丘忍不住去摸了摸它的小肚皮。
诺曼底翻了个身,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就走到桌子下面去了。
“要吃晚饭吗?”吴野问。
“不吃了,下午吃太晚了。”沙丘说。
“哦,那行。我也不饿。那我们早点休息吧!”吴野先进浴室冲了个澡。他好像已经熟悉了这个家里的一切。
但是沙丘觉得这种熟悉显得格外别扭。她直到今天,才真正意识到,两个人要一起生活,需要面对多少不同的习惯。
晚上沙丘冲完澡出来,吴野又已经睡着了。
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白天签约的合同。遇到不懂的地方还用手机查着。她觉得他似乎并不担心这些细节。但她却无法视而不见。无论是房东,律师还是宋婧,都让她觉得很不安。
可能是睡前看了太多烧脑的东西,她关上灯也还是睡不着。她听着吴野的呼吸声,陷入深深的恐惧。她觉得他们之前的对话真的越来越少了,就算聊天也大多是关于工作,很少有之前那样谈理想谈生活的样子。拥有他,了解他,却带来了彼此的疏离。
一直以来,她就是个热爱浪漫的人,虽然他依然给她心动的感觉,但是她很明显已经不满足于这种感觉了。她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对于她这种常年漂泊离家的人显得格外重要。她努力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因为寂寞而去喜欢谁,可是却避免不了环境给她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