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吃完，时候已经不早了。
青龙镇上，许多客栈已经关了灯。
白日里繁华无比的小镇，此时就快要睡着了。
徐若天和苏莜雪走出酒楼，在深夜的长街，并肩而行。
苏莜雪被徐若天拉手之后，不知不觉有了细微变化，去雁荡山的路上，都是徐若天在说，她一直安静听着，偶尔搭一句话，也都是“嗯嗯”，“是的”这类简单的词。
“苏姑娘，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徐若天发现苏莜雪这一路似乎变得很沉默，疑惑道。
“没……我只是觉得……有点困了。”
苏莜雪抬起头，微微一笑。
这笑容依旧很美，比平时好像更多了一层色彩。
“那还是别上山了，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就在那休息一晚。”
徐若天见雁荡山脚下，刚好有个凉亭，亭内石桌石椅俱全，可供歇息。
“嗯。”
苏莜雪又只点点头，随徐若天走过去。
在这静谧的夜，两人趴在石桌上，很快睡着了。
睡到后半夜，徐若天悠悠转醒。
现在已进入秋分时节，夜风吹过，能让人感受到丝丝凉意。
徐若天醒来后，看了看身旁仍在熟睡的苏莜雪，又望了望四周漆黑的夜，脱下外套，替苏莜雪盖上。
他已经是返虚境修为，睡眠比平常人少了许多，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就足够了。
见离天亮还早，徐若天坐在石椅上，闭目修炼，在这凉亭内，他只敢浅修，不敢进入深层次修行。
修为来到返虚境，修行变得和睡眠一样，可以选择浅层次修炼，也可以进入更深层次修炼，就看周围环境是否安全。
浅层次修炼，效果来的不明显，没有深修进展快。
不知过了多久，徐若天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东方已经出现一道曙光。
天快亮了。
“醒了？”
苏莜雪坐在徐若天旁边，一直在看他，为他护法，当徐若天醒来后，又忙转移目光。
“嗯，怎么不再睡会？天还没亮。”
徐若天处于浅层修行中，对周围发生的事很清楚，知道苏莜雪刚醒不久，甚至在他睁开眼之前，总能感受一道灼灼的目光。
“睡不着了，自从踏上修行这条路，睡眠好像一天比一天少。”
苏莜雪轻轻说完，站起身，将徐若天为她披上的那件外套，又替徐若天披上。
“修行之人都是这样，修为越高，睡眠越少，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或许，以后就不用睡觉了。”
徐若天披着白色衣衫，度步来到亭外。
亭外繁星满天，却不见月光，月亮不知道躲哪去了。
“修行之人到了不用睡觉的地步，那不就是神仙了吗？”
苏莜雪来到亭内栏杆旁，面朝亭外，盈盈而立。
“也许吧，神仙可能不用像凡人这样，每天都得睡觉。”徐若天望着满天星斗，心向往之。
对于遥远而神秘的天界，每个修行之人，都有自己的想象。
“如果真不用睡觉，剩下来的时间可就太多了，不知道他们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
苏莜雪身裹一袭白纱，站在昏暗的夜色下，透着一股绝世出尘的意味。
“神仙的世界，我们凡人猜不透，如果真有羽化飞升的那天，一切自然会明白了。”
徐若天收回目光，望着站在亭子边缘的苏莜雪，生出一种错觉。
她现在就好似神仙一般的人物，独立出尘，随时有可能乘风归去。
“羽化飞升？我是不敢想那么远的，这数十年来，没听过有谁羽化飞升了，我们现在知道的，都是那些传说中的人物。”
苏莜雪衣袖被晨风吹起，露出一小段雪白晶莹的肌肤。
徐若天望着苏莜雪洁白的手臂，心生赞叹。
面前这位女孩，已经和他相处那么多天，还总是能带给他特别的感觉，一切仿如初见。
“羽化飞升并非不可能，作为修行之人，要对自己有信心才对，一百多年前，凌云仙宗的玉虚真人已经做到，云龙真人当时亲眼所见，玉虚真人飞升天界后，天山至今流传着他的许多事迹。”
想到前人壮举，徐若天有一种想要超越古人的念头。
“传说，玉虚真人好像六十六岁飞升天界，我们要是到了那个年纪，应该……已经很老了吧。”
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容颜慢慢衰老，苏莜雪有些害怕，这是每一个爱美之人都在担心的问题。
美人迟暮，最是令人失落。
“不会的，修行之人老的没有那么快，我曾见过六十岁的修行之人，看起来和二十多，三十岁一样，和年轻时并没有太大变化。”
徐若天知道苏莜雪在担心什么，她才十七八岁的年纪，竟然未雨绸缪，已经在为数十年之后考虑了。
“你说的没错，师傅青莲真人看起来就很年轻，在青州，她和我一起外出时，旁人都以为她才三十岁，其实师傅已经年近六十了。”
苏莜雪说出来自己似乎都不敢相信，师傅已经是快要六十岁的人。
不想她的年纪，还真察觉不到。
无论是心态还是容貌，都还很年轻。
“事实就是如此，修行带来的好处，是意想不到的，苏姑娘，你还很年轻，不必担心那么遥远的事。”
徐若天度步回到亭中，和苏莜雪离得更近了。
“我也不愿想那么多，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事，这些年，偏偏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青州家里，也不知道这些奇怪的感觉，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苏莜雪柔和的目光，悠远而深长，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是修行，这感觉应该是修行带来的，修行不仅能增长人的修为，还能增长人的心智和阅历，以前我也有过这种感觉，明明哪都没去，偏偏像是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了解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
苏莜雪拥有的疑惑，徐若天也曾拥有过。
他修为比苏莜雪要高，苏莜雪现在经历的，正是他以前经历过的一些东西。
修行到一定境界，可以神游物外，人虽未动，神识已经见识到外界各种喜怒哀乐，自然能增长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