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西演听他这么问，只是平静地回答说：
“我在的那间实验室里，有一道紧急逃生门，当时着火了，有人打开了那道门，我是从后面逃出去的，没来过前门。”敏锐如叶家，从这明显挑拣过的话中，哪里听不出来有所隐藏，但是他并没有追问。
三人躲在离守卫岗亭最近的草丛，大概离得有十来米的距离，可以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越野车，就是刚才路上碰到的那辆车。
“还是辆大G，难道运气这么好，一来就碰上大鱼了？”叶家唇边露出个得意的笑，然后从兜里摸出他的航拍鸡，轻轻放到地上。
“去吧，小可爱。”下一秒，叶家按动遥控手柄，那航拍鸡就像只真的小鸡一样，扑着翅膀从草丛里窜出去，躲在没有光的暗处，小心翼翼地朝工厂里面探寻。
随着航拍鸡的移动，叶家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小鸡摄像头拍到的画面，竟然同时有两个活动视角，只要转个圈，全方位无死角。
三人躲在草丛里盯着手机屏幕，戴着叶家分发的蓝牙耳机，小鸡在工厂院子里面绕了一圈，发现很多厂房门都是关着的，叶家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找到了一间亮着灯的房间。
但是里面可能有人，小鸡虽然小，也不敢贸然进去，否则被发现就前功尽弃了，就在这时，叶家的耳机里传来了断断续续听不大清的说话声，看来是小鸡靠近了人。
叶家调节了一下视角，发现那间屋子里面还有内屋，叶家看了看房间的情况，外间没有人，于是快速地操控小鸡偷偷躲到了外间和里屋隔墙的桌子角落，说话声就越来越清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可是现在有人跑出去了，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查到，现在工厂所有的实验都停了下来，人也暂时都放了假回家。”常西演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苟院长的声音。
“老苟，我投资了你十年，你从一个人的破出租屋实验室，到现在有一座独立试验工厂，我一年一年地等着你说有进展，好不容易你告诉我可以准备治疗了，现在你跟我说不能做？我花了这么时间和金钱，不是来听你找这么多借口的。”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叶家看向常西演，常西演摇摇头表示没听过，不知道。
“董事长，我们一定尽快把人找回来，等解除了危机，实验就可以继续进行，而且现在实验已经进入了稳定期，自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其他几个实验者的治疗，效果都是非常明显的。”只听到苟院长有点着急的解释。
“我告诉你老苟，现在情况紧急，我需要你肯定地告诉我，实验没有任何问题，立即准备治疗，现在的状况已经越来越严重，如果不能马上进行治疗，人就要疯了你明白吗？”那个男人变得急躁开始咆哮。
随后屋子安静来下来，因为看不见里面屋子的情况，只能从耳机听着一阵沉默，大概过了一分钟，又听到苟院长的说话声：
“那我们安排明天直接进行治疗吧！”
那个男人听到苟院长的答复，冷下声音问：
“你确定可以开始治疗吗？”
“是，保证没有问题。”苟院长不再着急，很平静地回答了那个男人。
“那就明天，给你半天时间准备好一切，我下午把人带过来，有什么要准备的你再告诉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听到这里，苟院长的声音反而变得轻松起来：“您放心。”
对话刚结束，耳机里就传来了脚步声，看来那个神秘男人真是一秒不耽搁；叶家立即操控小鸡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躲到了墙角边的黑暗中。
紧接着有两个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由于小鸡躲在角落，离院子里的两个人有段距离，找不到更合适的角度，只能看到肩膀的位置，看不见两个人的脸，不过很明显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应该是苟院长。
至于另外那个穿深蓝色西装的，大概就是一直以来在背后投资苟院长的大老板。
两人到了车身前，车上下来一个司机，开了后座的车门，等苟院长送人上了车，黑色的越野车就开走了。
苟院长回到屋子里，随手就关上了门，小鸡进不去，又没有可供偷拍的窗户什么的，叶家只好召回了小鸡，然后朝两人打手势，一起往藏车的地方走。
等回到车上，叶家才开口说：
“看来没白来啊，不仅碰上了大鱼，而且明天似乎要送一个什么重要的人来做治疗。”
常西演点点头算是回答，刘洪涛问：
“那我们就在这里守到明天吗？”
叶家点点头：“嗯，只能这样了，不过明天一早得把车藏远一点，以免被发现！”
三人在车上吃着面包喝水，刘洪涛吃完之后，摸出烟和打火机：
“我去小解抽根烟。”
叶家挥挥手说：“小心点别点着草了啊！”
刘洪涛笑笑说：“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傻呢！”然后就下车往草丛中走去了。
常西演和叶家两人在车上研究那个男人的背影，打开笔记本准备在网上查查本市的集团富豪资料，可是网络太差，打开网页都要卡个半天。
叶家给那个陌生的男人大概定位了身高和年龄，在网页上查询了全省的集团董事长，像这种身高一米七左右年龄在五十到六十之间的有钱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是叶家和常西演又分析了一下，能投资这么大个工厂做实验，还是从十年前开始的，那在十年前也是非常有钱的，于是范围开始缩小。
叶家看着卡成马赛克的网页图片，耐着性子一个个等。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刘洪涛才慢悠悠地回到驾驶座，刚拿起水准备喝一口，却听到后座一直埋头于电脑中的叶家头也没抬幽幽地开口：
“你给谁打电话？”
常西演楞了一下看向叶家，显然不是在说自己，那就是刘洪涛，心中一下子警惕，抬眼朝前座看去，刘洪涛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光亮，放下水瓶回过头说：
“给我叔打的。”他叔就是在市医院做清洁工的那个，为了方便调查，他才跟他叔说要免费帮他顶班的，这个叶家是知道的。
常西演也是昨晚知道了的，所以放下心来，继续跟着叶家看电脑，不过他不知道离那么远，叶家怎么会知道刘洪涛刚才打过电话。
叶家仍旧没抬头，笑笑没说话，刘洪涛见他这样，摸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递到叶家面前，叶家没看，不过常西演看了一眼，通话时间就在几分钟前。
叶家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刘洪涛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我就是随便问问，不用这么认真。”刘洪涛没有多说，也是一样傻兮兮地笑着收回了手机。
叶家心中却想着，医院的清洁工作，昨天就交代清楚了，有什么理由现在给他叔叔打电话呢！还那么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把通话记录都拿出来了。
常西演看着电脑屏幕上卡了三分钟还没出来的一张图，打开车门下了车，他不像刘洪涛，历来沉默惯了的，他也不会向谁报备他要去干什么。
下车后在草丛里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拉了拉链小解；随后看看身后和四周，才从兜里摸出手机，快速地在键盘上按下一串电话号码。
那是他刚才从刘洪涛的通话记录里看见的，拨过去之后，却听到话筒里传来嘟嘟声，拿下手机一看，竟然没有信号，常西演拿着手机又往周围走走，终于找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
电话那边响起一个中老年男人的声音：
“喂？”电话接通了，常西演没说话，那边一直喂，喂了半天骂了一句：
“哪个王八犊子闲得没事儿做，打大爷的骚扰电话，他*的...”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常西演收了电话一回头，却看见叶家一脸笑容站在身后，惊了他一下。
叶家笑嘻嘻走上来拍了一下常西演的肩膀：
“常大哥，我看过了，那是他叔的号没错。”于是不理常西演斜视他的眼神，自顾开始小解。
常西演抬步往回走，叶家几步追上来跟他并肩：
“但是如果有猫腻的话，通话记录是可以删的，也不光是只有打电话才能联系人，发信息也可以，甚至是聊天工具和社交媒体...”
常西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停下脚步，叶家刚走超过两步见他停下来，回过头不解看他：
“嗯？”
常西演抱起双臂：
“你怀疑他？”
叶家举起食指摇晃两下：
“No，我不是怀疑他，我是怀疑一切有可疑的行为，跟人没有关系，如果你做什么引起怀疑的事，我同样也会怀疑你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却不会怀疑常西演，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受害者，并且没有什么背景，他想，常西演唯一的目的，之前是想毁了工厂，现在只是想查出真相。
叶家见他不说话，一只手搭到常西演肩膀上：
“走吧，常大哥，这荒郊野外的，晚上还挺冷。”
刘洪涛看着两人走回来，一只手肘撑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把玩着手机，若有所思笑笑，在常西演和叶家上车前，摆上一副憨憨傻傻的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