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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老道虚宇

本已散去的众长老又被重新召入议事殿,只是少了秦子萌身影。对于秦子萌未到,樊天行倒是不予理会,其余长老也只作不见,只有何广元有焦急之色,频望殿门。殿中站着卢自寒,他面对着数位临仙境高手,脸上无丝毫惧畏之色,他依次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只在齐振威脸上略有停留,当初齐振威所为后来他已明白,此人不过是虚情假意,看似处处为己着想,也不过是一己之私,同样图谋不轨的小人罢了。

樊天行止住激动颤抖的泰康丞,先行问道:“小子,天九玄功可是被你所得?”卢自寒点头承认道:“确实!”樊天行喜道:“即是如此,快快交出,可放你和那丫头性命。”卢自寒冷笑道:“可以,只是我有条件。”泰康丞急道:“小子别不识抬举,饶你二人性命已是天大恩惠,竟然有胆要三求四,我看你是骨肉痒痒,需得松松。”卢自寒巍然不惧,道:“天九玄功即在我脑中,我若不肯说,即使一死,也难开口。”

樊天行冷哼道:“你便不畏那丫头生死?”卢自寒道:“你等若是善辈,给即生,藏即死,你等若是恶人,给与不给,生死都不由己,忧与不忧又能如何?如此,你们觉得自己是善是恶?”说完冷笑一声,不屑之色尽显脸上,直将泰康丞气得怒发冲顶,大有立时将卢自寒毙于掌下的意思。樊天行出手拦阻,起身来到卢自寒身前道:“伶牙俐齿,不过,你倒是可将你的条件说来听听。”卢自寒道:“第一,我要知道当初是谁要害我,第二,我要知道刚才是谁将陆清婉打伤的。”樊天行微愣,随即笑道:“当初害你之人我确是不知,至于伤那丫头的,便是本宗主了。”卢自寒仰天一笑,对樊天行恶毒而望,道:“没曾想,竟是你。”

“是我又怎样,难道你如今还有报仇的机会吗?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将九天玄功交付于我,我倒是可以给你俩选块好地一同葬了。如执意不给,也无大碍,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此时,樊天行凶神恶煞,面容曲扭,全无大宗宗主样子,显是重宝临前,急切难耐。

“去死!”卢自寒猛然狰狞怒吼,体内真元轰然爆开,手握两柄黑金匕首,刀光闪耀,利刃破空,荡起阵阵撕裂之声。震字诀全力发动,竟起嗡嗡之声,犹如万千蜂群,围绕殿内,他身形变幻,肉眼难寻。樊天行不惊不慌,含笑观赏,其余众人亦无惊惶模样。一股滔天威势从身后袭向樊天行,犹隔数尺,仍觉锋锐裂巾,樊天行身形不动,反手一掌,软弱无力,但却摧枯拉朽,任凭劲气如何狂暴肆虐,亦难受掌力分毫,樊天行不屑道:“微末伎俩,也敢撩动虎牙,虽不能杀,但断四肢不过抬手之举。”

“是吗?”冰冷声音自樊天行耳旁响起,卢自寒竟是显现樊天行右侧,匕首距离樊天行不过寸许,只待手腕用劲,头身分离不过瞬息之事。原来身后看似猛烈的攻击不过是卢自寒奇袭的掩饰,他所学功法除天九玄功外,皆是出其不意,一击必杀的招式,他心知自己出手后必死,只望这一击建功,是以倾尽十年所学,以强势攻击掩盖身形,再配以鬼影身法无影无形绕至身侧,好在樊天行自视轻敌,才卢自寒得逞。

但见樊天行与诸位长老毫无惊色,卢自寒不做他想,眼神一狠,心中暗藏对樊菁柔的愧疚,眼见利刃入体,却无鲜血喷洒,卢自寒当即知道自己还是太过小看樊天行,人影散去,樊天行出现在卢自寒身后,掌中劲气吞吐,迅若电闪,击向卢自寒双手双足,果是要废他四肢。

早在利刃划空之时,卢自寒已知自己难逃厄运,心念之中,陆清婉樊菁柔陆香菱上官逐影莫常林和莫老太的身影一一闪过,空中甚至显现出了父亲卢俊的身影,他洒脱一笑,立时之间看透生死,无论余生何其残忍,他心已死,肉身何惧。即使樊天行攻击临身,卢自寒也不闪不避,任由施为。

“想不到堂堂的天阳宗竟也能做出这等杀人夺宝的丑事?”戏谑之色犹如天降神音,伴着一条炙炎火龙乍显殿中,灼热气息即使众长老离有数丈依旧能清晰感受,更莫说处于火龙笼罩中的樊天行了。

樊天行双手收回,握掌成拳,真元涌动,即收即放,瞬时化作漫天拳影,直将火龙尽数笼罩,呲呲声犹如滴水入火,连成一片,数息之后,火龙消散,樊天行垂手而立,双手漆黑,有肉香弥散,他蹙眉凝望,只见卢自寒身旁出现一青袍老道,皮肤枯槁,眼皮低垂,有如将死之人,头发蓬乱,一手拄杖,一手搭在腰间,腰间有酒壶轻晃,响起轻微的哗哗声。

七位长老起身戒备,樊天行紧皱浓眉,偌大天阳宗,一日闯入两位外人,是世人小觑天阳宗,还是天阳宗未常显露威严,让世人忘却。泰康丞等老一辈认识此人,不悦出声喝道:“虚宇老道,此乃我天阳宗之事,你也要插手么?”

“哈哈哈,你们宗门内事自是与老道无甚关系,但我却是见不得你们如此欺负这样一位小兄弟,不由让我想起了你们那死去老祖与其余三人做的丑恶勾当。”虚宇仰天而笑,笑声中大有愤恨之意。樊天行怒道:“虚宇,你处处为天阳宗作对,我欲杀你久矣,不想你今日自送入门,量我八人在此,哪有你生路可逃?”

“老道自有妙计脱身,不劳宗主担心。”虚宇笑脸呵呵,即使以一敌八,也是巍然不惧,随手拿过一张檀香木椅坐下,老神在在,犹如身处美景当前,惬意非常。卢自寒得虚宇所救,心火复燃,打量虚宇,才知是半月前那不知客气的老道,他揖礼拜道:“道长,原来是您!”虚宇眯眼回头,面对卢自寒道:“哟!原来是小兄弟啊!真是要多谢你当初款待,只因那日走的太急,未及招呼,还请小兄弟切莫怪罪。哈哈哈,不想今日这里又遇,得是请你喝酒才对!”卢自寒环顾四周,苦笑道:“前辈客气,只怕小子没这般福气。”虚宇笑道:“即是如此,那边再请老道一顿就是。”随即又是想起何事,道:“对了,对了,瞧我这记心,他们说你好像是有什么宝贝,要杀人夺宝来着,真不知你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哟!呵呵!”卢自寒想起陆家村村民之死,又想起婉儿,他叹声道:“怕是不幸多了。”虚宇道:“天地万物,有因有果,幸即不幸,不幸亦幸,你也不必太过着于表面。”虚宇饶有深意看了眼卢自寒,回头对樊天行道:“我最是看不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自诩正义的正道修士,今日遇见,说甚也要管管。”

“虚宇,莫将自己比作圣人,此乃我天阳宗内门,你又哪来遇见一说,只怕是早已环伺一旁,只等出手与我等较个高下,好报你师兄之仇罢了。”樊天行气怒出声,对虚宇的无耻甚为鄙视。泰康丞也道:“虚宇,莫要仗着道法高深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我八人都是临仙境界,诛你一人搓搓有余。”

虚宇充耳不闻,心中却是暗生警惕。樊天行见虚宇不为所动,心知今日不想动手已是不能,他暗里与几位长老眼神示意,陡然间几人闪身扑上,各取虚宇身周要害。虚宇收起脸上笑容,右手取出一张符咒掷于地上,念道:“黄符祭地,土石为沼。”符印落在地上,众人立时觉得地面松软,泥足深陷,慌忙运转真元挣脱,脚尖真元覆盖,如乘清风,飘飘而至,虚宇早有预料,手中又出一符,口念:“黄符祭天,寒冰降魔。”符印炸裂,化作滚滚寒气覆盖几人,几人强运真元抵挡,仍觉刺骨寒冷,不时,身上白霜一片,真元滞塞,纷纷落入泥沼之中。

其中泰康丞与宁智、齐振威三人修为最为精深,当先从寒冰符中解脱,身形恢复,急急跃出泥沼,在这瞬息之间,泥沼已过小腿,接着其余人也迅速闪出,但无心惊讶道法奥妙,急思败敌之策,洪刚最是性急,真元自丹田冲至脚底,集全身真元轰击地面,泥沼符印顿时破碎,地面又复坚固,而洪刚借此巨力,身若飞石撞向虚宇,此时虚宇正自回气,道法看似威力强大,实则需自身真元维持,而要干扰同境界数人,对于施法者而言,无疑是莫大消耗,虚宇初展神威,便是要让几人不敢莽撞突进,但他未料洪刚性子急躁,以蛮力破符,又借势攻击,情急之下,他只得再用一符,口念:“黄符祭天,销声匿迹。”符印一闪,携着虚宇消失不见,洪刚拳劲落在地上,只听轰隆巨响,尘烟弥漫,地动山摇,离得最近的卢自寒被震飞数丈有余,落地后只觉浑身酸痛,软弱无力,竟是被洪刚一击的余波震为重伤。

虚宇的身影显现墙角,他脸若白纸,声如荒兽喘息,但也不及回气,另外几人已是扑来,他执符念道:“黄符祭天,风起云涌。”立时殿中狂风呼啸,带着满天沙尘,遮天蔽日,几人顷刻间难分东西。虚宇强忍喉间鲜血,闪身到最近的舒泽身后,一张符咒打在其背部,口念“黄符祭天,火龙诛邪。”顿时,舒泽身裹红焰,在龙吟与惨叫声中化作灰烬。

舒泽虽死,但虚宇也不好受,喉间鲜血再也忍之不住,喷薄而出,他正欲对自己施符,这时樊天行带拳袭来,虚宇深吸一口气,一符抛向樊天行,念道:“黄符祭天,蜃楼海市。”樊天行身形一转,弃虚宇而奔向泰康丞,泰康丞距离樊天行不过数尺,根本未料樊天行会突然攻击自己,想要闪躲已是不及,好在虚宇真元不济,影响樊天行片刻,就随即清醒,但此时收手也已不行,他只得肩膀用力,强行更改轨迹,擦着泰康丞的脸击在他身后的石柱之上,石柱登时轰然炸裂,二人迅速飞身躲避四射石块。等到碎石落地,泰康丞与樊天行依旧心有余悸,如若不然,泰康丞必定身受重伤,他感激望向樊天行,却见樊天行急寻四周,泰康丞这才发现殿中已无虚宇与卢自寒身影,想是刚才虚宇趁乱带走了卢自寒。樊天行一声怒吼,心中火气直冒,天九玄功眼看探手可得,不想半路杀出虚宇老道,不仅掳走卢自寒,还杀掉了长老舒泽,如何不让樊天行着恼!他对剩余几人道:“虚宇那厮逃不了多远,泰长老留下,其余长老与我一同擒拿此贼。”说完当先踏风而去。

樊菁柔自卢自寒被带走后,一直魂不守舍,姜素英数劝无果,只得让她回房休息,恰在这时,两人听见议事殿巨响声起,两人不知何故,姜素英担心丈夫安危,脸有急色,她看着樊菁柔,心却是飞到了议事殿去。樊菁柔亦是同样担心卢自寒,她起身对姜素英道:“娘亲,我们快些去看看吧!”姜素英点点头就要起身,想及卢自寒也在议事殿,她担心樊菁柔看到樊天行与卢自寒敌对场景会让樊菁柔身处两难之地,于是对樊菁柔道:“柔柔,你就别去了,娘去看看就回来陪你。”姜素英说完不等樊菁柔答应就匆匆而去,临出院子还叫了个弟子守住院子不让樊菁柔出去,这才往议事殿方向而去。

心中焦急的樊菁柔亦不敢违逆母亲,只得来到厢房看望婉儿,不知是否是同样被惊醒,当樊菁柔进来时,陆清婉刚好苏醒,她一见樊菁柔,就急问道:“菁柔,哥哥呢?哥哥呢?”樊菁柔叹声道:“哥哥,被宁长老带走了。”陆清婉惊叫一声,焦急的撑起身子,道:“快,咳咳,快,快告诉哥哥,让他快走,不然他会没命的。”樊菁柔早知陆卢自寒此去凶多吉少,但她却是什么也做不了,连父亲的面都见不到,又如何为哥哥求情。樊菁柔望着陆清婉,苦笑道:“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或许我只能想办法去求父亲了。”

“不,不,宗主要杀他,宗主要……”陆清婉用力摇头,泪水挥洒,心中绝望至极,话未说完,便再次昏了过去。陆清婉的话犹如晴空惊雷,直将樊菁柔震惊当场,樊菁柔不敢相信,陆清婉为何会说自己父亲想要杀了卢自寒,当初父亲可是答应帮着自己寻找他的,这次卢自寒擅自入宗,虽犯大忌,但父亲如此疼爱自己,必然会从轻处罚,不会要了哥哥性命,可为什么婉儿妹妹要说父亲要杀哥哥。

六神无主的樊菁柔,比之刚才更是焦急,她见陆清婉急晕过去,数叫不醒,不明真相的樊菁柔便欲去议事殿弄个明白。只是刚出房门,瞧见守把弟子,强行突破,实为不妥,母亲不让自己前去,定是有事相瞒,不如悄行潜出,去找父亲问个究竟。

宗规有律,宗门弟子需得行止端正,不得行偷摸窃抢之恶事,违者断肢废功,逐出宗门。是以虽弟子众多,也无人敢做翻墙入室之恶行。但樊菁柔只念卢自寒安危,哪管这诸多规矩,偷摸翻墙,急急奔向议事殿去。议事殿在众人打斗下凌乱狼藉,殿中已诸多弟子在打扫整理,泰康丞与姜素英立于殿门外,焦急望向宗门方向。

樊菁柔匆匆到来,姜素英立时发现,等到樊菁柔近前,出声问道:“柔柔,你怎来了?”樊菁柔叫了声娘亲,转头对泰康丞道:“泰爷爷,我爹他们去哪儿了?”泰康丞道:“今日宗门入了贼子,窃宝杀人,恶行累累,宗主现带众长老缉拿凶手去了。”樊菁柔不知泰康丞所说乃是虚宇老道,只认是卢自寒,她急道:“他们去了多久?我要去看看。”说着就往宗门而去,泰康丞赶紧拦住,姜素英也上前劝道:“柔柔,你添甚乱去,你父亲英勇盖世,捉个小贼还不是手到擒来,想来不时便回。”樊菁柔心中却不是这般想,她只望父亲捉拿不到才好。

三人等了一个时辰,樊天行等人依然未归,弟子已经将议事殿打扫完成,泰康丞分身处理舒泽后事去了。天色已至深夜,姜素英劝着樊菁柔回院休息,樊菁柔只得怀着自己心事,跟随母亲回了芳香院。

樊菁柔拗不过娘亲,只得上床入睡,但心有忧虑,是以整夜噩梦连连,手足挣扎,牙关紧咬,香汗淋漓,苦受折磨,姜素英望着女儿受难模样,心如刀割,虽是担心丈夫,却不敢离身半步,端坐床沿,执手相伴,直到翌日清晨,樊菁柔再难合眼,望着姜素英问道:“娘,爹回来了吗?”姜素英浑身疲累,但脸露慈容,微微摇头。樊菁柔见母亲脸色疲惫,已知母亲一夜未眠,忙自责说道:“都是女儿苦了娘亲了。”姜素英揉揉樊菁柔头顶青丝,笑道:“娘有你陪着,哪有什么苦。”

这时,敲门声响,外有中年人声音传来:“师娘,师父和众长老回来了。”姜素英心中惊喜,疲惫之色顿去,原来昨日她虽离殿回到芳香院,但却叮嘱紫阳,只要樊天行回来就立刻前来通知她,不曾想竟是过了一夜才回。姜素英起身出门,对紫阳道:“你师父可好?现在何处?”紫阳行礼道:“师父无碍,只是气愤无比,定是因没能捉住贼人的缘故,现正在议事殿商议事务,不时应该就会回院。姜素英笑道.“这便好。我去给她弄些饭菜,想他也是饿了。”说着就要回她住的院子。恰好樊菁柔开门出来,她早已听到两人对话,知道卢自寒未被抓获,喜不自胜,眼见母亲要走,她急上前撒娇道:“娘,我想下山玩去,您可得准许我!”

姜素英虽不甚放心让樊菁柔此时到处玩耍,,但见女儿不复昨日那般忧心沉沉,又是副可怜兮兮模样,拒绝的话却是不忍出口,只得心软道:“不如就让紫阳陪你去吧!”听了母亲的话,樊菁柔知道姜素英以为她是如往常那般想到外门或是天阳镇附近走走,但她实则想去寻找卢自寒,和他一起去外面看看。于是她忙道:“娘,我是说我想出去历练历练,可不要人陪着。”姜素英大惊,她怎知女儿会有这般想法,随即想起昨日被宁智带走那个男孩儿,女儿可是对她倾心不已,想起昨日今晨樊菁柔的变化,定是因为听刚才紫阳言语,以为那男孩儿逃脱才有了这般想法,她忙对紫阳问道:“紫阳,昨日被宁长老带走的那男孩儿叫什么名字?”樊菁柔抢着道:“他姓卢,名自寒,是清婉的哥哥。”紫阳点点头,姜素英皱眉又问:“那他现在何处?”紫阳如实答道:“昨日被贼子掳走,未能追回。”姜素英心道果然,并细瞧女儿听闻此事模样,只见樊菁柔面露惊喜,竟是比知父亲无恙归来更是高兴,姜素英心中暗道:“果是女大不中留,一有心上人就想离家走,却也不理人家是何想法,但这世界可是不像宫内这般少有事端,外面遍布危险,樊菁柔这样的年轻女子,独行世间,可谓是肉入狼群,旦夕即食,更何况菁柔是自己宝贝女儿,若有三长两短,那真叫自己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想及此,她哪敢松口,严肃劝解道:“这可不行,外面如此危险,哪是你这小姑娘可以闯荡的。”樊菁柔不满母亲拒绝自己,顿时投入姜素英怀里撒娇哀求,但不论她如何讨好恳求,姜素英始终不敢应允。樊菁柔最后只得狠狠跺脚,赌气入了偏房。

无奈的姜素英知道樊菁柔又开始使小性子了,但这事无论如何也不得松口半分,想及自己还要为樊天行做些吃食,就要离去,又担心樊菁柔偷跑出去,就对一旁紫阳吩咐道:“菁柔一时脑热,紫阳你替我好生看紧,别让她偷溜出去。”紫阳赶忙应道:“是,师娘。”姜素英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屋中樊菁柔听得真切,她娇哼一声,暗怪紫阳不该答应,心中却是在盘算脱身之法。

夜里,樊天行带着几位长老,一直追出宗门,几人虽不受夜色遮眼,但所望有限,老道离去少留痕迹,又有符印术法相助,几人立时不知从何追起,最后樊天行只得让众人分散搜寻,一有发现,急发信息。如此折腾一夜,依旧无所获得,樊天行只得愤恨回宗,不多时,其余诸人接连空手而回。望着残破议事殿,樊天行气愤不已,但人已消失,空有怒而不能发,樊天行渐觉心头憋胀不已,忙唤弟子紫阳入殿,但紫阳守在芳香院,进殿乃是樊天行二弟子丹曷,樊天行对丹曷问道:“紫阳何去?”丹曷道:“师娘有事留住了。”樊天行道:“你去将陆清婉带来。”丹曷领命而去。不久,丹曷匆匆回报道:“师父,陆清婉被带走了。”樊天行怒然起身喝问:“怎么回事?”丹曷道:“我去内务殿寻陆清婉,可秦长老说陆清婉去了小姐那儿一夜未归,我便又到芳香院去寻,可我到那里时,只见紫阳师兄晕倒在地,屋中并无一人,我急将师兄救醒问询,才知小姐偷袭打晕师兄,带着陆清婉下山去了。”樊天行重重哼一声,怒道:“这个调皮的丫头,真是不知轻重。”说完又对丹曷道:“紫阳呢?”丹曷道:“师兄说小姐并未走远,追小姐去了。”樊天行急走两步,对洪刚道:“泰长老要主持舒长老后事,竞武大会延期至舒长老祭礼之后,这段时间便请洪长老负责追回菁柔和虚宇之事。”洪刚领命道:“我这便安排宗门弟子沿路搜寻。”洪刚离开后,樊天行又对印常洪道:“外门纳新殿暂由印长老接管,等舒长老祭礼后再做定夺。”樊天行又对长老们一一吩咐,方才回院休息。

刚入院中,樊天行就觉芳香扑鼻,姜素英早备好饭菜,只等樊天行归来,一见樊天行入院,就急急迎上,道:“瞧把你累的,快坐下歇歇。”樊天行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何累之有?倒是夫人在家整日担惊受怕,才是辛苦。”姜素英嗔道:“就属你嘴甜。”樊天行笑笑,严肃问道:“素英,近来女儿是否有何不常举动。”姜素英道:“不啊!菁柔怎了?”她却是隐瞒了今日樊菁柔提及要下山之事。樊天行叹声道:“刚有弟子报说菁柔偷跑离宗了。”姜素英惊叫一声急道:“我不是让紫阳看住她了,怎还是让她跑了?”樊天行皱眉道:“紫阳被她打晕了。”姜素英叹气道:“这丫头。”樊天行深感姜素英有气候瞒着自己,他皱眉问道:“到底生了何事?”姜素英叹道:“今日柔柔说她想要出外历练,被我拒了,我怕她偷跑,特意让紫阳盯着,没想还是让她跑了。”樊天行道:“好端端的,柔柔为何想要离宗历练?”姜素英犹豫道:“这……天行,你说柔柔会否有事?”最终,姜素英还是选择暂时不告诉樊天行樊自己女儿对卢自寒动心之事。樊天行也未多想,反而安慰姜素英道:“没事的,我已派人四处寻找,相信不出多久就可找到菁柔的。再说咱女儿有天君照拂,又聪明伶俐,必然能得周全。”他虽气恼樊菁柔带走陆清婉,但却也担心樊菁柔安危,如此说法,不过是安抚姜素英的心罢了。

离天阳宗数十里外一处隐秘洞**,虚宇道人盘膝而坐,运气疗伤,卢自寒守在身旁,细听洞外动静。此时已是未时,卢自寒已经一日一夜未食五谷,早感腹中饥饿,有心出外寻食,但又恐被天阳宗人发现,自己被擒事小,若是害了老道,自己于心不安。又过一个时辰,虚宇收功而起,看着卢自寒紧盯自己,老脸丑笑道:“你这小娃子,天资不错,奇遇非凡,心性强那清心许多,若是师兄在世,你定能得他真传。”卢自寒起身拜道:“还不知老前辈名讳?”虚宇笑道:“老道虚宇,论资排辈,你得称我师叔。”卢自寒奇道:“我又无师父,怎能算为师叔?”虚宇笑道:“那你天九玄功何来?”卢自寒心惊虚宇怎知自己身怀天九玄功,突然虚宇伸手搭在卢自寒肩头,只觉浑身骨肉震动,立时酸软无骨,卢自寒眼望虚宇,惊叫道:“你怎会震字诀?”虚宇笑道:“我师兄乃是缥缈,你说我怎会的?”

原来,缥缈抢夺天九玄功之后,自知自己命不久矣,遂暗中联系虚宇,将天九玄功托付虚宇,并嘱咐他,若是清心改恶从善,即将天九玄功以及道门术法尽数相传。但清心毕竟是缥缈晚年收徒,入道前行恶多年,只因恩仇相杀,重伤落魄,被缥缈以术法相救,那时大陆上早有传闻,说是天九玄功被缥缈道人所得,清心虽未见过缥缈,但久闻缥缈道法通神,是以便虚做大彻大悟,恳求拜入道门之中,缥缈见洛尘言辞恳切,痛哭流涕模样,心软便收了徒弟,取号清心,意指清心寡欲,勿生恶念,便带于身边修炼。

只是时日愈久,缥缈发现清心根本无心从善,全意在夺自己身上的长生之术,遂趁着虚宇前来寻找自己时,暗中将天九玄功托付虚宇,并嘱咐说若是清心改过就传授与他,若执意不悔便就此罢了。后来缥缈仙逝,虚宇便知是清心作怪,遂从未透露此事,直到那日与卢自寒锡城相遇,才发现缥缈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弟子,好奇之下才有了与卢自寒接触之心。

卢自寒听闻虚宇之语,又想自己虽受苦于天九玄功,但也因其受益,叫声师父也无不可,更何况,虚宇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他不弃自己能力资质浅薄,认这师侄,自己叫声师叔又有何不可,及此,卢自寒心中醒悟,恭敬叩拜,唤了虚宇一声“师叔!”。虚宇笑着应下,他自城中首遇,便知卢自寒行为端正,资质绝佳,但道门没落,缥缈一死,如今道门传承也只自己与清心二人,能得佳徒,实乃道门大幸。

等到卢自寒起身,虚宇又是询问卢自寒得到天九玄功的经过,卢自寒事无巨细一一讲诉,听得虚宇眉头大皱,他起初以为卢自寒是亲受缥缈传承,如此说来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只是他怎也想不通,为何缥缈棺木上会有传承符印,若说是留给清心,又讲之不通,毕竟自己受了托付,全然不需如此一举,其实他哪里想到,当初缥缈假死被埋,却因实力大损无力脱困,绝望之下想及自己所用棺木乃是灵木所造,索性临死前在棺木内刻画上传承符印并注明身死缘由,若后世有人发现,便可借此功法为其报仇,只是当时卢自寒尚小,又因清心心虚盖住棺木,这才没发现缥缈留下的遗书。

“听你所言,入门虽久,但未修习道法,实在浪费资质,往后你便跟随于我修习符咒术法,以不至没落师门。”虚宇立时担起师门重任,责令受授。卢自寒对于昨日之事,记忆深刻,尤其陆清婉被伤,让他自责不已,这段时间来常叹自己修为浅薄,无法保护陆清婉周全,只得望其伤而束手,想寻仇却无力。今虚宇愿授高深道法,正和卢自寒心意,他慌忙拜谢:“有劳师叔费心了。”

但是修习符咒术法非朝夕之功,而两人现被困阻涂阳山,能否安然离去尚无定数,况且自己这番逃了,不知清婉又要受何磨难。虚宇看出卢自寒有心事在身,疑惑问道:“有何烦心事不妨说与师叔听,你师叔虽无摘星逐月之大能,但行走大陆亦无多大忌,你说将出来,卸了后顾之忧,也好执心修炼。”卢自寒想起虚宇悄然入宗,即便宗门高手聚集,亦难发现其身形,若非出手搭救自己,暴露了身形,天阳宗还不是任由其进出,因此,卢自寒望着虚宇恳求道:“师叔能否进入天阳宗带一个人出来?”虚宇道:“莫非是你说过那与你一同离开陆家村的女孩儿”卢自寒道:“正是。”虚宇沉吟道:“虽说带一人离宗倒不是难事,只是如今我们已经惊动了天阳宗之人,且杀了一位天阳宗长老,怕是天阳宗早有了戒备,此时入宗实难得逞。”

卢自寒幽幽叹气,颇敢失望,但虚宇所言又是不错,他又无言反驳,总是不能强求别人为其拼上性命吧!虚宇见卢自寒这般的模样,忙声安慰:“你也不需惆怅,待过上一段时日,再来取人就是。这段时间,你便跟随于我,潜心修炼,等及救出你那妹子,才可保她在这乱世不受欺辱,如此不是更妙。”卢自寒愁道:“若是他们杀了婉儿……”虚宇笑道:“哈哈,十年便是忍了,如今你已现身,天九玄功在望,清婉所在,机会尚是三七分,若是泄愤而戮,就等于自绝其路,以后就算他们想破头颅,也难有办法从你身上得知天九玄功这等妙法,可是?”卢自寒点点头,虚宇说得不错,但想清婉此番少不了又是一番皮肉之苦。虚宇又道:“天阳宗可不是你我二人能敌,若日后你想解恨,还得努力修炼才是。”卢自寒道:“多谢师叔点悟!只是如今我们应该去往何处?”他看看阴深幽暗的洞穴,不禁问道。

虚宇摸摸胡须,淡淡笑道:“我道门心法遗失,你又已入入道境,改修师门功法已无用处,好在符印术法不择真元,近日听闻青云山一带有僵尸出没,到时定能引得各路修者猎杀,乘此机会,大可磨炼术法,必然精进飞速,在这之前选处安静之所,我将制作符印之法先行传授,以便你修炼。”

“但凭师叔安排!”卢自寒本就是孤家寡人,除了担心清婉之外,去往何处皆可,只是听师叔提起僵尸,那可是存在于五行之外,其身如铁,其毒如跗骨之蛆般的异类,莫说常人谈之色变,即是入道境以下的修士都是避而远之。

“哈哈,那便行了,走吧!此处终不是久留之地。”虚宇大笑一声,随手撤掉洞口符印,拉着卢自寒纵跃而去

一路之上,卢自寒只觉耳朵嗡鸣,目难视物,只知一路东行,待得日落,两人到了一处山谷,此谷周围林深草密,除了飞鸟走兽外,目光所及,不见人烟。虚宇打量四周,甚觉不错,便定此处传授术法,遂与卢自寒两人取木拔草搭建草庐。毕竟都是身负修为之人,不及半个时辰,两座简陋茅舍已然成型,虚宇又命卢自寒狩猎野兔,好在入道境已能夜里视物,不及多久,卢自寒已然打了四只野兔,等回来时,虚宇已经生好篝火,卢自寒将野兔简单处理一番,就置火上烧烤。乘此空隙,虚宇为其讲述符印制作的窍诀。

符印制作方法极易,难在控制,对自身真元的控制得达到精妙细微的地步,方可凝为发丝般粗细封印在符纸之上。符印多种多样,分功用不同,可分为祭天符,祭地符,以及造物符,祭天符主攻,祭地符主守,造物符为辅。在数千年前,道门兴盛,道玄真经乃上古异法,修至高深境,可凌空绘符,犹如神仙手段,更有传言,道玄真经修至造化,可为长生,是以自古流传长生三法便有其一。不过道玄真经于千年前随道门消失而失去踪迹,缥缈与虚宇虽是道门传人,也不过是属于旁门末支,所学道术只有鼎盛时的千百分之一,但是其威力便可镇压同级,可见道术的威力如何之非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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