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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师门败类

这时丹曷匆匆进来,急欲说话,被樊天行拦住,樊天行先对樊菁柔道:“天色不早,你也回屋去,我会安排人送来饭菜,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事了就回去。”樊菁柔见丹曷急急模样,知有要事,便辞了两人回屋去。等房门掩上,樊天行才带丹曷出了院子问道:“找到了?”丹曷点点头,道:“在东街。”樊天行道:“召几位长老同去。”丹曷去不多时便回,同来的唯有泰康丞、宁智、何广元三人,樊天行,皱眉问齐振威与秦子萌为何未来,丹曷道:“齐长老不在房内,秦长老言伤势较重,恐为拖累。”樊天行深为不悦,但事因从急,故就此放下,待事了后再为追问。

陆清婉自被被迫服药赶出洛城分部后,恍恍惚惚不知所往,那种刺痛之感已经消失,她自以为自己服了甚绝命毒药,命不久矣,有心寻卢自寒相守残生,又想樊天行正寻卢自寒所在,自己贸贸然找去,岂不是成了樊天行的心意,害了卢自寒性命。故迷迷茫茫不知所行。

如此蹉跎至夜色昏黄,总没个定所,反倒引了些流氓痞子,贪其美色,污言秽语跟随其后,陆清婉纵然不悦,却因真元被禁,脱身无法,只得加快脚步,混迹人群。但这些个地痞子可算耐性,又为胆大,就这般明目张胆的跟随身后,旁人见了,也图个安宁,不喜招事,便叹可怜姑娘该有此劫。

临近宵禁闭门鼓,地痞总算畏惧守城军士,见四周人少,拦了陆清婉,就欲绑了带回自家金窝窝去。陆清婉武器真元皆无,面对对方三四个精壮汉子,着实深感无望,若是就此毁了清白身子,她宁可先就撞死,也不着了这罪去。

几个流氓渐渐围拢,就要动手,突听街头一声暴喝:“洛城危急,竟还有心思在此行这恶事,既有如此精力,都给我拉了充军去。”听声音却是巡城将军所发。三四流氓安逸享乐惯了,哪肯冒死上阵杀敌去,几人畏惧的打了个眼色,轰的声便散了。

陆清婉稍松口气,虽不喜守城将军,却算是保住了清白。回首望去,只见一眼小鼻大,咧着大嘴的将军领了十数官兵走来,这正是巡城将军俞泷了。俞泷招呼兵士抓那几个流氓去,而他自己却是往陆清婉身前凑来。距离丈许,眼有惊艳之色,远了未能看清,走近才现陆清婉,虽衣裙破烂,脸有垢土,却是如何能掩陆清婉的美貌去,反倒是更添几分惹人爱怜之意。

俞泷上前关切道:“瞧姑娘这般狼狈,莫是被人欺负了,你说与我,我替你出这份气去。”陆清婉噗嗤一笑,暗笑这人好生不自量力,俞泷以为陆清婉轻视了自己实力,忙自豪道:“姑娘可别小瞧了人,我可是洛城巡城将军俞泷,我姐夫那可是洛城总兵镇南将军唐麟,在这洛城可是没人敢得罪的。”陆清婉可是招过守城军罪的,她虽不认识甚么镇南将军,但今日自己受的罪肯定少不了他去。陆清婉在天阳宗久了,也就多少有些修炼中人的傲气,倒不是瞧不起别人,只是不谙世事,对这些世俗权贵便也没甚么畏惧。眼前这人总是帮了自己,又不熟识,陆清婉也就没有必要和他置甚么气,却也懒得搭理,转身就要另寻他路。

讨个没趣的俞泷可不怎么甘心,他快步追上,问陆清婉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陆清婉只是不答。俞泷本是粗人,又高贵惯了,哪受人这般冷落过,他跨步上前拦住陆清婉,沉着脸道:“姑娘何必自作清高,本将低声下气可不为受气来,莫不是欣赏姑娘,愿结连理,故授之以好,哪需和你多做废话。”陆清婉蹙眉道:“将军莫非似那流氓之人,看不出人有不愿之心吗?”俞泷冷笑道:“姑娘可是眼长眉梢,瞧不起我这等粗人。想我巡城将军统领数千人,更有姐夫这种后盾,多少女子我都瞧之不上,莫说今日有搭救之恩,就是传令让你父母送亲上门,他们也得乖乖应下。”陆清婉最是想念父母,又怎听得俞泷这般说,她冷笑道:“那你可得早日去见他们。”说完撒泪绕身跑去。

俞泷不知陆清婉是咒他早死,但见陆清婉跑走,忙跨步追上。两人身形刚动,巷子中却窜出两人,将两人惊了一跳,俞泷反应迅捷,以为刺客,慌忙拔刀警惕。陆清婉看清来人,含泪扑上,投入一人怀中,委屈叫道:“自寒哥哥。”

原来卢自寒两人倚靠隐身符躲过樊天行等人的追逐,又等了近一两个时辰,方才离了那已是废墟的院子,两人又寻了处空院子,打坐恢复了数个时辰,见天色已晚,想城中终不是久留之地,便准备出了城,在伺机救回陆清婉,不想两人没走多远,就遇上陆清婉被俞泷纠缠,望着陆清婉衣衫破损,脸面有垢,还以为受了俞泷的欺负。

灵丹药坊的惨剧以及今日陆清婉被人擒走,都与这些个官老爷脱不开关系,卢自寒自是没甚么好脸色,温柔劝慰陆清婉几句,就要给俞泷个教训。哪想俞泷更为气急,自己看重的女人竟投了别人的怀抱,这对于俞泷来说,就似捉奸在床,可让他怒火三丈,踏前喝道:“管你是谁,休要动了我的女人。”

此言一出,三人皆惊,陆清婉凤眼一瞪,随即惴惴看向卢自寒脸色。卢自寒冷笑不语,手中黑光一闪,就要取了这厚颜之人的狗命。俞泷巍然不惧,亦是执刀在手,立时剑拔弩张,杀气升腾。虚宇之惊可非卢自寒与陆清婉心中那儿女情长,他刚竟是发觉有人暗隐一旁,当自己两人出现时却迅速离去,不用猜想也知是天阳宗的探子,再想陆清婉无故而释,必然是樊天行寻不到自己两人,故以陆清婉为饵,诱自己两人现身。虚宇正思对策,不想卢自寒与俞泷剑拔弩张,大有出手的意思,他赶紧对卢自寒道:“此间不妙,速走为上。”

卢自寒初时不明,随后知自身情况危急,正巧巡城军又到,卢自寒再无和俞泷相斗之意,拉了陆清婉就欲飞身离去。俞泷怎会轻易让三人逃走,招呼巡城军一声,就要合力逮了三人。卢自寒本就不忿,俞泷又不撒手,他回手三张冰箭符印,故意出声念道:“黄符造物,冰箭御敌。”三支寒冰箭去势凶猛,俞泷与手下以为妖术,慌忙躲避,三箭落地,炸出三个数寸白色坑洞,尤冒寒气。俞泷望得心惊不已,再回头时,哪还有卢自寒三人身影。

三人直往东城门走,刚穿过两道街,就见一人拦住去路。卢自寒与三人望时,顿觉惊讶,只见来人乃是天阳宗齐振威,齐振威手无兵器,笑脸盈盈,虚宇以为其余人埋伏在侧,暗中警惕。卢自寒却深有疑惑,当初城外交战,齐振威就屡次示好,如今拦路又无杀气,着实奇怪。陆清婉对齐振威倒显尊敬,以为他对自己和卢自寒亲近,虽是敌对,却又处处关怀,屡屡相让,遂此间相见,亦不觉有敌意。

齐振威笑看着三人,道:“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我只有些话想对虚宇前辈说。”虚宇皱眉道:“有话就说。”齐振威道:“最好能借一步说话。”虚宇摇头道:“非我胆小,确是不信你。”齐振威笑道:“理应如此。只是不知前辈带着他二人能否逃脱性命,据我所知,宗主可是带了人在路上。”虚宇冷笑道:“莫非你便是来拖延我的?”齐振威道:“若是如此,我怎会独来?”虚宇道:“那你此来究竟何意?”齐振威道:“有几句肺腑之言相告。”虚宇道:“可与我有关?”齐振威道:“悠关生死。”虚宇皱眉道:“如何信你?”齐振威道:“这就看前辈是否信了?”虚宇犹豫不决,陆清婉看看齐振威,对虚宇道:“师叔,我信齐长老。”卢自寒也道:“师叔,听听也无妨。”虚宇得两人言,方信七成,小心靠近齐振威身前,齐振威凑脸在虚宇耳边轻语几句,然后站直身体,对皱眉的虚宇道:“如何?”虚宇惊疑道:“可是真的?”齐振威点头道:“千真万确。”虚宇半信半疑回来,齐振威不辞而去。卢自寒好奇问:“师叔,齐长老说了甚?”齐振威偷眼瞧了陆清婉摇头道:“不甚紧要。”说完带着两人继续往城外走,却使两人暗有疑虑。

出了城外不远,虚宇突然止步,回身望着卢自寒与倚在卢自寒身上的陆清婉,卢自寒两人不解其意,遂问:“师叔,怎了?”虚宇不答,一掌拍向陆清婉,卢自寒两人尚不及反应,虚宇手已至身前,卢自寒两人大惊,不明虚宇何以出手,却见他突然变掌为指点向陆清婉神阙、气海、关元等穴。陆清婉只觉一股热流从腹部而上,直冲心窍,忽然心窍剧痛,陆清婉惨叫一声,喷出数升鲜血,委顿倒地。卢自寒急忙扶起,关切问道:“婉儿,你怎样?”陆清婉摇摇头,不能言语,卢自寒又转头喝问虚宇:“师叔,婉儿可有过错?”虚宇摇摇头,亦为不答。

卢自寒气急,心如火烧,抓耳捞腮,不明师叔何以对陆清婉出此狠手。须臾过去,陆清婉顿觉气顺,真元回复,方才出言道:“谢谢师叔。”卢自寒不明,诧异看向陆清婉,陆清婉对其笑道:“师叔是为我解真元禁制呢!”卢自寒听完顿觉刚才对虚宇呵斥大为失礼,忙歉声道:“自寒冒犯师叔,望请责罚。”虚宇摇头道:“无碍!”又对陆清婉道:“丫头,可借步说话?”陆清婉强支娇躯,莲步轻款,与虚宇走出数十丈,并嘱卢自寒勿要窃听,卢自寒虽是不解,也只得在旁等候。

虚宇仰头望月,只觉月色凄凄,叹声问:“你可知你身上异状?”陆清婉点头道:“方才师叔真元游入心脏时有所察觉,仿似心神受人控制,不能自主。”虚宇道:“控心符丹,夺人魂魄,控人心智,无药可解,除非修为胜于操控者,或再服一粒控心符丹冲其药力,方可解除。受控者如操控者自身,记忆行为皆被操控者掌握,控心符丹早已失传千年,只是传言十年前洛城曾出现过两粒,却是不想被天阳宗夺了去。”陆清婉这时方知当初樊天行喂自己的丹药是何物,她本以为是甚毒药,却不想竟是如此恶毒丹药。陆清婉忽然垂泪,屈膝叩首道:“怜请师叔莫要告知自寒哥哥,我……我且自行离去。”虚宇叹道:“我若想说,只怕刚才也就说了,你起来吧!”陆清婉起身,双目挂珠,衣袖掩面泣道:“世间人儿多了去了,为何就我这般凄苦?”虚宇道:“人生而有定数,你也莫太过怨天尤人。”陆清婉询道:“茫茫世间唯剩哥哥如为血脉至亲,十年痛苦分离,女子忍辱负重,无时不盼望重聚那时,不想再次相见后又是磨难重重,刻无宁日,美好日子,不过匆匆一碰,就要重回刀山火海,无底炼狱,小女子可是如何心甘。”语中凄凉悲酸,诉不尽的衷苦惆怅。虚宇想起当日青阳山上,若是不救两人,使两人同坑而眠,倒是没了这诸多磨难,只是生命可贵,如何又轻言放弃。虚宇道:“刚才我已为你尽力压制控心符丹的效力,以我全力,也只可保你一月不受其控制,望你珍惜时日,早定决心。”

陆清婉听完泪雨连珠,只觉时日太短,百般不舍,虚宇忧叹,无言劝慰。足过刻时,陆清婉方才拜谢道:“多谢师叔!”虚宇叹道:“我已尽力,你且好自为之。”语落抬脚欲回,却见卢自寒奔来,只见他神色焦急,三两步跨至虚宇身前,道:“师叔,天阳宗的人找过来了。”虚宇望了眼陆清婉颤抖的背影,心中轻叹,对卢自寒道:“你与清婉就在此处,我且引开天阳宗人去。”卢自寒急道:“这怎使得?”虚宇道:“如何使不得?便这般定了。”说完,与两人施了隐身符,交由两人自行用真元控制,两人身形顿时隐没,虚宇对暗中两人道:“使用隐身符后不可移动,以你们体内真元足可坚持三个时辰,在此期间我会引樊天行等人往南,而你们略等一个时辰后往北而行,数日后,天翔城汇合。”虚宇不等两人回应,先行闪身离去。未行多远,正巧撞见樊天行等人追来,虚宇思虑一转,便折身朝南城外义军大营而去。樊天行亦发现了虚宇,见虚宇奔跑得急,不及细想,便提气追去。

虚宇引着樊天行等人绕至城南大营,此时营中灯火通明,巡逻哨兵往来不绝。虚宇一步跨有十数丈,即使从哨兵身前过,也不过使人觉得夜风习习,却是不觉有人闯入大营。虚宇左穿右插,进入一无人营帐内,见帐内多有被褥,想是探哨寝帐,内有空置军服盔甲,虚宇连忙换上,又快速出了营帐。樊天行等人追入军营,却失了虚宇踪迹,他忙欲操控陆清婉心神,不想毫无感应,樊天行立知是被虚宇压制,气得他愤怒带人四处搜寻,由于几人不隐身形,惊动巡逻侍卫,立时营中号鼓声响,大量黑甲军人扑涌上来,最先之人已以刀枪围住樊天行几人。樊天行见此,大为气急,体内真元浩荡,脚踏地面,顿时地动山摇,各军难以立足,樊天行冷哼一声,带人闪身离去。

却说混于兵甲中的虚宇道人,偷眼见樊天行无功气急而返,大为畅快,就欲离去,却见大帐内有人被惊动现身,一见此人,顿让虚宇杀气沸腾。只见此人身背长剑,手握拂尘,一身青衣道袍打扮,正是缥缈弟子清心了。在他一旁站着伏浃与马清洋,两人落后半步,三人是被樊天行一击惊动,遂出账观瞧,不想却被虚宇瞧见。虚宇按捺住心中杀意,小心逼近主帐,欲侧耳偷听清心来此有何勾当。

伏浃望着乱作一团的兵卒,含怒道:“这天阳宗之人欺人太甚。”清心冷眼瞧了片刻,转身回帐,伏浃两人随后跟上。入了帐内,清心居于元帅之坐,而伏浃与马清洋恭敬立于下首,清心道:“这天阳宗之人近日在洛城活动频繁,可有探听道是为何故?”伏浃道:“清心大人,据我探听得知,此次樊天行带了四位长老是为三个人而来。”清心道:“那三人?”伏浃道:“不知具体身份,只知一人是个道修,道法惊人,据说在内门杀了天阳宗舒泽长老,故被追杀。”清心皱眉道:“确定是修道者?”伏浃道:“确是如此。”清心闭眼沉思道:难怪有人能破孕尸大阵,却是师叔到了。清心又问伏浃:“另外两人又是谁?”伏浃道:“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身份不明,女的乃是天阳宗秦子萌的弟子陆清婉。”清心听闻陆清婉,顿觉熟悉,突然神色一惊,大声喝问:“你刚说那女孩叫甚?”伏浃惊惶颤抖道:“陆……陆清婉。”清心喃喃道:“难怪天阳宗如此兴师动众,哼!定然是罗严当年走漏消息,被天阳宗得知。”清心起身欲作吩咐,却又突然坐下,心中思量:此事无论如何也不得大张旗鼓,莫说惊动他他人,就是被上使知道,也没了我的好去,今日见天阳宗等人模样,想是还没能捉住卢自寒那小子,如此一来,天九玄功定然还在他的身上,只是此时他的身边有师叔在,看来还得徐徐图之。心有定计,清心稳了稳心神,对伏浃道:“此时以后再论,如今招惹天阳宗恐会坏了上使大计,到时你我三人恐怕难保性命。”伏浃与马清洋连声应下。清心又道:“精血按期备齐,你俩也算将功补过,罗严处事不利,已被上使唤回惩戒,我也得及早回去复命,罗严未归时,便由你二人全权处置。”伏浃两人一一应下后,各归营帐休息,虚宇听了半晌,稀里糊涂,又见清心今夜不走,他又不便久留,遂先出了寨门等候。

翌日清晨,樊菁柔与樊天行一道去了东南院子,樊天行虽早已知晓此去不过是空跑一趟,但总要绝了樊菁柔念想。樊菁柔推开院门,院内空空荡荡,落叶飞扬,望着凄凉场景,不由又是担心起卢自寒两人来,不禁戚戚落泪。樊天行劝慰了几句,樊菁柔伤心不减,尤挂泪痕问樊天行道:“爹爹,你说他们去了哪儿了。”樊天行道:“或许他们已经走了。”樊菁柔道:“那为何都不通知我一声?”樊天行道:“兴许是不知道你被我救了吧!”樊菁柔伤心坐在院中石凳,樊天行陪于一旁,直到快过巳时,樊天行才道:“菁柔,今日还要回宗,不赶时辰,怕是就得露宿荒野,不如趁时辰尚早,加紧启程。”樊菁柔点点头,跟着樊天行出了院子,一步三回头,诉不清的担心惦念。

坐上马车,望着院子消失,樊菁柔才回过头央求樊天行道:“爹爹,你可一定要快些找到他们。”樊天行笑着应下,在他心里又何尝不想早些找到他们。只是离宗已久,宗门事务多有搁置,而卢自寒等人又不见踪迹,遂定今日回宗,由樊天行带樊菁柔先行,其余长老稍缓数日回宗。

唐麟亲送樊天行出城,城外义军探子探得消息回报伏浃,伏浃又询清心攻城时机,清心让其自行裁定,伏浃拿捏不定,只得静观。到第三日,清心嘱咐妥当,意欲离去,遂辞了马清洋,出了营寨往洛城去。此时五更天,洛城开门鼓响,天色未明,清心趁夜色先入洛城,虚宇早候多时,见清心总算出了营寨,忙急跟上,一同入了洛城。入了南门,清心来到一家名为凤舞的酒楼,楼门未开,清心纵身跃入二楼一间房内。房内陈设简约,东角有间床铺,铺上一人呼噜震天,浑然不觉有人入了屋内。清心支起火烛,顿将房间照亮,虚宇隐于窗外,见床上之人却是刚来洛城时见过那胖道士,不由暗想这胖子果然与清心是为师徒。清心脚步加重,行至床边,虚宇与清心皆闻胖子呼吸有变,已知胖道士已醒。

清心皱眉道:“醒了何不起来?难道要为师亲来请你吗?”胖子惊喜跃起,叫道:“师父,你可算是来了。”清心点头,取过椅子坐下,胖子慌忙起身拜礼。清心道:“捡紧要收拾,随我回去。”胖道士喜道:“耶!可算是要走了。”

原来胖子名叫郑晓宇,是个游手好闲之辈,常已偷鸡摸狗营生,不想月前在锡城被清心看重其资质,收作徒弟,随行修行,只是生性懒散惯了,受不得憋闷气儿,修炼也就没个耐性。近些日子清心出城办事,留他等候在洛城,可着实让他闲闷,就到街上四处寻点活计,不想遇见了虚宇等人讨了身晦气,几日便不再出门,好不容易候着清心归来,一听要走,止不住的喜悦劲儿,手忙脚乱的收拾行装去了。

经历昨日义军大攻,死伤数千人,以致过了一日,仍有血腥气飘荡。清晨放晓,鸟兽不鸣,总是散不去紧张气氛,行人多有忧色,清心师徒这般悠哉却显异类。郑晓宇随着清心身后,左顾右盼,像是在打量新鲜玩意儿,全因清心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清心又正思量着虚宇与卢自寒的关系,筹划着怎么得到天九玄功等诸般事情,却是没有理会郑晓宇那股无聊劲儿。

郑晓宇独自忍耐不住,好奇问清心道:“师父,这几日你忙甚么事去了,久不见回,害徒弟好生思念。”清心哼一声道:“没个礼貌。这等虚假言辞还不如骗骗小姑娘去,为师且不知你脾性?多有空闲,不如精修我洛家心法,磨练磨练绘符之术,才是正道。”郑晓宇道:“我跟随师父也有月余,却总不知师父忙些甚,倒是奔波来奔波去,没个清闲。”清心沉脸道:“不该你管的事情就不需你瞎操心,当初入我门下时便与你讲了这道理。”郑晓宇喏喏答道:“知晓了,师父。”心中却是腹诽:“师父这老头子,岁数不大,却如此显老,怕就是这般憋闷出来的。”郑晓宇见清心又是不语,便又问:“师父,我前几日遇见个穿道袍的老道,他莫不是我师叔师伯吧!”清心一听,心中惊愕,暗想:师叔果然到了洛城,只是不知如今是否还暗藏在洛城内。清心越想越是心慌,不由四处望去,当目光瞧向身后,清心浑身一颤,心脏险些跳出嗓子眼,只见虚宇笑脸盈盈的站立在清心数丈后,正对清心师徒。郑晓宇瞧见师父异状,回头望去,见着虚宇,不由轻咦道:“这老道士怎在这里?”心有疑惑便欲问清心,可“师父”二字刚出口,就见清心身法一动,没了踪影,郑晓宇愕然回头,发现虚宇同样没了踪迹,彷佛自始至终便只自己一人。

洛城郊外,清心终是不敌虚宇修为深厚,被虚宇追赶上。虚宇看着眼神乱转的清心,笑道:“怎么?见着我这个师叔,也不知叩拜行礼吗?”说话间,一道重力符印打在清心身上,立时土气聚集,化作一道山峦虚影,矗立于清心头顶之上。始料不及的清心立即被重力符印压得跪倒在地,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声音沉闷而响亮。清心强忍膝盖间的疼痛,祭出一张轻身符印,方才勉强抵消了重力符印的效果。得获解脱的清心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低垂着头,眼神阴霾,仿若被人掐住喉咙,声音嘶哑的说道:“师侄不肖,不知是师叔驾临,弟子叩拜师叔,恭祝师叔福寿无疆。”虚宇冷笑道:“如此才是后辈应有礼数。”随即又道:“不过你这般惺惺作态,我这做师叔的可有些看不过眼,而你心里怕也是多么不想见着我这个师叔了。也罢,我便代替我师兄,逐了你这弟子,放你个逍遥快活,你看可好?”清心暗隐杀机,低头不语。

虚宇自顾自又道:“如你这般不孝之徒,我本早欲杀之,只是师兄念你有恩于他,千般保你,却反而害了自己性命,我这做师弟的可真为师兄感到不值。”清心辩解道:“师叔,这等事情可不是凭你猜测,师父乃是重伤病死,我亦无能为力,师叔又何必全数埋怨在我的身上。”虚宇哼道:“我师兄虽受重伤,若是时时静养,莫说痊愈,但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而我师兄不过一年即便仙逝,所说于你无甚干系,如何说得过去,定是你觊觎师兄天九玄功,暗下杀手,害了我师兄性命。”清心摊手道:“空口之言,谁说都有理,我知师叔向来对我不喜,我也不多怨怪,谁让我随师父前乃是个万恶之人,遭人误解在所难免。”虚宇冷笑道:“若你自认清白,为何又见我便跑,不是心虚又是甚么?”清心道:“我与师叔十数年未见,未免脸盲,乍见师叔杀气腾腾而来,还以为是仇家上门,故才慌乱而逃。”虚宇怒道:“荒谬……”

虚宇语才出口,不想清心忽的出手,一张寒冰符印径直袭来,好在事出虽急,但虚宇毕竟修为渐深,微一闪躲,寒冰符印随即落空,却将身后草木凝作冰雕,晶莹闪耀。虚宇正欲还手,不想剑光又到,自左而右拦腰斩来,虚宇大惊,未料清心出手如此之快,他忙撤身,突然心中警兆大生,尚不及反应,背部剧痛传来,接着身形前扑,长剑透胸而过。虚宇诧异看着胸前只剩剑柄的长剑,以及清心脸上得意的笑容,知道此时已是生死存亡之际,虚宇当机立断,祭出万雷符印,立时黑云蔽日,紫蛇窜动,刹那间,漫天雷光洒下,清心大惊,慌忙弃剑闪避,却仍是慢了数步,身中数道雷蛇,顿时衣衫破碎,焦臭难闻。直至此时,虚宇方才有空回头,却惊愕发现,袭击自己的居然是那日追杀自己与卢自寒两人的千年僵尸,只是此时僵尸正被黑气萦绕,与那雷电之力抗衡。虚宇不及多想僵尸为何相助清心,立刻携剑而逃。

原来清心将虚宇引到此处却是早有计划,他早知缥缈之死瞒不过虚宇,因此才想着借用千年僵尸的力量除掉虚宇,可他没想到虚宇的实力已经强悍至此,既然能够快他一步挡在他的身前,为了拖延时间,这才委曲求全,然后趁着与虚宇交谈之际,暗以控尸符印驱使千年僵尸赶来。

这控尸符印与控心丹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两者一为控制活人,一为驾驭死尸,而清心本就是受命前来带回逃走僵尸,只是几日居住义军大营,不便带携,便将其安置在洛城郊外,不想正被奇用,一举重创虚宇老道。

清心见虚宇逃走,不及料理自身伤势,匆匆带了千年僵尸追去。虚宇身受重创,越行越觉无力,头眼昏花,险些绊倒。而身后一人一尸却是越追越疾,眼见就要被追赶上。虚宇灵机一动,强忍晕眩之感,祭出三张火龙符印,三条火龙长有数丈,所过之处草木皆燃,不时便是熊熊大火,蔓延数十丈方圆,虚宇拔出胸口长剑,一手捂住前胸血口,一手对自己祭了遁地符印,立时脚下一软,沉入泥土。身陷地下的虚宇,一边忍着身上痛楚,一边忍受灼热之气,更是要强撑精神,只要稍有疏虞,此间便是他虚宇的坟墓。

清心望着虚宇消失于火海,大为气急,但随即又安下心来,想那虚宇身受如此重创,居然还敢动用遁地符印,无疑自寻死路,即使脱逃,也必定元气大伤,非有奇遇,不可愈可,以后再遇,杀之不迟。如此一想,清心便无追杀之意,但想就此放过,又有些可惜,想及此,清心冷笑,取过一长条树枝代作长剑,聚真元挥动,霎时狂风骤起,金光四耀,洛家剑诀“裂地风升”本是与众对敌之技,只见数道剑气没入地下,销声匿迹,不时,天地震荡,地下涌出呼呼劲风,刮灭疾火,斩断巨石树木,只是片刻间,方圆十数丈大地翻滚,土石俱新。

清心见泥土中隐隐有红色血迹,冷笑一声,以为虚宇已经葬身于此,转身欲走,却又是突然想起与虚宇随行的卢自寒来,要知天九玄功可还在卢自寒身上,那可是长生秘术,众人向往之道,当初若非罗严插手,天九玄功早已是他囊中之物。每念及此,他便恨不得将罗严亲手诛杀,以泄此恨。清心心想:如今虚宇重创,自己又有千年僵尸为大杀器,而上使尚不知天九玄功在洛城,自己大可借着辅助伏浃攻取洛城为名,暗取天九玄功,再寻个隐蔽之所,参悟天九玄功数载,到那时我便是天下第一人,永生不死,世人皆将臣服于我脚下,又何须受那可恶的上使气来。清心越想越是激动,仿佛权势修为触手可得,带了千年僵尸就大笑着望洛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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