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镖局内外忙坐一团的时候,院中轻飘飘的落下一男子,那人着一袭青衫,面如冠玉,但薄薄的嘴唇又给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朱云山沿着声音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敬元!
饶是他历经风雨,此时见孟敬远前来,仍是忍不住“啊哟”一声,随后他的脸顿时涨的通红,瞬间又变得苍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孟敬元一言不发的盯着朱云山看了一会儿,随后又缓缓的扫过院中的众位豪客。淡淡的说道:“朱镖头,在下前来讨要所托之物。”
曲风劲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仍是试探的问了一句:“阁下可是孟敬元孟大人?”
孟敬元没有答话,只是有些愠怒的看着朱云山,说道:“朱镖头就是如此做生意的?”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在诘问朱云山为何将自己的姓名透露,更多的则是在责问朱云山将石虎爪之事公于天下。
朱云山自知理亏,再加上因为此事镖局已然折了不少人,心中已经万念俱灰,双手一垂,黯然道:“此事乃是朱某之过,某愿以命相抵,孟大人只管取走便是!”
孟敬元见朱云山如此说,将腰间长剑取在手中,恨恨的道:“既然如此,休要怪孟某得罪了!”
说完长剑递出直取朱云山胸口,曲风劲见状大喝:“勿伤我师侄!”说着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孟敬元身前,双手化作鹰爪状捏住了他的剑尖。
孟敬元见他来夺剑,手腕一抖,一股内力贯至剑身,曲风劲手指一震松开了他的剑,向后跃开,仍是挡在朱云山的身前。
孟敬元一招逼退曲风劲,也不急于进攻,反而将剑收起,冷声问道:“前辈可是归云手曲风劲老前辈?”
他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中仍透出令人生厌的高傲。
曲风劲点点头,“此事全由老夫定夺,孟大人有什么话只管冲老夫招呼便是。”
孟敬元微微一拱手,道:“失敬!”
随后话锋一转,道:“老前辈也算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怎地做事如此不顾道义,竟擅自做主将孟某之物公开于天下?!”
曲风劲被问的登时语塞,虽说自己这样是为了保全镇威镖局上下几十口性命,但将孟敬元所托之物公开,总是有违江湖道义。
孟敬元看着镖局内的众人,朗声道:“曲老前辈和朱镖头做事固然不妥,只是在座的诸位,哪个不是借着祝寿前来探听消息的?难道这便是江湖中的侠义所为吗?”
他这一言一出,除了几个老江湖,其他的人均微微的红了红脸,但旋即又装作如常的样子。
此时的阮林风心思却不在孟敬元这里,他已经在众人的眼神中确认了哪个是温仲德。
此时的他,虽然面上波澜不惊,装作饶有兴致的看着院中的这一出好戏,心里却是掀起了惊天巨浪,自己苦苦追寻的仇人就在眼前!
就在他脑子里飞速的思考计策,考虑如何偷袭温仲德的时候,胳膊被人轻轻的碰了一下。
原来是白瑞安,他示意阮林风师父有话要说,谦一笑见阮林风有些恍惚,低声道:“院中一切与我们无关,当下有一任务。”
说完,朝着方济轻轻的努了一下嘴,三人朝着谦一笑示意的方向看去,明白了要刺杀的目标。
罗成玉做了一个询问的手势,谦一笑伸手沾了点酒,在桌上写下了“等”,三人暗暗的点了点头。
就在孟敬远夸夸其谈的时候,刘知远发问道:“敢问孟大人在何处高就,怎地瞧着眼生?”
孟敬元不接话,自顾自的说道:“嘿!道是行侠仗义之辈,只是不知王屋派柳元吉与竹刀派苗岩松之死与这石虎爪的消息有无关系?有是不是在座何人所为?”
他这话一出,有人看向曲风劲和朱云山的眼神便有些古怪了,心中均想:“莫不是这爷俩已经将石虎爪取走,才将石虎爪的消息告知,让我们自相残杀,他们倒落个逍遥?”
朱云山有苦难言,情急之下,大声道:“我镇威镖局连月以来的举动,不都在诸位的监视之下,又何时曾前往王屋山?”
他这话固然洗脱了自己的嫌疑,却将大伙都推到了尴尬的境地。毕竟,朱云山所讲的全是事实。
空气中顿时陷入沉默,朱云山此话一出,多日来胸中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心中反倒轻松下来,径自走到自己的席位坐下,大口的喝起酒来。
孟敬元满眼轻蔑的看着院中的众人,道:“原来这中间还有如此的故事,倒是令孟某大开眼界了。”
此时,院子外瞧热闹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嚷道:“姓孟的,这一切不都是你安排的吗,现在却在这里装神弄鬼!”
话音一落,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虬髯汉子挤进了院门,他生的魁梧高大,只是瞎了一只眼睛,面上一道细长的刀疤斜斜的将整个脸划成了两半,看上去颇为恐怖。
孟敬元看了他一眼,没能记起这人是谁,冷笑道:“这位朋友,不知孟某何处有开罪之处,为何要出言诬陷?”
那人嘿然道:“孟大人好大的忘性,可曾记得汴州城外,带领黄河水鬼洗劫镇威镖局车队,随后水鬼被你一人斩尽杀绝之事?!”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若真如此人所言,那这一切都是这姓孟的一人安排,他要干什么?目的是什么?
此人的话倒是出乎孟敬元意料之外,他阴沉着脸道:“你是谁,休要血口喷人,孟某怎会自己去抢自己的镖?”说着,眼中透出摄人的寒光,随时就要将这大汉斩于剑下。
那大汉浑然不惧的迎着孟敬元的目光,强道:“我本是死过一次的人,也不差孟大人你这一剑。不过,我倒不认为会有人敢于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众人,却见毛克己已然来到了这人的身旁,显然是方济早就提防这位孟大人了。
孟敬元见状也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这大汉。
那人昂首道:“不瞒诸位,大爷我,不对,小人我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一张口便习惯性的以大爷自居,但旋即又发觉不妥,众人倒觉得他有些意思,哄然大笑起来,心里对他的营生也有了七八分猜测。
果然,他又道:“我本是随着众弟兄在黄河做的没本买卖,伤天害理之事倒也做得不少,本就不求善终。姓孟的,你也不必那样盯着你老子,待会儿老子倒要和你比划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