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青川城中可炸开了锅,原因无他,为祸青川城的恶霸李继煌死了!而且死状惨不忍睹,连十多位巡捕和两位仵作到场时都忍不住吐了一地,当即就封锁了迎春阁周边,给迎春阁贴上了封条。
怪异的是,迎春阁内除了李继煌与其手下打手共计二十三人外,剩下的一众朋党与迎春阁一众娼妓小斯竟然在这种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中横七竖八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直到巡捕们挨个拍醒,睡眼稀松的众人被眼前血气冲天的场景吓得惊声尖叫,才睡意全无。
再把众人带回衙门,面对县官的追问,一干人等却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昨晚李继煌宴请宾客,叫什么落红宴,苦主是启慧学堂林秀才的闺女,众人只记得那李继煌迎出林家小女轻薄,之后再无半点印象了。
对于李继煌的死,县令赵孟无疑是喜闻乐见的,甚至还想说一声干得漂亮,自己也是得罪了人,被委派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之前早就打听过,自己的前任们死的死,问斩的问斩,停职查办的停职查办,几年间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县令,明知这青川城水深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几个心腹走马上任,刚来没几天,那李继煌就硬拉着自己上他的贼船,不答应前车之鉴就在那摆着,蝼蚁尚且贪生,何况自己呢?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唯李继煌命是从。
没成想自己刚上任三个月,李继煌死了,早上一听这个消息赵孟先是震惊,随即大喜过望,好在自己还没和该死的李大麻子搅合的太深,还有的补救,就想着要做出点政绩,洗刷自己的污点。
县令一听,也抓住了关键所在,林家!他想起了昨天林安澜跑来县衙报案,他一听是李继煌把人家闺女掳走了,只能在心底为林安澜默哀,自己可无能为力,用官话三言两语打发了林安澜,就把人家赶回家了,现在想想还十分汗颜,早知如此,昨天就该硬气一点,怎么着也该把林女救回来。
可再怎么样,他也得硬着头皮,吩咐左右去传唤林安澜,毕竟在迎春阁中没有发现林家小女,于情于理他都该核查一番。
派了巡捕出了衙门,一路上陆陆续续都有好事的居民跟着想看个热闹,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风言风语早就传开了,早就有知情人说昨晚有几个从迎春阁逃出来的人,回到家之后就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家人问他,也只是哆哆嗦嗦,不肯说话,更有传言说柳府的三公子被吓得得了失心疯,在家大呼小叫喊着有鬼。
一时间流言漫天,各样蹊跷的说法都有。
一行人吵吵嚷嚷议论纷纷,随着巡捕到了林宅门口,人群当下便喊开了,要林家人开门。
没一会林家的门开了,开门的是林家的夫人张氏,妇道人家久居家中,何曾见过这么多人,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吓得期期艾艾,不知所以。
“够了!都安静!”巡捕扯开嗓门,止住了众人的喧哗,上前道:“林夫人,我家大人要林先生到衙门走一趟,劳请通禀一声。”
张氏一听却是慌了,只道官府和李大麻子沆瀣一气,掳走女儿还不算,还要迫害自己当家的,当下红了疲惫的眼睛,瘫软在地跪着哀求道:“官爷,我夫君已是重伤昏迷,还请开恩!开开恩吧!”张氏顿了顿又咬牙道“这状……这状……我们不告了……不告了……”说道此处,张氏已是声泪俱下,心中对女儿的愧欠之情涌上心头,霎时泣不成声。
在场众人当然知道张氏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纷纷对巡捕施以白眼,感受到身后吃瓜群众鄙夷的眼神,巡捕如芒在背,只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扶起张氏。
“哎呀林夫人你想哪去了,你误会了啊!那李继煌于昨夜身死,我家大人让我特来请林先生去协助调查的,别无他意呀!对了!还有,令嫒昨夜可曾回家么?”
巡捕此话却让张氏吃了一惊,李继煌死了?她赶忙追问:“官爷不曾见过小女吗?”
巡捕摇了摇头:“昨夜李继煌于迎春楼大宴宾客,今日清晨有人前来报案,说是李继煌与其党羽死在了迎春楼,我等前去查看,搜查一番后却不曾寻得令嫒。”
张氏一听心下大急,女儿不见踪迹,这该如何是好?
“娘,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多人到家中?”忽然背后传来林楠芷的声音。
只见她还穿着昨夜的大红婚袍,摇摇晃晃,睡意稀松,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张氏大喜过望转过身一看,果然是自己女儿,赶忙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抱住,喜极而泣道:“女儿呀!你是如何回来的呀?怎么不跟为娘说一声!”
张氏看了眼女儿恍若梦中,生怕女儿再被掳了去,紧紧抱着不肯放手。
林楠芷一听此话,却是呆住了,是了,昨日自己被恶贼掳去,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家中?
那巡捕赶紧问道:“林姑娘,昨夜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么?”
林楠芷皱了皱眉,努力的回忆道:“昨夜,我只记得身处……迎春阁……其余我……我不记得了……”
其实她还记得自己被带到大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李大麻子掀了红盖头,再后来脑海中就是一片混沌,再也不记得半点了,可自己一个女儿家,这样败坏名节的事如何说得出口,只好节略了些。
不等巡捕再问,屋中传来一声惊叫:“女儿啊!!爹没能把你救回来!爹无能啊!”
原来是昨日状告无门,上李府寻女不得,反被李府恶奴一记水火棍打的不省人事的林安澜,此刻终于悠悠转醒,见天色大亮,又猛的想起自己女儿还在李继煌手上,以为女儿已经遭了恶贼毒手,方才大声痛哭。
母女听见后,忙携手踏入主卧,林楠芷一头扎进父亲的怀中,痛哭不已。
林安澜见女儿回来,先是一喜,又见女儿身着大红婚服,心中一紧,抬头看向张氏。
张氏知道林安澜误会了,赶忙复述巡捕所言与其来意后,林安澜听罢大喜过望,“哈哈!”拍手称快道:“狗贼,你也有今日!”
理了理身上衣物,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出了卧室,拱手对巡捕道:“官爷,请稍待,容我父女二人更衣后即可随你去见赵大人!”
远本昨日对县衙的不满此刻被大喜过望的林安澜抛之脑后,况且毕竟是一县父母,民不与官斗,林安澜再也不想横生枝节,索性就随他去吧。
巡捕回了个礼,道:“无妨,林先生请便。”
林安澜点点头:“官爷客厅稍坐。”
又对张氏吩咐道:“夫人,带闺女去把衣服换了,顺便把这身衣服烧了,晦气!”
张氏点头称是,带着林楠芷回了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