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啊?
我是您的女儿,我叫若兰。
我没有一个叫若兰的女儿啊。
今生我,难道就忘了这份恩情吗?
我几时生过你?
今日,就是今日!
我的女儿尚在襁褓之中,你又为何敢来冒充?
我怎曾冒充,我便是你的女儿,原在你腹中初成人形,却遭妖孽戕害,今日沦落成了孤魂野鬼,自然是这副摸样,你若念及母女之情,就请救救我!
你说,我该怎么救你?
七月二十八日,钟馗老爷到钱塘江巡游,你将我的故事讲给他听,因果之间,必有后报。
钟馗老爷?我一妇道人家,几未见过生人,不知这位钟馗老爷生得何种摸样,叫我如何分得清呢?
你且听我说,钟馗老爷的脸上有块胎记,络腮胡子,身高马大,生得十分凶恶,你若到了钱塘江上必能认得出他来——糟了,那妖孽又来摄我,母亲啊母亲,女儿不能侍奉你左右,未能全尽奉孝道,求念及母女一场,定要为我伸冤除暴!
女儿……女儿……
“醒醒啊,夫人,夫人,醒醒……”一个熟稔的声音传入耳中,安氏慌忙从熟睡中惊醒,却见家中主事的老嬷嬷站在自己床榻跟前,一边叫着自己,一边晃着床沿,她怀中抱着什么,安氏凝神一点,竟看到自己的女儿幻化成了一只狸猫,对着自己偷偷笑着。
刚醒的安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喝止老嬷嬷近上前来。
“夫人,我见您刚刚梦中一只喊着要小姐,这不,小姐给您抱来了。”老嬷嬷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望着安氏。
安氏惊慌的说道:“且把小姐放在隔壁房间。”
老嬷嬷有些为难:“小姐还是留在夫人的身边好,不然若是饿着小姐,老爷也会不高兴的。”
安氏颦眉,说道:“老爷那边用不着你管,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老嬷嬷颔首屈膝道了声“诺”,便匆匆退出房间。静悄悄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安氏自己一人,她依旧回味着刚刚梦中的场景,想着想着,便又睡着了。这次梦中再无异样,一觉睡到天亮。
……
次日清晨,天色放晴,水天相接处升起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彩虹。彩虹挂上云霄,不经意间,仿佛看到了一副水墨画卷。
林和德接到线上的报告,府台大人紧急召见他去议事,恐怕此去又是为战事筹措资金一事。林和德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叫管家伴着夫人回省,自己则轻装简从的踏上了回广州的路上,临走时,嘱托管家,叫自己罗列了许多的名字交给夫人,让她择选其中一个,送给自己的女儿。管家点头称诺,便将纸条收了下来。
距离七月二十八日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若此时回杭州,恐怕再难到此。安氏想了个法,推脱自己刚刚生产,不便远行,就在花船里住下了。自从做了那日的怪梦之后,她每每看到自己的女儿,都觉得她形如猫态。
有时,半夜三更,她会偷偷的出现在自己床头,凝视着自己。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那两双明亮的大眼睛,却格外的惹眼。
想来小小年纪,不该有这般本事,就算是爬着来,她也得够得着床沿才是。
安氏越想越后怕,便让主事的嬷嬷派一个丫鬟在自己身边秉烛伴睡,幽暗的烛光下,她时常能从窗台前看到一个黑影掠过,仿佛是只猫。当安氏叫醒丫鬟时,它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它究竟是何方神圣?安氏越发觉得自己做的那个梦自有它的道理,绝非偶然。
果然,没过多久,异事便发生了,在花船上,时常有死鱼、死鸡出现,都是被开膛破肚,然后吸干了血液,食尽了五脏将骨肉丢弃在甲板上。到了此时,就算安氏不说,大家也人心惶惶,这毕竟不是人干的事儿,一定是闹妖精了。
究竟该怎么办?大家将目光都落到了管家身上,管家毕竟是外人,在船上不敢独大,就请示了安氏。
安氏点点头,说道:“不如请个道长来做场法式吧。”
“夫人此举甚妥,这样既能安定人心,也能除却恶妖,我这就去办。”管家频频点头。
其实管家最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却不说,让安氏说出来更具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