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苏笑君在一间名叫“欣怡”的甜品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店门不大,橘黄色的灯光晕染得很是温馨。里面的客人却不少,不过以屏风遮挡后,空间很独立,即使隔着玻璃看,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静谧。
“别傻站着,这可是个好地方。”苏笑君扯着她的衣袖,要带她进去。
徐自妍微蹙着眉,忍住脾气:“别拉拉扯扯。”
苏笑君笑容诡异地挑起眉,将她上下打量,啧啧问:“你不会是在怕我吧?”
徐自妍没好气地瞪他,心中却有些不大自在。甩开他的手抢先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服务生笑容甜美,浇熄她没来由的怒气。
她总是抵挡不住美色。
可爱的服务生把她带到里间的角落,苏笑君随后跟上。坐定后笑眯眯地跟那小姑娘说:“你们的甜点师傅有没有空?”
小姑娘同样笑眯眯地回答:“今天她很忙,你可要等上好一会。而且你带着女伴,也不怕人家吃醋?”她偷偷瞥了眼一脸没有表情的徐自妍,调皮地努了努嘴。
苏笑君敲了下小姑娘的额头,神在在地说:“你告诉她,有贵客来,让她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不许偷懒。”
“只有你敢指使她,当心她生气。”小姑娘俏皮地吐着舌尖。
苏笑君闲闲地笑:“能指使她的人你没见到而已,但绝对不是我。我只是狐假虎威。”
小姑娘被他的表情逗乐,半天想起正事。“今天要来点特别的吗?”
苏笑君看了眼徐自妍,才回答:“你告诉她,今天的客人可以参照她的上司点单。”
小姑娘得令而去,徐自妍不屑地冷笑:“你倒是跟谁都很熟,连人家的上司都知道。”
苏笑君懒洋洋地靠在身后的藤椅上,“某些天赋是不能随便浪费的。”他顺手将黑框眼镜取下来搁在桌上,明亮的眼没有遮掩,越发动人心魄。
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没有镜片。”她等他取下来才发现。
他笑:“你才知道?”
她点点头:“我近视。”想来很好笑。她近视却不戴眼镜,他不近视却整天戴一副无镜片的眼镜。“因为这样比较有型?”她扬了扬手中的眼镜。
苏笑君笑了笑:“因为这样比较严肃。”
她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不戴眼镜的苏笑君笑起来嘴角会有顽皮的味道,跟他的年龄极其相称的慧黠。反之则富有压迫力。
小姑娘去而复返,把手中甜品一样样摆放整齐,给徐自妍准备的是川贝雪耳炖木瓜和法式蓝莓塔。徐自妍不觉奇怪,她这两天有点小感冒,偶尔会咳嗽,而且她爱吃酸,蓝莓塔的酸甜度适中,能消除她对甜食的抵触心理。
那个不曾见过面的甜点师傅为什么能够选中适合她的甜品?
“这里的甜点师傅是谁?”
苏笑君扬了扬眉,对她的敏锐很赞赏。“你认识的人。”
徐自妍想起苏笑君交代小姑娘的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是孔静殊?”
苏笑君竖起大拇指:“回答正确。”
“怎么,她还需要在这里打工?难道‘新妍’给她的薪水还不能令她满足?”徐自妍口气略微不满。
“静殊她其实很辛苦的。”苏笑君收起玩笑的表情,很是郑重其事。
徐自妍没有追问,倒是惊讶地“哦”了声,便等他继续下去。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后来又各自再婚,都有了孩子。两边经济状况都不是很好,谁都不想多供养一个大学生增加负担,所以她从高三开始就自力更生。‘新妍’的薪水肯定足够支撑她的生活所需,但我知道她的目标不仅仅于此。”
徐自妍诧异孔静殊不为她所知的过去,倒是跟她有几分相似。难怪身上有一股拼劲,也难怪超出同龄的成熟。只是身上有知足自若的气韵,看不出这样的生活给她的影响。仅此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孔静殊超出她的想象。
只有同样经历的人才知道要在那么年轻的时候独立,需要忍受多少孤独。
精神世界的凄风苦雨远比物质世界的荒寒更让人心痛。
“对有些人来说,历练本身是莫大的财富,未必所有相同经历的人人都苦大仇深。”苏笑君像是看穿她所思所想。
徐自妍目光下意识地聚拢在苏笑君脸上,到底是怎样的环境造就出他这样的人物?
“你盯着我做什么?眼神看起来非常恐怖。”苏笑君做出害怕的表情,可怜兮兮得叫人发笑。
徐自妍苦笑地摇头,她怎么会觉得他成熟而可怕,分明还是稚气顽劣的男孩。
“想把你解剖看看而已。”徐自妍嘴角带上一丝自己都很难察觉的笑。
苏笑君笑嘻嘻地说:“哎,对救命恩人下此毒手,真没有江湖道义。”
徐自妍哼了一声:“对你,道义两个字实在用不上。”
他们一边斗嘴,徐自妍面前的甜点不知不觉消灭大半。孔静殊的手艺好得令她吃惊,相比起来,那天早晨在她家里喝到的粥乏善可陈得多。
“她的心愿是什么?”徐自妍忍不住问。
苏笑君耸了耸肩膀,狡黠地笑:“就不告诉你。”
徐自妍气闷,愤恨用刀叉地将蓝莓塔分开,苏笑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却逐渐幽深起来。
把她带走是不愿意她跟钟浩起冲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逗弄她。她虽然总是冷着脸,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内心却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遇到不能掌握的事情就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她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生气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二十六岁的成熟女人。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愣是把他带到她的面前。
看她喜、看她怒、看她忧、看她苦。
而后,五味俱呈。
他们最后也没有等到孔静殊。
店里很忙,苏笑君跟她一边吃一边聊。她知道了孔静殊从大学开始就在这里打工,从侍应生做起,最后得老板娘真传,青出于蓝。老板娘看她能干懂事,晚上便索性由她打理。那甜美的小姑娘正是老板娘的女儿。
回想起刚进公司时孔静殊为了应付她的测验而疲惫不堪的神情,徐自妍才知道自己多么苛刻。
幸好孔静殊坚持下来,幸好她的成见没有导致更坏的结果。
她终于做出退步,开始认命地接受身边出现的两个人——苏笑君和孔静殊。
三月末的天气,温暖舒适。
风徐徐地吹,犹如覆盖在身上的柔软轻纱。徐自妍从公司里出来,简单地吃过晚饭,没有开车,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淹没在人群里。
柔软的发丝随风飘散。
她的头发一向长得很快,发质很好,发型师往往遗憾她不肯留一头如水的长发。很久以前她也是一头飘逸的长发,总是让同学羡慕。后来直到林文彦离开。
林文彦很喜欢她的长发,尤其是她洗过头,洗发水的清香久久停留时,她总能觉得他看她的眼神都会跟平时不同。
所以他离开,她毫不犹豫地把三千烦恼丝一并剪去,将似有若无的缠绕与心动连根拔除。只是过了很久她才懂得,遗忘不仅仅是形式而已。
她不知不觉地走,然后在熟悉的店门口停下。也许是周末的缘故,甜品店的生意很好。徐自妍隔着玻璃窗依稀看到上次的小姑娘甜美天真的笑靥。她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单纯清澈,是她无法再拥有的美好。
小姑娘看到她,快乐地招手,亲自跑来给她开门。徐自妍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径直走进门。小姑娘调皮地眨眨眼:“徐小姐,他们都说你是贵客呢。”
“他们?”
“笑君哥哥跟静殊姐姐。”
徐自妍不自觉地淡淡一笑:“我不是贵客,倒是个贪吃的食客。”
小姑娘掩嘴笑:“到这里来的人都会变得贪吃,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里面很挤吧?”徐自妍问,她巡视一周,并没有看到空座位。
“不要紧,笑君哥哥的朋友在这里,他很好说话的,你们可以拼桌。今天静殊姐姐要研究新品种,你们可以帮她打分。”小姑娘边说边领着她往前走。“对了,你可以叫我欣欣。”
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孩,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
徐自妍不禁眯起眼,想看得更清楚些。
适逢男孩听到欣欣说话声音,抬起头,原本眉开眼笑的表情瞬间冻结,视线与她慢慢胶着。她的脸色跟他记忆里一样苍白,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在认清是他的刹那,变作淡漠轻蔑的利剑。
那利剑准确地刺中钟浩的胸口。
他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痛和一股莫可名状的哀伤。
徐自妍停住脚步,思量要不要掉头走。欣欣却已经迎了上去,巧笑倩兮地说:“她可是我们的贵客,静殊姐姐的上司,可惜没有别的座位了,只能委屈她跟你拼桌。”
欣欣不等钟浩回答,就招呼徐自妍坐下,天真的笑靥有不加掩饰的喜欢。徐自妍心里一软,不好当面拒绝,只得僵硬地挪动脚步,视线始终没有往钟浩那里再看一眼。
“钟浩哥哥是很友善的人。”欣欣起初没有觉察空气气流的不同寻常,给徐自妍布好餐具,“你们都是静殊姐姐的朋友,说不定你们认识?”她终于发现钟浩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徐自妍,眼底激动、愧疚、害怕、犹豫通通交织一起。相反徐自妍却视若无睹。
“曾经见过面。”钟浩费力地回答。
欣欣娇俏的鼻尖可爱地皱了起来:“那就更好了,等待的时间一起聊聊,我先忙。”
她一走了之,留下冷漠的徐自妍和不知所措的钟浩。
钟浩莫名地感到喉咙干涩,吐字都变得艰难。“原来你也知道这里,静殊是甜点师。”
徐自妍低垂的视线上移,在钟浩第二颗纽扣上停住,沉默不语。
“校庆的事,我很谢谢你。”钟浩略略低了低头,只能看到她光滑柔顺的短发,贴在她消瘦精致的脸颊上,显得下巴更加尖细。“我原来以为你不会答应……”
“我没有兴趣在这里听你说这些无聊的话。”徐自妍不客气地打断他,讥讽地冷笑,“你的父母没有教会你怎么尊重别人吗?”
钟浩不意她的话那么刺耳,沉默地叹口气。
要不是公共场合,徐自妍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她搜寻欣欣的身影,见她笑容满面地给客人点单,没有余力关注角落,想也不想就站起身。
“徐自妍。”钟浩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对不起。”
她不禁冷笑。
他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拿浅薄的自以为是的负罪感?
钟浩任她的背影从视线里一步一步离开,刚才僵直的身躯突然瘫软,充满无能为力的倦怠。
其实,她的苦他都知道。
但,他却是最没有立场说这句话的人。
等欣欣注意到不对劲的时候,徐自妍的身影早已消失。她觉得奇怪,钟浩亦是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静,跟平日的笑容满面大相径庭。
“我的贵客去哪了?”欣欣故意噘嘴问。
钟浩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她有事情先走了。”
“我觉得你们好奇怪。”欣欣狐疑地说。
“是吗?”钟浩竭力勉强地笑,“她从前都是一个人来?”
欣欣依然噘着嘴,摇头:“她是笑君哥哥带来的,静殊姐姐还让我好好招待她,结果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我可怎么交代。”小姑娘一脸苦闷。
钟浩沉默地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郑重其事地交代:“以后看到笑君也不要告诉他我跟徐自妍见过。”
欣欣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确信看不穿他的心思才泄气地说:“都不知道你们搞什么古怪,放心,我不会说的。”
钟浩若有所思地往外看,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慢慢笼盖,遮住一贯用来伪装的眼底的阳光。
沈乔其几次三番催促,徐自妍终于妥协,答应去C大观看排演。她的世界早已因两位C大学生的存在而处处妥协。若换作从前,谁都不敢想象妥协两个字会发生在她身上。
最可恨的是,她竟然觉得这样的妥协并不是坏事。
站在二十六层落地窗前俯瞰车水马龙的街头,热闹喧哗,车流缓慢,蜿蜒向前,汇聚成黑色的洪流。
一如曾经。
妈妈去世的最初时光里,她经常站在顶楼,俯瞰,任由风声在耳边呼啸。其实很害怕,但她需要这样的害怕冲淡心里的恐惧,对未来孤身一人的恐惧。
脆弱的时候恨不得纵身一跃,但清醒时总明白该继续的终究要继续。
只是生成这样的习惯,喜欢站在高处。高处不胜寒,所以愈加警醒,愈容不得脆弱。
拨通内线电话,让孔静殊进来,让她陪同去C大观看彩排。
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倏忽不见。徐自妍不动声色,只是淡声问:“有问题?”
孔静殊想了想,摇一摇头。
“那你去准备下。”徐自妍无心追根问底。
孔静殊出门,走到天台给钟浩打电话。她暂时不能让徐自妍看到钟凝,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时。
简单地交代事情,钟浩出乎意料地沉默许久。
“我知道了,我会阻止凝凝参加彩排的。”
孔静殊微觉诧异,停顿些许问:“钟浩,你有心事?”
钟浩显是愣了下:“不是,有点累而已。”
声音里透出丝丝倦怠,仿佛有口很深的井摆在面前,很想喝,却没有任何工具足以帮助到自己。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那钟凝的事情拜托你了。”。
“好。”
孔静殊收线,静静站在天台。
阳光直直地照射,不依不饶。浅色的唇紧抿,划出一道倔强的弧线。
下午的时候,徐自妍依言赶赴C大。没有开车,原因是孔静殊晕车。其实C大离开这里并不远,即便走路亦不过二十分钟路程。曾经徐自妍黑心地想过,倘若被她瞧见钟采薇,她会不会不受控制地开车撞过去。
一了百了。
只是,总没有这样的机会来验证。
“如果有一天你失业了,我建议你开一间那样的甜品店,会很不错。”走到半途,徐自妍状似无意地说。
孔静殊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她心里的目标不仅于此,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有的努力不过为此。
徐自妍深深看她一眼,明明年轻,神情却成熟自若,且安静沉稳,并不被经历所困扰,眼里折射的是坚持和热切。
理智的热切,而不是欲望。
她们四点到达C大,跟徐自妍读书的学校比起来,C城最好的大学果然不负盛名。且不说一路风光秀丽,仅仅从校门口到礼堂曲曲折折的道路就让徐自妍累得够呛。
孔静殊示意她可以先休息会再走,她不肯,其实是不想多停留。她上学时总不肯好好读书,那时贪玩得很,成日里不务正业,成绩总是在班里倒数。徐鹤鸣是恨铁不成钢,软的硬的方法都用过,她脾气倔强,听不得徐鹤鸣训她。妈妈倒是不大管她,因为知道她极有分寸,涉猎广泛也是好事。后来妈妈过世,她才收敛玩性,认真读书。当年高考分数是达到C大录取线的,她却没有填报C大,直到现在,偶尔见到中学老师还是为她可惜。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
她的成绩在C大算不上出色,在自己的母校就可以轻松获得奖学金。加上她从前看书很杂,打工虽没有经验跟学历,但得体的谈吐和头头是道的分析也能为她增加不少的筹码。没有等毕业,“新妍”就跟她签定长约,并且在前任市场部经理荣升以后把机会给了最年轻的她。
有人知道她的经历认为她不幸,她却觉得除了失去她最爱的妈妈,其实她得到的并不少。
也许,她还失去了林文彦。
但从未得到,又怎能说是失去?
不知不觉走到礼堂门口,能听到里面麦克风传来的男女对唱。
女声甜美悦耳,男声舒缓动听。徐自妍不禁屏住呼吸,凝神去听,全然没有察觉一旁的孔静殊皱起了眉头。
眼看徐自妍再走一步就要进礼堂,孔静殊眼明手快地拉住她。“我们是不是不方便进去?”她语气还是镇定,但略显慌乱的眼神还是泄露了情绪。
徐自妍疑惑,本来就是来看排演,谈不上方不方便。“如果我连看排演的权利都没有,以后也不要指望我会出半分心力。”
“我的意思是,怕他们看到你会紧张。”孔静殊已经恢复常态,惯常温和的笑,只是眼神没有丝毫放松地看着徐自妍。
徐自妍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如果看到我也会紧张,那么我奉劝他们不用上台了。”她说完径直往前走。孔静殊摇了摇头,跟了进去。
一路到距离舞台两三米的地方,徐自妍才仔细看台上。唱歌的女孩似乎受了伤,坐在木椅上,微微侧着的头抬起,专注地凝视身边玉树临风的男孩。仅仅从外貌看,当真是金童玉女,声线亦是配合完美。
如果没有钟凝,徐自妍心想自己也会为他们鼓掌。
可惜她见到不想见的人。徐自妍扭头就走,回头的刹那看到孔静殊进退两难的表情,哼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声音里是冷淡的讥嘲和强烈的自我保护。
孔静殊没有追上去,依她对徐自妍的了解,知道那段往事对她是禁区,不愿被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犯了她的忌讳,恐怕刚刚建立的融洽又要消失殆尽。
她们台下细微的变动并没有瞒过台上心不在焉的苏笑君。看到徐自妍摔门离开,他想都没想就从舞台上跳了下来,走到孔静殊身边说了句:“我去看看她。”,行色匆匆,一步都没有停顿。
钟凝还没有从看到徐自妍的震惊中恢复,又见苏笑君不由分说地追了出去,愣在当场。台下的人因为专心看表演,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发现主角跑了一个,到底不过是排练,也没人真正放心上。只除了台上目睹事情缘由的钟凝。
她的笑君哥哥何时认识徐自妍,并且看来不像泛泛之交。
钟凝咬住下嘴唇,力道大到自己都没发觉。
钟浩跟到门口,被孔静殊拦住,略略不悦地问:“不是答应我今天钟凝不会过来排练吗?”
钟浩挠了挠头,觉得理亏:“凝凝自己坚持要来,我又不能告诉她真相,拦又拦不住她。”他若有所思地盯凝门口,叹了口气,“正式演出那天徐自妍不会不来,到时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你比我清楚后果。”孔静殊挑了挑眉。
钟浩默然。
钟凝一瘸一拐地走到他们面前,眨着无辜的大眼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笑君哥哥突然就不排练了?”
钟浩不知道怎么回答,求助地看向孔静殊。“没事,苏笑君就是遇到了熟人而已。你们配合得这么默契,相信少排练一次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孔静殊浅浅微笑。
听她这么说,钟凝只好勉强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我好像有个看着有点眼熟的人闪了下,哥哥看到了吗?”
“是吗?我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钟浩心虚地回答,“今天就别排练了,你早点休息,我送你回家。”
“我要等笑君哥哥回来。”钟凝甜甜地笑,好像什么都不知情,“笑君哥哥做事从来都不会半途而废,他要是回来看不到我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