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怎么还没到？”花裳气喘吁吁地爬着沿山向上的石阶梯，忍不住抱怨。
“应该快了……”荆小暖也爬的有些累，缓缓地呼吸，稍微停下来休息。
唯有煜瞳站立于离她们几米处的阶梯上不时地停下脚步等她们，没有半点疲态。总归是千年之妖，比起刚修成人形和人类来说，自是不费半点力气。
“玉池凝水透心明，落花葬春万物青。”走到玉落园门口，荆小暖一眼便注意到大门两旁的匾额对联，那字清隽淡然，给人一种脱离尘俗之感。
“这对联是哥哥提的。”煜瞳望了一眼牌匾上的字，推开灰色的大门，随之扑面而来的是满天的梨花花瓣，悠然地蹁跹，和濯烨园里的桃花一般美幻。
清幽之景，简单尔雅。玉落园和濯烨园都美的令人窒息，但不同的是，前者淡雅，后者华绚。梨花树下端坐着一个孑然身影，白色衣衫，清俊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一条云雾绡遮住他的双眼。
花裳一眼就看到了树下的凛瞳，在荆小暖和煜瞳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冲刺，直直地扑向那个白色身影。
而凛瞳早在大门被打开时就感受到一束炽烈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待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向自己扑来便一跃而起，脚尖一点，飘飘然落在梨花木枝头上。
花裳扑了个空，抬头看向立在枝头，衣袂翻飞，墨发飞舞的凛瞳痴迷许久，接着，整个玉落园都响彻起花裳的哀怨声，“干嘛要躲开人家～”
一炷香后，煜瞳已说清最近发生的事情。
凛瞳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这事我也无法解决，煜瞳，你有你的估量便放手去做……只是，万事不可强求。”
“那哥哥，我现在就只好暂时消去荆小暖家人的记忆，以免造成恐慌。至于荆小暖，哥哥，我会护她周全。”煜瞳垂垂眼眸，掩去眼底深沉而复杂的情绪，手中紧紧地捏着碧玉的杯子。
“嗯……”凛瞳又沏一盏茶，举止间尽显文雅。
那文雅让荆小暖觉得自己出声就会惊扰到他，只好不停地喝茶杯里的茶来假装淡定。而花裳则毫不遮掩地花痴般盯着凛瞳，若不是荆小暖拦着恐怕非要扑上去不可。
“哥哥，煜瞳先离去了。”煜瞳站起，荆小暖也急忙跟着站起来。
花裳却又靠近了凛瞳一点，撅起嘴撒娇道，“不嘛不嘛，人家不想走，你们走吧。”接着扑进了凛瞳的怀里，这一次凛瞳没有躲开。
煜瞳看着花裳扑到凛瞳怀里时呼吸一滞，就算他小时也不敢如此靠近凛瞳，以哥哥那温雅但不喜他人靠近的脾气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
出乎意料的，凛瞳伸手触碰了一下花裳的头，仅仅只是指尖触碰了一下又收了回来，“这妖，昨日才化形，心智可能不太成熟。”
荆小暖听了忍不住笑，花裳这一回估计是被当做小宝宝了。而煜瞳也不禁微微勾起嘴角，哥哥向来都是把情理放在首位的——所以按照这种逻辑，他无论如何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好了，想做什么都放手去做吧。”凛瞳缓缓道，“这刚化形的妖，你也好好照顾着。”
“不要～”花裳死死地抓住凛瞳的手臂，气鼓鼓而又斩钉立铁地说，“人家就要待在这里！”
煜瞳微微蹙眉。
凛瞳没有恼，只是淡淡道，“那便让她留着吧，不过，”话锋一转，温柔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若扰我清净，我会将你赶走。”
“我绝对乖乖听话。”花裳听到自己可以留在这里瞬间变得笑嘻嘻的，一双灵动的双眼忽眨忽眨，倒显几分俏皮可爱。
“那我先带着荆小暖先离去了，哥哥。”煜瞳行了道别之礼和荆小暖一起走出玉落园。
待煜瞳和荆小暖离开后，凛瞳淡然对花裳道，“你先进屋待着。”
花裳咕噜转动一圈眼眸，想起答应凛瞳的话，于是只能乖乖的离开院子，随便找了间屋子待着。
“小孩子就是好呀，喜欢谁扑上去就行了……若我扑进你怀里，那还不得被踹死。”一声傲然娇气的声音传来，红衣裳的女子高坐在远处的梨树上，一袭红衣被白色梨花衬得更加魅惑。
“我不会。”凛瞳缓缓开口，“对于你这种三番五次，死缠烂打的妖，我才不会那么客气。”
……
荆小暖在路上轻快地走着，想起来刚刚花裳和凛瞳的一幕忍不住笑起来，问一旁的煜瞳，“你说花裳是不是喜欢你哥哥？”
“不知道，”煜瞳如实回答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过，哥哥绝对不会喜欢她。”
“为什么？”荆小暖一愣。
“因为哥哥，生来没有心，”煜瞳说出这话时无比淡然，“他不懂任何感情。”
“那……”荆小暖犹豫了一会儿，“可是他对你很好啊……”
“他的确对我好——他对任何妖都好，”煜瞳道，“因为他懂得善良。”
荆小暖又愣住了，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多问。
轻风抚来，暖暖的，吹动华廊坠着的流苏，熏着清香。桃花静静地落着，偌大的楼阁里，荆小暖已经在床上熟睡了。
煜瞳关好门，走在朱红木的回廊里，姬华陌走在他身边笑的一脸邪肆，“怎么我们煜瞳大人最近都这么温柔？”
“你的啰嗦快和氤艾有的一拼了。”煜瞳声线比刚才都要冰冷几分，好像换了个灵魂似的。
“别拿我跟它比，”姬华陌勾勾嘴角，语气依旧那么狂傲，“话说回来，你这些天温温柔柔的让我浑身不自在。”
“你倒是最近挺清闲，需要我帮你把千依谧叫来么？”煜瞳抬眸，橘红的眸光里寒意沁人，深邃幽静犹如死潭，让人看着有些冷颤。
“哎～这个就不必了。”姬华陌听到“千依谧”这三个字浑身一颤，但蓦然反倒笑得更盛，“你别总是学你哥哥，温温柔柔的，瘆得慌。况且你哥笑起来也不如同你这般假。”
“我只是希望不要吓着她，也好接近她一些，”煜瞳冰凉的语气又温清了几分，“像哥哥那样优秀又温和，她应该会好适应的。”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姬华陌暗紫的眸光凝了凝，语调也变得肃清起来，“你想为她编织一个美好的梦，所以制造了那些人的虚影，可是后来还不是被戳穿了……你那蓝色大海虽然美丽但压根不是她喜欢的。”
煜瞳静静听着姬华陌说的话，沉默片刻，清冷的声线犹如他冰冷的眸光，在阴暗处凝聚凉薄寒意，“我会在她面前展现真正的自己的，但是，我需要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