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太安城上空的云层被骄阳洞穿出一个窟窿,光线顺着云层抛洒在地面上。
一名书生摸样的少年坐在院中,膝上放着本书。
《九州志》确实是本好书,内里所蕴含的道理,很多都是惊世骇俗的言论,不重天子重百姓,不争天下争太平。
李长安越是深读,越觉此书内里奥妙无穷,同时对于那位赠书的老先生,他也有很多疑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写的出这般雄心勃勃的书。
李长安抬头望望天,那阴云笼罩中透出的一缕光线,虽然不及遮蔽天地的乌云千分之一,但当第二缕第三缕光线破开云层时,这天下终将重见光明。
如今天下动荡,盛平与北蒙之战即将拉响,而天下武人横行,视寻常百姓如荒野草芥。
新帝登基,不求安邦定国,却开大赦之先河,叫数万十恶不赦之人重回人间。
如今的天下局势,就如同天上笼罩的云层,布满了阴暗。
“还有哪位想来与黄某切磋啊~”
百来号人围堵的高台上,黄邪义目光扫视台下,等待着登台之人。
老乞丐洪星不停打着哈哈,见无人登台,他便侧身躺在地上,以肘为枕,慵懒的睡下了。
此次武林大会,他本就是来凑热闹的,可如今这大会却没有半点热闹,反而冷清的叫人无趣。
张某盘膝而坐,灵气滋润经络,调息之前收得到创伤。
雪花貂在他身侧走来走去,全然没了之前的困意,当张某吐出一口浊气后,张开双眼,却与另一双眼睛对在一起。
他冲着对方友善一笑,却不料人家根本没有理他,于是张某尴尬挠头,目光再次望去,也才明白了什么。
慕容婵雪一脸痴相望着地上挪动的雪花貂,后者可爱的样貌对于她这般年纪的女子极具杀伤力。
尤其那暖软的绒毛,简直要将慕容婵雪的心萌化了。
突然,一双手将雪花貂抱起,慕容婵雪顺着手臂向上,看清了来人。
“慕容姑娘今次前来,相比也不是为了盟主之位吧?”
张某抱着雪花貂,在女子身边就要坐下。
“你这人怎的如此无礼,我家宫主不喜男子靠近,之前对你客气纯属江湖礼节,希望你别不知好歹~”
不等他坐下,耳边就传来一声斥责,正是陪同慕容婵雪一同而来的侍女兰彩。
张某虽然性子洒脱自在,可对于女子她还是很注意礼节的,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
“彩儿不得无礼~”
轻声责备了兰彩,慕容婵雪回过头。
“确实如张公子所言,我此次而来,是老宗主希望我倒处走走,历练一番。”
慕容婵雪姿态端庄,却在不经意间挪了挪身子。
而这细微的举动被张某看在眼中,心中的想法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方才将小貂托付给姑娘,我见它似乎对你并不排斥,如今我伤势在身,他在我身边也不方便,还麻慕容姑娘能够在替我照顾照顾它。”
慕容婵雪心中一惊,哪里还猜不到肯定是自己先前的眼神被察觉到了。
也不等她答复,雪花貂直接窜入了她的怀中,之前对自己主人的担忧,随着后者想要将它送出,一同消失了。
张某此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么些年白养它了。
“在下先去疗伤,多有叨扰,还望姑娘见谅~”
言罢,张某就快步跑开了。这贼貂,可真叫他丢人丢大了,只见后者伸出爪子,在慕容婵雪胸前碰了碰,还一脸的舒适。
“少女低下头,看着怀中银白小宠,露出了天真一笑。”
她开始对这名男子产生了不同的看法,师傅曾言男人都是猛兽,非常危险,今日她第一次对于师傅的话产生了怀疑,至少这名叫张某的男子,不像是猛兽。
兰彩望了眼自家宫主,眉间却涌上一抹担忧。
四周兵士在不断汇聚,事情显然有些意料之外了。
尘心离开农家后,并没有选择返回比武大会,此行而来,老和尚本就不是为了大会。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保护弟子无禅,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如今发生这般变故,对他而言,到也不算坏事。
当年游走江湖,尘心看到的是西蜀大难,是十多万流民背井离乡,是众生皆苦。
如今他整理好了袈裟,要再走一遍江湖,看看如今这天下。
四周兵士逐渐增多,这令高台下的武林高手心生不安,如今傻子都能看出,所谓的武林大会,不过是朝廷向江湖伸手的幌子,而此番派重兵把守外围,显然是别有所图。
“若台下再无人上台挑战,那就恕黄某斗胆,来做这武林盟主。”
黄邪义言词斗胆,可语气却傲慢得很,看不出有半分斗胆的意思。
“且慢,且慢啊~”
突然,人群最外围传出一道声音,当这道声音传入人耳后,所有人几乎同时望向一处,黄邪义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
“不知百里前辈,有何赐教!”
人群最外围,一名满脸胡渣,衣衫破败的中年,手中拿着一个葫芦。
男人腰间挎剑,仰头倒酒,酒水顺着胡渣,四处流走,将自身衣领湿个通透。
男子是一个只要出现,就会成为江湖焦点的奇人。
长剑名青柳,曾一剑斩杀天象十人,名动中原。
却又在那一战后销声匿迹于江湖,流下传奇叫后人听。
天下第五,百里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