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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五月四日夜,致十七岁的你

晚上下晚自习以后,照例还是林航送卢雨去车站。路上,林航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她走在他的身边,忍不住跟他聊了聊陈雪霏的事情。

“林航,你知道陈雪霏有个暧昧的人吗?”她问。

他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儿:“嗯,我看到过。我以为是她男朋友。”

卢雨觉得很惊讶,抬头看着他,用埋怨的语气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林航觉得很委屈,“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我今天才知道的!”卢雨觉得很无语。

林航倒是很无所谓,“不过这没什么啊!你不是也有男朋友?”

“这不一样。”卢雨想了想,又解释说:“我是很早就告诉她的,但是她没有告诉我。”

“所以,你生她气?”他是探着问。

“没有。”她回答得很快。

“那你怎么不开心?”他还在追问。

“没有。”她懒得多说话了。

“我就觉得你不开心。”这一次,林航提高了语调。

卢雨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难过。”

林航很不解,“你不希望她有男朋友吗?你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不是,我只是觉得,过去我在别的地方用太多心思了,连自己的好朋友都忽略了。”她的语气很低沉。

“别的方面?比如说我?”他直接停下脚步质问她。

卢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很直白地告诉他:“嗯,我就是说的你。”

林航有些失落,没有再看她的眼睛,而是低头看着地上的落叶说:“难道不应该吗?”

卢雨看着远方,慢慢地回答他:“当然不应该,爱情本来就不该是生活的全部吧!”

听到她这么说,他重新推上自行车往前走,久久没有说话,一直到快到车站的时候他才说:“小雨,我觉得你真的变了很多。”

“所以呢?你觉得我没有以前好了?”卢雨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但是林航却笑了,“并不是,感觉比以前更有魅力了。”他顿了一下,“只是和我的距离更远了。”

卢雨也笑了,“或许,我长大了吧!”

“长大?”他摇着头,“不,你还小,我们都还小。”

“不小了,林航,我们都快十八岁了。”她一边说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人行天桥发呆。

林航突然推了她一下,“小雨,你车来了,快去吧!”

“啊?哦!”卢雨看到68路果然进站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车。她找到一个车窗边的位置,看到林航还站在原地,刚想跟他挥手告别,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她这边。他把自行车靠在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机在发信息。虽然卢雨自己上学不用手机,但是像林航之类的一些同学也偶尔会带手机来上学,所以这个举动一点也不奇怪。但卢雨心里却还是觉得怪怪的。她想知道,究竟是谁,让他这么着急联系,家长?徐超?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坐在公交车上,觉得自己始终不是那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了。她对这些事情变得更敏感,更容易怀疑。她想弄清楚每一件事情的真相,即使一切对她来说已不重要了,但是对十七岁的她却是非常重要的。

回到家中,妈妈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宵夜。她并不饿,但还是喝了点排骨汤。然后她就进自己房间学习了。

她最近的心态端正多了——既然回到了十七岁,那就该做一个高中生做的事情。她拿出白天林航给她讲过的数学题,继续往下研究......有太多的知识点都被她忘记了,但是她还是努力地翻书找解决的办法。静下心来学习,一不小心就过了十二点。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专心致志过了。上班的时候,做什么事情往往是带着一半应付的心态,又或者是对升职加薪的贪欲,完全就失去了纯粹的学习探究的精神。

卢雨突然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未来还是未知的,一切努力都显得那么有希望......

夜深人静的时候,爸妈都已经睡着了。她终于把书关上,开始对照课表整理明天要上学的书包。

卢雨在书包里发现了一个作文本,拿出来饶有兴趣地翻着。她不愧是语文课代表,很多篇作文都是满分。她随意地读了其中的两篇,文字很清新稚嫩,但是结构严谨,字里行间有种朝气蓬勃的少年气息,一看就是高中生的文笔。她嘴角不禁扬起了满意的笑容。

折腾了半天,上学的准备工作完毕,她才把那本《萌芽》杂志重新抽出来。

这一次,她决定对自己坦白。

她拿出一张新的纸,认真地写下一段话。

“卢雨:

其实我就是你。或许你会觉得很惊讶,很不可思议。但是请你相信我,如果我不是偶然地进入了你的身体,我不会有机会坐在你的房间里,在你的杂志里写下这些话。

我是十年后的你,因为一些事情,一不小心回到了你的时光里。

现在的我,最想告诉你一些关于未来的故事——

那年我十八岁,因为一些事情高考失利,永远地和自己喜欢的文学专业失之交臂。但那时的我,并不难过。因为那时的我,深深地爱着一个人。当然,你知道这个人是谁。那年的我就如同你一样非常爱他,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全世界。什么理想,什么大学,对我来说全部无所谓。我觉得未来如果没有他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他,我拒绝爸爸为我安排的出国,别无选择地报了一所很差的大学,一个不喜欢的专业。我不后悔,因为我觉得,只要有他,我全部的青春岁月都将被我永远珍藏!

但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就在那个夏天,他又一次爱上了别人。只是这一次,他不再请求我的原谅,而是直接甩了我。他就那样离开了我,以至于直接报了别的省的学校,断了和我所有的联系。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几乎无处容身,因为每个角落都是我跟他的回忆。

后来我还是出国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带着疲惫的身体,还有久久不能痊愈的心......

为了让你的人生还有一些惊喜,我不会告诉你将来会去到哪里。我只能告诉你,将来的路比你想象中更难走,一个人在异乡的孤独和艰难,绝不是一次考试失利那么简单就能面对的。但是还好,我还是走过来了,因为未来的路,也远比你想象中的精彩!而且最终,我也还是放下了他。

所以,亲爱的小雨,我不希望你再沉沦下去,不希望看到你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你的青春。现在还来得及,希望你不要再重复我的失败。

二十七岁的你”

她写完这封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看钟,已经一点四十五了,她把这张纸小心地放进《萌芽》杂志里夹好,然后就关灯上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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