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春节,家里新盖的房子还没有收拾好,加上盖房子的时候,关于用料自己觉着既然是盖新房就用些好的材料,不要总是凑合,丈夫老是吼自己的同时也吼过来帮忙的人,私下里和丈夫说了几句,他便不理自己了,后面去北京打电话给他,他也是不接了。现在自己也想通了,他不接,自己也不打了,这么些年来,是靠着他穿了一双袜子、还是一条裤子。现在的社会,谁还不能养活自己了,自己能养活自己很多年了,也是为着这个家没闲过一天。
儿子要在学校做实验,女儿在工作的地方连着感冒两次了,自己若是还待在北京的话,就又是往常一家四口四个地方独自过年了。想了想还是去女儿工作的地方看看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连续感冒两次了,加上放假期间也没人陪她,自己也放心不下,就这样决定了。看看儿子顺便检查下自己的身体,再去女儿工作的地方陪她过年。
春节期间,小羊觉得自己享福了,已经住上了楼房,即使那房子是女儿租来的。其实自从自己打工以来,每天就在楼房里面或楼房旁边,但是,那感觉是不一样的,好歹女儿有个落脚的地方,算是一个家了。白天也没什么事情,吃了饭就歇一会儿,自己一般是睡会儿,要么饭后出去转转消消食,真是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手腕上也是带上了一只想了很久的银手镯。若不是在交钱的时候自己就跑了,定然也是染了一头和妹妹一样颜色的头发。初一初二那两天,我们也赶时髦似的出去旅游了,只是爬山下来以后,膝盖疼得很,热敷了几天才好些。自己也是不喜欢到处乱跑,只是这女儿一向喜欢到处乱转,今天去这里,明天去那里,跑的累得慌,再说一动身就要花钱,自己还是喜欢在屋子里待着。有的时候让她和同事一起去吧,她还不高兴,说就是为了陪自己转转。自己待在屋子里也睡不着,也就发个语音和人说一声自己闲得慌,好像只有自己闲着,别人不是在准备年货,就是在哄孙子,她可能也想让自己忙点,但确实真没什么事情。这段时间,小羊想了很多。
自从1998年,小羊在村里人的带领下,走出村庄,进入城市这片区域以后,便走上了打工这条路。孩子还小的时候,她想挣钱给孩子足够的吃穿,上学以后,她要给孩子挣学费,考上大学以后想着,等孩子大学毕业了,自己就不打工了,回家多少种点地,好好养一头猪,等两个孩子带着丈夫媳妇回家过年,村里消费低得很,两个孩子多少给点就够用了。话又说回来,丈夫的小药铺还是能养活他们两的,只要孩子们好,自己两个人也不需要他们操心的。只是到最后,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时候,可能需要他们两个。自己把家里收拾好,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都是妥帖的。
不成想,这俩孩子大学毕业又双双上了硕士。那时候小羊想,待孩子们读完硕士,自己就回家享福了。不只是这样,每当她生病难受的时候,她总能先想起自己有两个硕士,村里谁有自己这样有好运气,干活累的时候,也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马桶没有白刷,自己挣得多,孩子又争气,他们不服又怎么样。
硕士毕业以后,又一个上了博士。再怎么着,考上了也要让孩子去读,有些想读的还考不上呢。况且,虽然自己几乎没停过药,但还是不影响挣钱的,或许等孩子毕业了,自己还可以给儿子攒一部分首付。都是一样的,不供孩子读书,也要给孩子买房娶媳妇。只是这两孩子,尤其是女儿,将近三十岁的人了,这么多年,从未见她谈过一个对象,上学的时候上学,上班的时候上班,过年期间,除了看电脑就是看书,话又少。自己年龄大了,看见长得好看的也看一眼,她倒是风轻云淡的,没点动静。好说歹说的,还是那句“我已经非常重视这个事情了,过完年就去相亲”。
有一次说到读书的事情,女儿说,不管怎样,她都不后悔读研,倒是后悔没有读博。“读博出来,年龄那么大的谁要你,哪一个研究生敢要个博士的媳妇”小羊说道,“这个问题不要说了,我不想和你吵”女儿说道,“假如说┄┄”女儿打断了小羊的话说道“你要相信,我们之间年龄差20岁,你的认知和我的认知是不一样的,是有差别的,这是正常,你不能用你的看法来板正我的看法,让我跟着你的想法走,就像我不会要求你跟着我的想法走一样。”小羊还是没有止住自己的话“假如你是个男生,你愿意娶个博士吗?”,“不管怎么说,我从不后悔读书,你当初为什么要鼓足了劲的让我念书”女儿继续说道,“当初就该找个婆家把你给嫁了”小羊说道,“说句心里话,你当初要是不让我念书的话,我会恨你,你知道我恨一个人是什么结果吗”,女儿追问道,你想知道我恨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吗?女儿继续说道“就是把她彻底地从我的世界踢出去”,小羊没说话。小羊哪里晓得,她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告诉过女儿,但曾用实际行动向她指出:若想不走老路,读书就是唯一的一条出路。高中时候,买来一种水果,她会和女儿说,若不是读书哪里会有这种水果吃,若不是读书,怎么会有那种东西用,若不是读书,要做多少农活。一来二去的,女儿也就明白了:读书很重要。将来不必经历母亲所经历的苦,将其一生都耗在孩子身上进而成为挣钱的机器,不用坐在摩托车上和孩子说“你好好读书,考上学了我就回来”。自己的孩子也不用遭自己受过的那些罪,明明很讨厌,有时候还要站在原地看着一个人远去,直至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也不敢说挽留,因为有人说是自己促成了这样的无数次的离开和送别。自己生的孩子可以带在身边,从小陪伴她成长而不至于形成孤僻冷漠的性格,教会他们本该具备的东西,而不是待其长大后逐渐的将某种东西的缺失当做是习惯。小羊不懂得明白此番道理的人,如果无法继续读书的话,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盯着某个光点在漫漫长夜中摸索前进,跑到跟前却发现是一扇会发光的花岗岩的锁死的大门,这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绝望之门必将击穿那颗怀揣希望的沉重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