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有一邪教,徒众过万,最近异常活跃,还有些要来中原活动的风声,事态不小,褚人获跟申徒潜两人正愁眉苦脸地喝着酒。
“我说老申啊,你说万一哪天咱俩在战场上挂了,岂不是以后就没法喝酒了。”
申徒潜拍了拍桌子,“我复姓申徒,不是申家人,你记清了,当然,战场上风云变幻,生死无常,我这辈子,酒本都跟你喝回来了,死了也不亏,想着岁月真是不饶人啊,看着奕儿和岳儿还是那么大点,如今一个要娶一个要嫁了,我们这些老伙计,也没几天了。”
“哎,我家那小子也是,感觉一会儿功夫就长大了,你说这人活着到底为啥,天天打打杀杀,消停会不好吗?”
“是人就有欲望,就想要钱要权,可最后才知道,都是狗屁,再有钱有权,也买不来时间,要不来人心,还是那黄老头看得开,种块地,跟一家人乐乐呵呵的,多好,一开始骂他不识抬举,后来倒有些羡慕他了,还是我才疏学浅,格局不够,看开的有些晚。”
褚人获一碗酒入肚,抹了抹嘴,“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总要有人替百姓戍守边关,外面这些士兵,哪个不想家,可哪个都不敢走,万一要是让西域野狗子打进来,可不是什么小事。”
“我当然知道身上的责任不小,武王的托付,我又怎会忘记,希望我在有生之年,能见到武皇提枪上马,挂帅出征,破城堕邑,收复国土,再振大武,来,我们敬武皇一杯。”
“走一个。”
虎牢关外百里处,一群背上写着小鬼牌位的人恭敬地跪在地上,在座位上坐着的两位正是玄冥宗执事,黑白无常。
“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黑无常大人,都妥当了,就差二位大人前来校验了。”
“那还不带我们去?”
“是是是,二位大人,这边请。”
厉鬼无常抬棺过。
青城山,雪砚观。
小楼雅致,别有意韵,坐楼中执笔挥毫,写尽胸臆。
一挑山梅,楼台花火,却不知诗书教我狂?
一漪江水,半阙亭台,终是独憔悴,江南烟雨多。
小女初长成,已是挥毫成诗,只是及笄年纪,如何写得幽怨?
笑如梨花两朵,忧似桃花春凋。
女子名为何落雪,正对一枝敛而不盛的花苞发着呆。
不知何年何月为何人所伤何事,只知此时此刻此意难忘此情难却。
青城山上下老小,雪砚观里外新旧都知道山主有个宝贝女儿,是全青城山的小公主,整个雪砚观的小师妹。
可有一天开始,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不爱笑了,手里的经书也读不进去了,喜欢一个人独坐小楼,看着青城山桃花盛景发呆,一改以往的任性,常常把自己一关就是一整天。
喧闹至极的青云场,已是人声鼎沸,嘈杂难止。
“听说剑圣前辈跟山主交情很深,才得以请到剑圣在此传教。”
“嗯,听山剑庄来了这么多人,你看,庄主都在那儿坐着,看来剑圣前辈的讲道真是珍稀啊。”
“那当然,在咱们青城山的主场,听经的名额还是咱们多,不少想来的都来不了呢。”
“······”
武凤渊读着青城山的典藏,手捧经书正读得津津有味,一个小脑袋却突然顶掉了他手里的经书,转而把脸放到武凤渊手心上,武凤渊对何落雪向来没有抵抗力,只得无奈放下经书,带她去后山玩,这活并不是武凤渊一个人的,一起的还有雪砚观的陆同言,没办法,谁让她是山主的宝贝女儿呢,两人总是耽搁不少修炼的时间陪她玩,可这些记忆,都是之前了。
何落雪摇散头脑中的杂念,看向那人神皆敬的江山剑圣吴趼人,自己是山主何青山的女儿,父亲又跟剑圣吴趼人有些交情,自然有机会向其询问一些剑道的问题,可当她看到手里的那柄长剑。
西窗烛,曾是北朝第一刺客女流的利器,数一数二的饮血名剑,可当她看到后,脑海里都是他的样子,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来的江山剑圣的讲道场,女子却悄然离去。
再后来,武凤渊向南回谷了,陆同言向东游历去了,何落雪开始努力修炼,只是抬起头时,发现那两个人的脚印已经再也找不到了,青城山上下,没有了她独为在意的人,也失去了能逗她开心的人,陆同言回观的时候,跟她的话题也少了,常常嘴边挂着名士风流,而那都是她不愿听的,至于另一个人,再也没回来过。
再也,不知所踪。
何地泗水无源,一古树立地擎天?
黑裙上雕刻着凤凰,藏青色步摇还宛若新的一样,女子身边四人,皆是冷面。
“叛徒的女儿,本该处死,谅你还流着我族的血液,就放你一条生路,赶紧滚出滇竹,永世不得踏入一步。”
女子坐在地上,流着泪将地上破碎的镜子拼到一起,可那镜子却再也不如之前那般圆满了。
镜子碎了,缘分就断了吗?
武,武哥哥,凰儿不该离开你,凰儿好想你。凰儿该去哪找你?
走过一条狭长的通道,洞内暗藏乾坤,近褐色的浓稠液体淌了一地,走在前面的小鬼转过身,向后面几个小鬼挥了挥手,小鬼们顺势放下棺椁,一地的液体仿佛受到召唤一般,汩汩流进棺盖,里面那干尸一般的死人渐渐开始蠕动,没过多久,一只如宝玉般的鲜活手掌伸了出来,推开了棺盖,血衣飘出棺椁,如末日的景象。
曾经掀起过血雨腥风的大阴阳家庞衡,竟已然还魂。
当年被九宗联合堵截,为荡神柱钉杀,甚至被放干了血液的魔头,竟然未死,而是被送去了西域,其中诸多诡异,难测难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