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树秋色,山山落晖,晴空野云之下,是万壑盘曲,放眼望去,云雾荡漾,尽是鸟兽之都,密林之中藏擎天古树,深潭之中隐螽跃虫鸣。
此地为苗家古寨所居,中原人称此地为苗疆。
苗疆地广百里,但人烟稀少,其地势不算复杂,苗寨大多聚集北合较为平坦的地带,南有十万大山,尽是毒虫异兽,就连很多苗寨人想进山采药都得三五抱团,还必须有一位毒公领头,所谓毒公,就是在苗疆的炼毒者,苗疆十万大山是天然毒场,是天下毒师的朝圣地,因此不少毒师都在苗寨繁衍生息,或是不少苗寨人都多多少少会一些毒理毒功,自然也就有苗寨毒术精湛的毒公。
蛊冢外的宽敞大道上没几个人,只一男一女走在大路的右边,女子有些漫不经心,打定主意对男子的话油盐不进。
“蚩寒姑娘,你别不理我啊,我相信你,你,你这么美,蛊术又那么高超,肯定会成为圣女的。”
“尤天,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我族一会儿要接见西北巫族,都要到齐的,蚩焱哥哥再三嘱咐过得,乱来不得,你再缠着我,以后都不见你了。”
“哎,别这样,别。”
……
“人都走了,你就别盯着了。”
“唉,不知道为什么,蚩寒最近一直躲着我一样,我惹她生气了吗?”
“这要问问你自己,对了,提醒你一句,蚩寒很快要走了?”
“走?去哪?”
男子朝北伸出一根手指,面露无奈之色,“中原,家族给她的使命,我出面劝过蚩王了,没什么用,所以,也许,她是怕到时候难以与你分别所以才躲着你吧,还有一件事,我觉得需要告诉你,而且你最好别太激动,蚩寒,可能要当作人质嫁给蜀王。”
“你说什么?蚩寒,蚩寒她?”
“都是苗王的打算,没办法,若是时局如此,苗疆难有足够的兵马以自保,非借蜀地之兵不可。”
“前些日子,苗王亲自动身前往蜀地,甚至不惜恳求老人出山,蜀地地险,车马难行,苗王和老人乃是步行百里才进的蜀王府。”
“老人?是……”
“没错,蛊老人,亲自教出大祭司这样的圣才,实力已然是个未知数,控蛊之道已是出神入化,据说是可以媲美苗祖之人,只不过已是将朽之年,这么折腾地前往蜀地,事态急缓,可见一斑。”
“蚩焱,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么晚才告诉我,果然,蚩寒一定有她的原因,我要去找她。”
“哎哎,你回来,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是她哥,我比谁都了解她,这丫头坚强的很,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有时候真的心疼她,但我也知道,她在心里一直把你当哥哥,有的东西,强求不来,你是咱们这辈最杰出的人才,最早成为蛊师的小辈,寨子里爱慕你的女孩不计其数,为何你非要死心塌地地追求蚩寒呢?你也知道,她从小无父无母,只有我一个哥哥,也许她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是想证明自己,咱们做哥哥的,又何必耽误她呢?”
尤天突然愣住了,他从没想过,之前跟她的种种,竟然更像哥哥吗。
那又如何,哥哥也好,只要能让她开心就够了,我如何并无所谓。
“不说了,尤天,我族全体接见巫族,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想想,蚩寒出发去中原的那天,我会通知你的。”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之后,剩尤天一个人站在苔石上,看向远方的天际,不管太阳落山与否,第二天的黎明,总给人跨越黑暗的勇气。
曾经一位西游的圣僧途径兽岭,曾掷出一头猛犼龙象,此兽即便是幼年也是八万斤巨兽,成年的猛犼龙象可达二十万斤的可怕重量,头顶的骨角可以轻松撞破厚度三米的朝歌皇城城墙,可那一位僧人竟使用双手将壮如山丘的猛犼龙象举了起来,单臂至少就有十万八千斤了,不可不谓神迹。
武道一途乃是逆天行事,究竟可以达到何种成就,无人知晓。
后来,僧人看这村落远离中原,难得教化,就留下一本金刚传,可如今,那本能引起中原狂热的释迦手经依旧留在巫族祭天坛上,至今没人翻阅。
巫族,苗疆西北部的古老种族,生活作风原始,地处兽岭南隘,也就是中原人称为尚未得到文明开化的岭南地区,该种族自称永夜神的信使,无比信奉神明,向神明祈祷甚至比吃饭睡觉还要平常。
关于巫族的传说数不胜数,虽然巫族繁衍多年,对中原来讲,它依旧是个谜,仍然有不少传说在市面上流传,曾经武凤渊讲给申徒奕的那个无聊的双兵传说其实就隐含了巫族和苗疆及中原的关系。
人族首领轩辕自然是象征中原,兵祖蚩尤据说是苗疆之祖,而蚩尤座下有四大鬼王,永夜王就是其一,但巫族并不承认伟大的永夜王只是蚩尤的一个喽啰,因此他们称呼其为永夜神,乃神明之一,掌管天下风雨。
已是午时,太阳正烈,寨子里已是人满为患,但好在主客还是分得清的,声音并不嘈杂,为数不多的开口说话者,都是双方的高层人员,而蚩系一脉皆是礼数周到地接待巫族之人。
来者一行七人,为首一人头配兽骨,右手手臂嵌着一环环掺杂石粉的铁器,正是巫族长巫妖,他的权杖有一块寒晶,仅是靠近五米之内都令人不自主的寒颤,此晶其实是取自极北之地的千年冰,曾经武朝为避暑建造的夏和宫宫顶还放着一块,同样来自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极其荒芜,难有草木,常年冰雪,无路可行,前去一趟便耗费了十年之久。
巫族此番为何前来?
还要从这次事件说起。
兽潮,已是百年来第一次,甚至千年来的第一回,很多巫族之人一辈子也未曾见过两次,可凶兽暴乱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了,甚至冲破了巫族的祭天坛,族长巫妖称此次兽潮非同凡响,所有凶兽都像是着了魔一样,兽岭绝对有不同寻常的东西出来了,兽岭之北,乃是北庭和安西两国,皆是西域巨头,巫妖已派人深入兽岭调查,但人手不够,还要有人留在族中照看,因此前来苗疆求援。
巫族在兽岭南隘繁衍生息,经常有猛虎等大型凶兽出没,按理遇上兽潮也算正常,但站在蚩王身后的蚩焱总觉得有些问题,不过这恐怕也不是他说得上话的时候了。
族内高层大会,蚩寒蚩焱也就不用在这守着了。
“寒妹,若是不想去,就跟哥说,有哥在,没人敢强迫你做什么。”
小路四通八达,延伸向丛林里,野草铺满地面,这唯一条小径都是前人拿脚踩出来的,两人漫步在小路上,说着什么。
“焱哥你这么忙,可以不用经常担心我,我能照顾自己了,中原再大,也不是野狼之邦,至少我们苗疆也是汉人,都是同一副皮囊,不是吗,此番去中原,是为了族人,更是为了我自己。”
蚩焱把蚩寒抱在怀里,“相比什么苦都不跟哥哥说的蚩寒,哥哥更喜欢那个爱哭的女孩,若是寒妹决定了,焱哥不说什么,走之前跟哥说一声,当哥哥的送一送你。”
蚩寒点头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