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这是作甚?夏名医是军师派来为您治伤的。”铁尺道人瞧得有些手足无措,就在刚刚,身旁的名医夏荷居然被那位前辈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出门去,铁尺道人一边询问一边防备,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也步了夏荷的后尘。
老疯子换了一声干净的白衣衫,这会儿站在铁尺道人身前,咳嗽不停,胸前白衣又给咳出来的鲜血染红了。
老疯子咳归咳,仍是不耽误他骂骂咧咧:“那个死胖子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瞧就不是个好东西,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门口夏荷刚爬起身,听闻此言,脸色涨得通红,一拂袖子,羞怒离去。
铁尺道人摇头苦笑,心道:这位前辈还真是性情够疯癫的。他还是得为夏荷解释几句:“这位夏荷大夫虽其貌不扬,但医德和为人都是顶好的……”
老疯子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拳道至诚,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过我这对招子,依我看,那胖子定是个老鼠成精,有个、有个几百年道行罢。”
铁尺道人不愿与这疯癫老人再多交流,便冲眼前前辈抱了抱拳,道:“那贫道先告退了,去为前辈另请大夫来。”
老疯子将胸膛拍的震天响,笑道:“不必请了不必请了,老夫这身体硬朗着呢!”他边笑嘴角边有血丝淌下,让他的话语毫无说服力。
铁尺道人暗地里摇头,又抱了一拳,急忙告辞离去。
老疯子朝道人挥手道:“你这牛鼻子倒是个好人,有空常来找我聊天哈。还有,要昊天那小子把我乖徒弟赶紧送来……”
铁尺道人出了门,左右顾盼没瞧见夏荷,便先不去管他,直接去了城头,与昊天禀告了此事。
战场局势已近白热化,有林龙披甲执戟,临阵指挥,倒也不需要昊天插手太多。
这位军师高立城头,白衣黑发随风飘扬,昊天闻言笑道:“老鼠成精,呵呵,有点意思。”
铁尺道人提醒道:“夏荷好像颇为羞怒。”
昊天道:“等战事告一段落了我们便提两坛好久去慰藉下咱们的夏大夫。”昊天又招来一名青天盟探子,吩咐道:“去购置疗伤妙药给白爷爷送去,然后将沈沉叫回来。”
等那探子领命离去,昊天又将目光投入战场,嘴里轻喃道:“拳道至诚……老鼠成精,有趣、有趣。”
……
战场之上。
林龙老当益壮,手执长戟,纵马杀敌。他这一骑就如枪刃之最尖端,林龙长戟所指,便是数千骑兵冲阵所在。
不过,敌军早已没了阵势可言。
主将亓星太惨遭刺客摘取首级后,副将钱毅临危受命,指挥全军调动,然,老疯子逃亡东边,一路高举亓星太首级,狂笑不已,极为瞩目。主将遇刺,军心涣散,有要往回撤逃的,有选择前冲杀敌的,自家军队两类人你碰我我撞你一片混乱。
早先混入敌军内部的青天盟探子本来早该被肃杀干净,此时局势混乱,反倒是如鱼得水,转找那些个传令官麻烦,往往三五个探子丢掉性命,才能狙杀掉一名传令官,但换来的战果却是敌军运转不及,混乱的局势进一步放大。
败势已现。
钱毅难挽这大厦将倾之势,抱起亓星太遗体,只得传令撤退。
当代表撤退的号角声终于高亢传响,仍在负隅顽抗的士兵立时是全线崩溃,丢盔弃甲只为跑的更快些,一路撤逃出那座土木关为止。
林龙率兵一路追杀至土木关前,斩杀敌军近万,一战功成,震惊天下。
……
椿香镇县令府内。
今夜大摆庆功酒宴,庆祝这场来之不易,且极为痛快的漂亮胜仗。
兵马大统领林龙坐在主位,昊天相伴在旁,坐在左手边。林龙右边的座位空置着,留给了那位孤胆老英雄。
酒宴氛围一片热闹,众人推杯换盏,吃酒喝肉,好不痛快。
铁尺道人的座位挨着夏荷,这位道人道:“别介意,那老前辈性情疯癫,对谁都这样。”
昊天闻言也举杯道:“夏大夫,之前我家长辈有所冒犯,我先自罚一杯。”
夏荷赶紧举起自己的酒杯,不敢让那位军师真的喝罚酒,他道:“老前辈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是为真豪杰,真豪杰当有真性情,在下只有满心佩服,绝不会有怨言呐。”
两人饮尽杯中酒,相视一笑。
府中下人这时搬来两张座椅,原来是有俩人此时才到,一人着黑色劲衣,有黑布掩面,腰后横挎一剑。
另一人须发散乱,身材修长,赤裸着的上身伤疤累累,触目惊心。
正是沈沉与陆离。
沈沉依旧不爱说话,只冲昊天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却不是来参加酒宴的。
深知沈沉性子的昊天也没挽留,只是对众人道:“我家长辈受伤未愈,不能来陪大伙一同喝酒,但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徒弟今天来了,就是这位少侠。”
昊天又对陆离道:“说实话,今日之前我还真不知我家长辈原来还有徒弟,这位少侠自我介绍一番如何?”
昊天其实对眼前这人毫不在意,只道是白爷爷玩心大起,随便捡了个叫花子传了些拳脚功夫罢了。
陆离又何尝对这青天盟感兴趣了?当初若不是因为青天盟求助、若不是那位白姑娘临阵脱逃抛弃了他,他陆离今日又怎会落得这家破人亡的境地?
陆离也不藏掖,冷然道:“我叫陆离,雾隐山庄的那个陆离。”
众人听到这名字顿时炸开了锅,在座之人大多都听说了雾隐山庄的陆氏灭门惨案,对着陆离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昊天眼神微不可查的微微一凝,他离开座位,快步来到陆离身旁,抓着他的手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陆少侠,我们找你找的好紧啊!”
昊天道指了指铁尺道人,对陆离道:“那位道长在事发当日撞见过魏宫守,可惜未能留下那魏阉贼来……”
铁尺道人也离座,来到陆离旁边,叹息道:“这位陆公子,那日我与飞花门余掌门本就要去山庄拜访,却因路遇大雨,晚了一步,不然的话、不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