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寒冷,冰封了思绪,甚至想要思索的念头。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亦无法移动分毫。时间仿佛停滞在了一瞬,又像亘古渺远。没有东西是真实感受到的,除了那无尽的寒冷。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这寒冷开始转移至全身。这样已经算好的了。至少还能保证自己身体的完整。况且,在那种状态下,思维停滞之下。倒也不会出现崩溃这一说,不是吗?
身体是僵硬的,至少可以感觉得出来。但渐渐地变得软了些,身体深处有了一丝丝的热度。但此前从未注意到的心跳声的响起,着实变得很奇怪。
血液似乎流动了,皮肤似乎颤动了,就好像……苏生一般。
无尽冰封已然退去,久违的暖意充斥于心底。眼皮强烈地抖动,但一股沉重而长久的疲倦将这番冲动硬生生压了回去。
黑暗中,一道人影打开门,走了进去。
月光洒落,洁白如练,地上没有一丝污垢,竟仿佛笼着薄纱,但又有着圣洁的气息。高矗的门墙,紧紧地锁住了一片梦境园林,在这白星洒落之夜,静静躲藏着……
……………………
翌日。
疼痛
浑身上下的疼痛。
无法抗拒,无法忍受。
眼睛如同尘封一般,无法动摇,双手轻微的抬起,就像顶着千钧的重量。大脑似乎被什么狠狠地刺入,几乎让人失去感觉。
但只是很短的时间。疼痛便消失不见了,双手也有了一丝力气。但眼睛依旧无法挣脱,只能用手一点点地拨开。但那种感觉……就像将一层塑料撕开一般……十分诡异。
在睁开眼睛的同时,眼珠似乎要出来一般,竟是躁动不安,剧烈地颤动着。
但那个时候,大脑却丝毫没有在意过这个情况。就像是一种压抑,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但记忆中没有关于它的任何痕迹。
不知道怎么的,竟是放弃了深究的念头,换上一套不知什么年代的练功服,很寻常地练着太极二十四式。
但今日却又有些不同,平常地上那些奇怪的纹路未得仔细观察,但今日似乎与其有了一些共鸣。那是种说不出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就像是突然开窍了。
晨练完毕,也是寻常地修整自己,顺便看了一眼镜子。
但今日却又有一些不同了,右眼眼白似乎更白了一些,瞳孔也无那么黑了。左眼也是如此,让人有些不安。
今天就像在梦里一样,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让人无法相信。
已然是冬天了,但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可身体却是越发的无力了。皮肤更细腻了一些,倒是令人看起来少了几分男性特征。
看东西看得更清楚了,可以清晰地锁定远处细小的叶子。看着自己的双手,总感觉有些不适。
抬头仰望着天空,阳光洒落着,为天底的生灵增添几分生气,但却是令我感到一丝淡淡的压抑。仿佛天上有什么东西一般。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甚至细细想来,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从记忆的开始,就在这座庄园。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人员的往来,没有语言的交流。这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没有办法说清楚。
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外面是什么样子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竟突然向往起了外界,内心不禁泛起阵阵孤独感。
“应该试着出去过吧……”我这样猜想着。
每次走到门口,总有一种恍惚感,然后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庭院内。
尽管这种记忆并不清晰,但却仍然有着些许印象,也不知是因为执着才有这种情况,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次又来到门口,心头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东西指引着一般,我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就像要牢牢记住一般。仿佛一但踏出这座庄园,就再也见不到了……
终于是下定决心了,一脚踏在门槛之外。只见眼前突然泛起一阵迷雾,心神一恍,迷失了过去。
在这期间,隐约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影,有的愤怒,有的悲痛,有的极笑,有的沉寂……
他们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气息,一样的,但却几乎察觉不到。但可以感觉到的是,这些气息,在向自己涌来……
恍惚中自己被这些负面情绪所感染,竟有些变得肆虐了起来……但身上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将这些情绪抚平了下去……
一切又陷入了沉寂……
山林中常有雾气,迷失于其中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行走,直到抵达雾气的另一端。曾经有一伙年轻人,不信邪地走入这山中雾气,结果失了影。人们找了数日,苦寻无果。但最后却如幽灵般出现在山的另一头。被发现时,他们茫然地看着村民们,对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但也正因如此,有人在意,有人看淡,有人敬仰,有人担忧。村子里在这个问题上也是分了两种意见。一方认为是神灵居住,为了不让人们打扰所致;另一方则认为是自然形成,雾气过于浓厚,无法辨清方向,穿过深山。
但细细推敲,在加之许多人的尝试,两种说法都变得不可靠起来。所以村子里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只是不去那里就好了。
只是今日,这沉寂数百年的关注点,在最近又重新浮上了村民心头……
因为……这数百年积久不散的雾气,如今……竟是不见了。
一时间,曾经的神灵说又重新兴盛起来。因为似乎神的离去,是解释这种现象的最好方式。
而且如果仔细想想,冬天是这里最容易起雾的时候,而在这时,雾却散去了。那……这很可能不是雾。
然后,人们便自然而然地掀起了供奉的热潮。
……………………………………
“姐姐,我们准备这些东西是干什么呀?”
“怎么,小家伙嘴馋了?但这个可不能给你吃哦,这是给神的贡品呢。”
“姐姐,神是什么啊?”
“嗯……怎么说呢,是神创造了我们,创造了这个世界。神跟我们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呢。就像我们是神的子民,而神是我们的王。”
“哦……那神可以吃好多好吃的,玩好多好玩的咯!那太棒了,我也要当神!”
姐姐晶莹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连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向神祷告了几句,然后睁开双眼,焦急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妹妹说道:“妹妹,这种话是不能随便说的,是对神的不敬。如果神感到自己被冒犯了,会降下神罚的,到那时候,我们就完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
妹妹睁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姐姐担忧苍白的脸庞,终究没有说什么。依偎在姐姐怀里,小声抽泣起来。
………………………………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去什么地方?
……
没人能够回答,也没人会去回答。仿佛孤魂野鬼般游荡在一片寂静与黑暗当中,什么都没有,像极了虚无。
心境有了裂痕,平淡如水不再足以形容。思维变得跳跃,情绪变得暴躁,仿佛要颠覆之前的所有……
但这临界的危险,终究是消散了。
只因为,那场雪。
雪并不大,飘飘然然地落下来,但地面很快便成为白色。与平常雪的冰冷不同,这次的雪很柔,落在肌肤上,仿佛温润如玉的手指划过,竟会让人有些流连忘返。
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但看到太阳与月亮各占一边,天边黑,红,黄,蓝,四种颜色依次排列着,显出别样的感觉。
倘若有别人在旁边,一定会发现,那时我的眼中究竟有着什么。但我自是不知道的。
雪越堆越高了,但我此时竟直接躺了下来,因为这实在太过舒服,我无法拒绝。
周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绝对的寂静不但没有让心神放松,反而更加绷紧。直到那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出现……
“喂?你为什么在这里啊?”那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眼,一副绝美的面容映入眼中。和冰冷的外表不同,她对我的话语似乎很柔和,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很让我安心。
女子见我不回她话,便要径自离开。但我突然叫住了她。
“谢谢你。”
她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我,问到:“为什么?”
“你是个温柔的人。”
她仿佛被什么触动了,怔怔地看着我。在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深邃……
她身着的淡蓝色长裙,在那一刻无风自动起来,她的发丝逐渐变蓝,变长,最后竟是触及了脚踝。她的气息发生了变化,逐渐变得古老,玄妙,那是我触及不到的东西……
她变得极其冰冷,在她周围仿佛一切都要冻结,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点。
但她唯独对我散发着柔和的,温暖的气息。
她一定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我这样想到。
只见她走到我身边,蹲下来,缓缓地抱住了我,很轻,很温暖。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但我从中感觉到了无尽的寂寞和孤独。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和她披靡天下的气息完全不同,此时她就像一个小女人一样,轻轻依偎着。
许久,她起身了,没有再看我,轻轻地说:“我等着你。”
这句话仿佛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消散,她的身影愈行愈远,最后抵达了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的心突然患得患失了起来,变得无限空虚。好像占据心头的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不在了。
喃喃地向着远方询问:“你,在哪儿啊……”
那一夜的雪下得格外大,仿佛要摧毁凛冬女帝的那座城堡。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场雪没有摧毁女帝的城堡,反而冰封了一对男女的朦胧爱恋,长达百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