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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懦弱的曾经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坐落在其间。窗外的月色悄然爬了进来,只见那人姿势端正,眉眼低垂,唇角微微抿着,眸色黯淡无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了许久,都不见他动弹。忽的一段来电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到来电显示的萧臣川,明显默了默,这才滑动了接听键。

“喂?”声音沉沉闷闷的,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

还没待他开口问道,季予单刀直入,“萧臣川,你对老白做了些什么?”

季予是知道萧臣川去乡下找白一的事情的,虽然她也知道白一和白爸爸之间的矛盾,但是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她是像现在这般的。或许,根源就出现在萧臣川这里,季予猜测着。

话落,萧臣川怔了怔,似乎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能对她做些什么呢?面对她,他更多的是无力。

季予没有理会萧臣川的沉默,继续道:“萧臣川,我不管你如何,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要伤害老白!”

闻之,电话那头的萧臣川唇角勾了勾,为她能有这样的朋友高兴。

但是眸子随即又变得黯淡。她连让他接近她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又何谈来伤害呢?再说了,他不能原谅也不会让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伤害她的,就连自己也不能!

沉默了片刻,沉声道:

“你放心吧,我以后都不会打扰她了。”

既然她不能接受自己,那么就暂时先不要去打扰她了。他等,这么多年都等过去了,也不在乎那几年。况且,一辈子那么长。如果是用来等她,他愿意。

谁知话音刚落,季予就撂摊子不干了,“不行!怎么可以?!!”

这一转变令萧臣川有那么一瞬懵逼,就听闻季予苦口婆心地道:“萧警官,你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做人做成这个样子是不行的!!”

“你既然喜欢我们老白,那你就要负责到底,你怎么能因为她暂时不能接受你就这么快放弃?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都是喜欢有恒心的男孩子的吗?”

“我跟你说哦,老白这个人其实看似难追,但只要你抓住那个点,然后对症下药,她其实很好追的……”

……

萧沉、萧臣川,时隔多年,没想到还能见到他,而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她当初对他做了那样子的事情,他应该是恨极了她才对吧?又怎么会喜欢她呢?还是说他是想报复自己?

当年——

自地震过去已有半个多月的时日了,一切已然回归于平静。学校也早已经恢复了正常上课。这日,上课铃声刚响,当孩子们陆续来到教室的时候,不多时,徐老师也跟着进来了。

抱着一打试卷一脸严肃地站在讲台上,目光沉沉着着,眸子紧盯着台下的那道身影充满了探究。看着白一那叫一个渗人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咽了咽口水,端坐好,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徐老师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而且十之八九可能不是好事!

未待她多加思考,就从那活阎王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顿时一抖。

“白一,”

“到!!”心顿时一咯噔,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果不其然,就听闻她叫道:

“白一,你上来。”

迟疑了半秒,咽了咽口水,最终硬着头皮还是上去了。毕竟这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呢!

来到讲台上,乖巧地站在讲台的边缘,低垂着脑袋,一双眸子眨呀眨的,显得十分忐忑。就听闻耳旁一犹如天籁般悦耳的声音响起,“这次考得不错,刚刚及格,进步很大,继续努力!”

话落,白一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猛地瞪圆,什么?!!

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老师,仿佛是在说这是真的吗?

徐老师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孩子莫不是傻了?

拿到试卷的白一呆呆地走到了座位上。紧紧盯着那试卷上红彤彤的几个大字端详了许久。郝然嘴角一裂,笑成了花。

台上的徐老师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继续公布其他人的成绩。

伸出小指头默默地戳了戳前面的人,兴奋道:“萧沉,萧沉,你听到了吗?我考了六十分耶!”

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好像那试卷上的是一百分一般。没有得到回应,白一也不再理会,在她眼中萧沉永远都一副高冷样,故而并不觉得奇怪。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前面的人的身子紧随着她的动作僵了僵,深色的眸子垂下回想起前几日他去她家正准备为她辅导的那日……

昏暗的天空已然下起了小雨,以往都是白一去萧沉家找他辅导功课的,从未失约,然而这一天她却没有来,故而才有了接下的这一幕。

越过窗户正准备进门的小男孩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声音,鬼使神差的,他停下了步伐。

房间内一女人道:“一一,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小孩是谁家的?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他?”

闻之,白一歪着头想了想,这才想起上次因为在萧沉家玩太久,他送她回家正巧遇到刚刚回家的白一父母。远远地见了一面,并未了解。

白一回道:“哦,他是邵家奶奶的外孙。”

“邵家奶奶?”话落,白母蹙了蹙眉,疑问出声。

白一并未察觉母亲的异样,点了点头。

然而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白妈妈的脸色郝然间变得有些难看。继而叮嘱道:“一一,以后都不要跟他玩了,知道没有?”

闻言,白一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

然而,白母却并未告诉她原因,而是斥责道:“叫你不要和他玩,就不要和他玩了!”

话落,巴掌大的小脸狠狠地皱成了一团,却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哦。”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均被窗外的那人尽数听去。浓密的眉有些不甚明了地蹙了蹙,那深色的眸也染上了复杂的光。未做停顿,转身离开了。

……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下课时间。

“萧沉,下课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喂喂喂,你怎么一个人先走了,等等我啊!”

背上书包就要跟着萧沉的背影离开,最后被一句话给留在了原地,“白一,你忘记了,今天是我们俩打扫卫生的日子。”

“啊?哦哦,好吧。”看着那个已经走远了的身影,嘟着嘴有些不满地道:“哼!臭萧沉!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奇奇怪怪的,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跟你玩了哼!”

“一一,你见过萧沉的妈妈吗?”小依突然问道。

闻言,白一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他爸爸的事情吗?”

闻言,白一愣了几秒,而后回眸看着她狐疑道:“怎么了?”

“没、没有。”小依顿了顿,明显很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妈妈以前和萧沉的妈妈是好姐妹,她妈妈上次进城的时候说她看见了萧沉的妈妈,但是她好像不记得自己了。也因此忆起了很多往事。

但要是萧沉他爸爸真的是……那……

见状,白一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再理会,现在的她一股脑都是她的那六十分,欧耶!她可是考了六十分的人耶!打扫完卫生后,白一拎起书包拔腿就跑了。

正当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家门口,手里紧捏着试卷正打算和爸爸妈妈分享这个消息的时候,一道争吵声打破了她的兴奋。

就像刚刚拿到水晶球的女孩还处在幸福洋溢的氛围,然而下一秒水晶球便猛然摔落在地,碎得不成样子。

“你是不是又出去赌了?这刚刚才回来几天,你又去赌?”

“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用?成天就知道赌……”

女人质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不堪入耳的咒骂声……

站在门口的小女孩背着书包,手里还紧攥着那张写着大红色字的试卷,脸上的汗渍还未干,因奔跑而染上绯红的脸颊还带着余温,然而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已然黯淡。

耳畔是无尽的争吵,随着余阳渐下,蔚蓝的天空褪去光亮变得灰暗,那缩在家门口的小小一团的身影渐渐地与黑暗融为一体。

暮色将她笼罩,无人能窥视她的内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争吵是常有的事,她早已习惯。然而……

次日清晨,白一一脸疲倦丧气地出现在教室里,周身萦绕着满是颓唐的气息,心情低落的她自然也没有察觉到教室里的异样。

这一切的不同都来自于那个人——萧沉。

他们的眸光聚集在那个置若罔闻仿佛毫无知觉的人身上,话题也围绕着他展开。窃窃私语传来的同时也伴随着他们异样的目光——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萧沉的爸爸是个毒贩耶!”

“真的吗?”

“嗯嗯,我听我爸爸说的。听说他爸爸因为走私毒品被抓进牢里后,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自杀了……”

“我去不会吧?……”

一夜之间,关于萧沉家的传闻席卷了整个村落,这一切都来得毫无征兆。一直到那个女人的到来,萧沉才明白这也是她的手段。她竟恨他如此!不过也对,若不是恨他入骨,又怎能那般对他呢?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没有多久就发生了改变……

放学后,白一一如往常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可是还等她离开教室,走廊里便不断传来细碎的嘈杂声,似乎有什么人在吵架。

背上书包走出了教室,就看见走廊里堆满了人,前面好像有几个小混混在闹事。怎么回事?

若是在以往遇到这种情况,白一肯定都是不予理会的,毕竟她帮不上任何忙,她素来也不是一个喜欢逞英雄的人。但今天她莫名的总感觉有些不安。

眼角的余光一瞥,落在那被众人围起来的那道身影上,心猛然一悸,萧沉?

冷漠的、嘲讽的、不屑的目光无一例外都聚焦在那道身影上,令人寸寸心寒。然而这一切都于那人来说,似乎无关紧要。他深色的眸无波无澜,默默承受着来自人们的目光。

刚准备走出去的白一,眨眼就被人拦住了,“小依?你要做什么?”

小依看着白一摇了摇头,一脸凝重道:“一一,不要过去。”

闻之,白一眉头一蹙。虽有疑惑,但是现在的她根本来不及多问,“小依,你放开!”

“一一,你不能过去,太危险了!”

但是此时的白一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只知道萧沉是她的朋友,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被这些小混混攻击。

眼看着拦不住白一,小依直言道:“萧沉他爸爸是毒贩!!”

闻言,白一的步伐一顿。

要知道,在这个思想封建传统的年代,贩毒的人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坏人,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也因此受到了人们的厌恶抗拒。

这种想法根深蒂固,无法改变。

耳畔郝然间响起妈妈那日叫她不要再和萧沉玩的话,原来,原来……

话落,迟疑了半响,那踏出去的脚步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原地,久久也没有踏出去。

突然之间,一道声音骤然响起,“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快跑快跑!!”

随着这一声音响起的同时,众人如同惊弓之鸟四处飞散,刚才还在闹事的小混混也早已不见了人影。然而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推了那人一把……

看着滚落下楼的身影,她紧锁着眉头,唇角也紧紧抿在了一起。嫣红的血染上了她的眼,微微颤抖着。眼底霎时就蓄满了泪水,然而她却始终跨不出那一步。

萧沉,对不起、对不起……

身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感于地上那狼狈不堪的人而言似乎无关紧要,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可是当他那黯淡毫无光亮的眸子抬起,触及到那站在楼上的那人泪水氤氲的模样,微微颤了颤。

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却没有一人敢伸出援手。就连她也……

“你们在干什么?!!”

徐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如驱虫剂一般驱散了众人。慌忙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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