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妖孽靠近,银衣男子空空如也的手中凭空一挥,却无长剑再现,反有一张银光烁烁的长弓霍然现出身形,随即被另一只手猛地拉弯,虚空捏合的指尖随即陡生白芒簇簇,转眼化为一排箭镞!
银衣男子随即身体疾旋,指尖启处,便有支支光箭陆续发散而出,几如一群离群飞虻,向着妖孽一一射去!
虽未如何瞄准,却是毫厘不差,箭箭正中妖孽眉心,再而爆裂开来,将一个个丑陋的头颅连同一抹绛紫雾气一并销化于无形之中!
冲锋在前的妖孽尽皆倒伏在地,后面妖孽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仍旧前赴后继的扑上。银衣男子只得再引长弓,又发光箭丛丛,肆意诛杀之势丝毫不改!
如此几番箭去孽亡,涌来妖孽却是如潮水奔流,漫漫泱泱,源源不断,加之长腿见状,脚下生蹼,极擅在泥水中奔行跳跃,因此来势凶猛,眨眼之间便已形成围捕之态!
许是刚从笋包中脱身出来的缘故,妖孽动作虽快,身体却是略显僵硬,手脚也不谐调,口中虽也哇哇嗷嗷犹如说话一般,却又各自懵懂,犹如鸡同鸭讲,配合一处,大为生疏,甚而还有许多妖孽一路追赶,一路跌跌撞撞,宛如蹒跚学步的新生婴儿一般,不过这也给了这行逃窜的人类许多间隙空当。
纵然如此,如此之多的妖孽连番袭来却也极是惊人,若是不能速速脱离沼泽,如此车轮大战下去,早晚会耗尽精力,于是银衣男子一旦想罢,口中言语立时再度传出,只是仍旧简洁,只有寥寥数字:“你等向南突围,我来殿后!”
阿瓜闻言,立时冲到仍旧与妖孽缠抱一团的妖孽身边,觑个空当,长刀忽出,刀尖直入妖孽头顶正中,妖孽连同头颅中的妖魄果然尽皆销亡,大白终于得以脱身出来。
阿瓜将伯白从地上一把拉起,便要向外突围,却见众人仍旧站在原地团团乱转,阿瓜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此时虽近黎明,四周更加昏暗,天上又无明月繁星,方向几乎不辨,何方才是南方?
银衣男子再射一轮,回头却见众人不走,再看脸上神态,便已明白缘由所在,于是口中又发一言:“且随我箭去方向!”说完,一箭虚空射出!
只是这支箭矢却又迥异寻常,不但去势缓慢,而且后面还有长长尾焰拖曳,正好方便辨认。
还有何话说?唯有朝着箭去方向狂奔猛冲便好!
阿瓜因了手中长刀缘故,当仁不让,冲在最前,眼看就要接上一群杀气腾腾的阻路妖孽,此时已无他途可选,阿瓜心下一横,手中沐阳长刀便要挥出,恰在此时,两行银白箭镞却是早早激射而出,首尾相连,全数去往突围方向,将挡在前路上的一层层妖孽全数射倒,从而在包围圈中撕开一个口子!
阿瓜手中落空,心头却是一热,回望银衣男子一眼,便即带头从那个缺口中冲了出去!
前路之中,四处蹿来的妖孽仍旧极多,这些妖孽长尾蛙腿并用,弹跳灵活,奔腾迅疾,加之蜥足上面生有肉蹼,立于水中更是稳稳当当,因此很快便从两侧将一行人等夹起。
那些妖孽双臂刃爪虽然既坚且利,力气更是大得惊人,却是毕竟新生初落,动作并不熟练,此时只是凭借蛮力乱挥乱砍,毫无招式可言。
但此时阿瓜却已不可同日而语,那股自穷凶大漠中忽然生出的莫名神力一旦激发而出,再有传自老仆的立地九杀精妙绝伦,此时施展出来,顿时威风八面,足能与妖孽周旋抗衡。
加之沐阳长刀三寸澄光又已生出,被阿瓜舞成一片无边锋芒,但见妖孽袭来,便即一刀毙命,虽然未必能将妖孽投入中的妖魄一起斩杀,却也能使妖孽肉身倒地不起,为迢远等人开出一条前行之路。
阿莎跟在队伍最后,手中青芒索挥洒自如,不但阻截住追兵,同时将左右夹攻的妖孽全然挡在外面。
若有妖孽侥幸突入队伍,伯白仲黑手中大斧巨锤也非素食之辈,虽然不至将妖孽杀死,一通斧锤下去,却也能够砸个头昏眼花,或是直接被擂出队列。
不多时,银衣男子已然尾随而来,手中兵刃远射近斩,可长可短,将大队妖孽追兵死死封在队伍后面,使之不至迫近。
如此一路奔逃,一路掩杀,遇孽杀孽,见招拆招,不觉东方已然浮出鱼肚白。
随着黑暗褪去,沿路追杀的妖孽似乎更加急迫起来,此时早已顾不得队形战术,只要靠上,便会不管不顾的涌身扑上,丝毫不顾长刀碧索挥舞。
加之地面本就湿滑软烂,行走便已艰难,同时还要躲避妖孽,时不时的斗上一番,大家早已精疲力尽,速度随之渐渐放缓些许,于是妖孽掩杀更甚,侥幸逃出冥河的几名舵手船卫此时已然折损了性命,逃命之人此时已成樯橹之末!
就在即将绝望之际,前面忽现一片氤氲,水汽蒸腾之中,隐约可见一条大河横陈前路。
众人见此大喜,再度奋发全力,或战或避,全力向着河岸跑去,阿瓜更是一马当先,将几只纠缠不休的妖孽尽皆斩杀,向前冲出几步,便已踏足河岸边缘。
只见这条大河虽然算不得阔达,却也足有二十丈宽,河中水流虽不湍急,却有漩涡暗暗翻滚,看似十分深邃,更有丛丛水草潜滋暗长,将河水映成青黑色泽,其中更不见游鱼虾蟹半只,虽非死水,却是诡异异常。
一行人于是赶紧抬头四处张望,但见一缕曙光虽然乍现东方天际,但眼前河面之上水汽茫茫,渡船桥梁却是不减丝毫影踪!
气喘吁吁的迢远不禁大呼苦也,伯牙和尕二更是急得乱走乱跳,便连半生漂在水上的海疏见了也是心里没底,绝然不敢轻易泅渡过去。
无船无桥,这可如何过得河去?众人不禁犯起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