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柔光自墨羽体内闪出,将她轻轻托起,并与潭水隔绝,原是她吸收的那股灵气,再次保护了她。
墨羽稳住身子,奇怪的伸手摸摸身前的无形墙壁,不解的左顾右盼。奈何四周一片浑浊,瞧不清三尺开外之物。
墨羽想往上游,她使劲的挥动着双手,两脚登的鞋都快飞掉。
可,也不知是她不会游水,还是水的浮力不够,总之墨羽越是用力,反倒下沉得越快。且越往下沉,墨羽越是感觉下方有道吸力在拉扯着她。
直到眼下莫名的有了亮光,墨羽才发现,原来底下真的有股巨大的漩涡。
这漩涡之大,竟让墨羽一眼望不到边。
墨羽又惊又奇又怕,她记得,在水面之时,见到的水潭并不算大,压根没想过原来水下别有洞天。
眼见离漩涡越来越近,墨羽的额头渗出一滴滴冷汗,她吓得赶紧祈天求地,不停的急声颤抖道:“上苍保佑,上苍保佑......”
祈求到最后,墨羽带着哭腔,快要流出眼泪。
奈何上苍并未想起她,终于,墨羽小小的身躯淹没在了巨大的漩涡内。
一阵天昏地暗过后,墨羽却完好无损,置身在一片朦胧当中。
‘叮咚’
远处似有清脆的水滴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令人心舒的柔光。渐渐的,四下开始放明,墨羽的视线越来越远,直至无边无际。
这一幕令墨羽百思不得其解,奇怪之余,她忽见护着自己的那道屏障如燃烧的纸一般正在消逝。
顷刻之间,墨羽再次被水淹没。
“咦?”
在水袭来之时,墨羽本能的闭上了呼吸,却发现这水极其的怪异,如云朵一般,看得见,摸不着,但又能感觉得到。
墨羽试着吐息几下,和有屏障护体时不同,这次是真的能在水里呼吸。她疑惑的抬头望向顶端,漩涡激起的波纹还在飘荡,确信自己在水中,这可真是奇了。
奇归奇,墨羽内心一阵庆幸,至少不会被淹死。只是眼前的一切到底该如何解释?自己又该如何离开?
想着想着,墨羽不禁自语:“这水,莫不是灵域的忘川河水?”
墨羽曾在母亲讲的故事里了解到:忘川河水,正是这般虚无缥缈,可见却不可在,一旦生灵或是鬼魂落入其中,则永世淹没,挣脱不得,犹如掉进无底深渊一般。
不过墨羽很快将之否决,忘川河还在鬼门关和黄泉路之后,而圣域与灵域并无实际的通道,自然绝不会是忘川河水。
那这水的神奇之处又作何解释?
墨羽双眼忽地圆睁,有了一个惊奇万分又无比惶恐的想法:莫不是自己掉到水中之时,就已经被淹死了,而鬼魂自然感受不到水的存在。
想到这点,墨羽抬手煽了自己一巴掌,疼,很疼,疼得自己都怪自己为何下手如此之重。疼归疼,墨羽倒是窃喜:自己并没死。但她还是不敢轻易断定,又狠心咬破了手指,见到那丝丝鲜红,墨羽终于在疼痛中勉强的笑了笑。
可转瞬间,墨羽却见手指上流出的鲜血,随着水缓缓弥漫四周,不一会,竟将身旁的水全部染红,肉眼能观到之处,皆是一片红,且渐渐发出刺眼的血光。
墨羽赶紧捂住手指上的伤口,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流那么多血,不然早身亡了,定是这水的古怪。
只是这又到底是个什么古怪?
墨羽觉得越来越不可思议了,她开始心慌,想要赶紧上浮,使劲的挣扎,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仍旧漂浮在原地。
四周的血光却是更加的浓厚,慢慢的阻碍了墨羽的视线,直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再看见,眼中只剩一片刺眼的血光。
墨羽彻底慌了神,开始哭泣大叫:“救命......救命......呜呜呜......救命......”
“嘿嘿。”
墨羽刚喊出几个字,右耳边冷不防传来两声毛骨悚然的笑声,非男非女,又尖又细。
这声惊吓来的太突然,对墨羽而言,好似站在六月的烈日下,被人在背后泼了一盆冰水,差点吓破胆昏过去,连声音都叫出不得。
“嘿嘿。”
又是同样的一声怪笑,在墨羽左耳中响起,这一声不但雪上加霜,更是令她的四肢变得僵硬,只剩两排牙齿还能动,不过却是上下交搓,响个不停。
“啊......”
也亏得墨羽牙齿打颤,咬到了舌头,一吃痛,好歹叫出了声。这一声如同把钥匙,打开了全身的经脉,总算能动了。
墨羽脑中的第一想法便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无奈试了几下,还是滑稽的在原地手舞足蹈。
“嘿嘿......”
片刻,第三声怪笑传来,比之前两声更骇人。
不过一个人被吓过头后,也就不再知道什么叫怕。墨羽此时正是这般,内心反倒平静了不少,停止挥舞双手,转而大吼道:“你是谁,快出来,我不怕你。”
吼倒确实是在吼,只是最后两个字小声得墨羽自己都没能听见。
也不知是不是墨羽言语中的怒气起到了作用,这怪笑声没有再出现,不禁让墨羽舒了口气,索性再次大吼了一声:你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墨羽吼得特有气势,眼中更是放出了光,觉得全身都是劲。
只不过半响后,墨羽忽地想到:若真有什么恶鬼现身,她该如何是好?
想着,墨羽又哆嗦起来。她有了另一种感觉,就是身处黑暗之中,明知身旁有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存在,却找不到踪迹。尤其没再听到怪笑后,突如其来的安静,反倒成了更深的恐惧。
墨羽努力的平复着内心的慌张,咽了好几口唾沫,颤栗的对着四周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在哪?”
话音刚落,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总算阴森的回应道:“我一直都在。”
“啊?”墨羽根本没想过对方会回复,惊恐之余竟不知如何开口。
“我说我一直都在。”对方似乎怕墨羽没听到,又重复提醒道。
墨羽这才壮着胆子问道:“骗,骗人,我怎看不见你?”
那声音道:“你当然看不见我。”
墨羽使劲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血水遮住目光的缘故,又问:“方才还清透的水为何变得一片血光,是不是你搞的鬼?”
那声音怪笑道:“是,也不是。”
墨羽好奇心起,取代了不少惊恐,不解的问道:“你,你可否说得明朗点?”
那声音先是“嘿嘿”一声,接着道:“这就要问你咯。”
“问我?”墨羽更加好奇,也更加疑惑。
那声音变得似笑非笑,道:“不信吗?你试试看能否将这些血光收回?”
墨羽越来越困惑,不知为何,这声音突然令她不再感到发麻,反而觉得有些亲切,迫使她伸出双手,脑海中莫名的想着要将这些血光收入掌心之中。
刚有了这想法,却见眼前的血光快速变淡,目光渐渐的清晰起来。待完全能视物后,墨羽才瞧见,不是血光弱了,而是咬破的手指伤口处正在吸收着血光。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血光全被墨羽吸收殆尽,她眼前再次呈现出一望无际的怪水。
墨羽左右橫扫几下,确定并无第二个人在场,她担心对方会隐身之法,大声问道:“你到底在哪?别装神弄鬼。”
那声音自四下飘来,还是那句“我说了我一直都在”,不过已无先前那般阴森。
墨羽快要崩溃,已然忘记了恐惧,大喝道:“既然你一直都在,为何不敢现身?”
那声音道:“我倒是想,可惜啊,还不是时候,不过好在这水的神奇,才令我得以见上你一面。”
墨羽继续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你是谁?”
那声音又阴森起来,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墨羽一阵莫名其妙。
那声音道:“等你真正了解自己是谁后,你我自会相见。哦对了,方才我助你吸收的结界奇异无比,还有潭中的宝物,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且当好生使用,莫要辜负了我哦。”
墨羽追问道:“什么结界?什么宝物?你说清楚点,喂?说话,你还在不在?”
那声音不再响起,墨羽又喊了几声,依旧没得到回应,看来对方已经不在了。
而随着那声音消失后没半会,上方的漩涡,四周的怪水,也快速的没了影,仿佛并未存在过一般。
墨羽再次感受到了水该有的一切,还好体内的灵气及时隔绝,不至于让她被淹着。
仔细一瞧,已经到了潭底。
墨羽懵了一脸,这一切的一切恍如梦一场,她愣了又愣,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潭底,在淤泥之上,有颗拳头大小的紫色明珠闪闪发光。
这紫光不刺眼,令墨羽感觉比包裹自己的柔光还舒适,暂时转移了注意力,心中顿时异常平静。
顺着光的指引,墨羽轻轻摆动双手,靠近了明珠。
这时,最开始的那种亲切感再次升起,墨羽已然明了,原来那并不是自己与先人的血脉相连,源头正是这颗明珠。
墨羽猜测,兴许这就是先人遗书中提到的宝物,而那个怪声所说的宝物,应该也是这个
想着,墨羽伸手触摸了一下,刚碰到明珠,只见其顷刻化作一股流光钻进了自己的额头。
墨羽吓了一跳,赶紧摸向额头,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嗖’
墨羽正在疑惑,忽地一股吸力将她拉出水潭,摔在地上。
抬头,妖魔一脸怒气盯着她身旁的格丹。
再看格丹,半跪在地,嘴角趟着一丝血迹,还在隐隐流动。
墨羽想起落水前格丹的那声怒吼,猜想应该是他不忍见到自己受罪,出手惹怒了妖魔,才有了这般下场。
“格丹,你没事吧?”墨羽连忙上前将格丹扶起,一点都没把妖魔放在眼中。
妖魔见状冷哼一声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在乎别人。”
墨羽昂起头骂道:“你这个丑八怪,死妖孽,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妖魔无所谓道:“哼,想我也活了几百年,不知有多少人对我说过这话,到头来没一个有我活得久。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当真只是个平凡的小丫头,我也懒得陪你玩了,先吃了你打牙祭。”
言毕,妖魔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四颗尖牙,满脸狰狞的对墨羽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