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痴痴发呆,十五年了,他终于鼓起勇气回来,结果他想找回的家却没了。
“你还要回去吗?”韩冰的话在耳边响起。
张逸回过神,还是坚定点了点头,十五年了,父母的尸骨恐怕早就淹没在那次洪水之中,不管如何,也要为他们立个冢,为他们写一个碑,扫一次墓。
报答他们养育之恩。
“那走吧,三槐树村已经没有道路了,如果你想找车过去,恐怕没有司机会愿意,不过我刚好要去那里,可以送你一程。”
张逸一听,心中翻起一丝感激,原本愤怒的面上浮现出歉意。
原来她不是过来示威,而是知道张逸要回村子,怕他找不到车回去,才过来带上他的。
“谢谢。”
张逸对韩冰轻声道了个谢,跟在她身后走向停在外面的两辆军用越野车。
汽车旁边早已站着七个人在等待,见到韩冰过来齐齐上了车。
和张逸一辆车的除了韩冰,还有三个人,一个是戴眼镜的老者,斯斯文文,韩冰等人称他为何教授,一个年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叫尹国斌,是一名医生。
还有一个就是满身煞气的武者,他沉默寡言,背上背着一把长约四尺的东西,包得严严实实,就算车内狭小的空间,也不曾见他取下来。
韩冰开车,张逸坐在副驾驶,一路开出县城然后就进入小路。
又开了几里地,小路也没了,军用越野车的性能极好,直接压着半人高的杂草继续往前开,不管是遇见小溪还是树林,都不曾停下。
张逸回头望了一眼后面坐着的三人,何教授神情紧张死死抓住扶手,想来一路颠簸极不好受,尹国斌东望西望,对一切充满好奇,而沉默的汉子还是开始一般,闭目养神,身体随车辆颠簸微微摇晃。
“你们去的地方很危险吗?”张逸突然问了韩冰一句。
韩冰可能没想到张逸有此一问,不由踩了一脚刹车,盯了他一眼,接着一脚油门,汽车轰鸣声中窜了出去。
“不该问的别问,还有十三公里就到三槐村了,你在那里下车,我们做完事回程接上你。”
韩冰说话语气冰冷,对张逸又像是放心不下:“如果我们今晚没有回来,你就先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我会留给你一个帐篷和食物。”
张逸几次想说话,但看到韩冰板着脸,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
随修炼玄气之后,他观人面相又精进了不少,他刚才一回头,就发现何教授和尹国斌的印堂上泛出一团黑气,这是大祸临头的征兆。
越野车又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韩冰对张逸道:“我们还有事,只能送到这里,你顺着这个山坳往下走,就是三槐村了。”
张逸顺着她指的方向,隐隐中看到一些建筑轮廓,不过都被植被爬满,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
韩冰能送他到这里张逸已经感激不尽,如果让他找车回来,恐怕是别想回到这里了。
韩冰跟着下了车,从行李箱拿出一个大背包递给他。
“里面有一顶帐篷,还有足够两天的饮用水和食物,在村子等我们回来,别乱跑。”
“对了,你等一下。”就在张逸想离开的时候寒冰又叫住他:“当年那一场洪水,政府把打捞起的尸首都在村后立了坟,如果你是想拜祭父母,可以去哪里找找。”
看来韩冰是做了功课,知道张逸回来的用意,他不禁眼眶一热,这个美女是典型的面冷心热。
他当年在医院,伤好了之后洪水还没退,就急匆匆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报导,如果韩冰不告诉他,可能真的找不到父母的坟在那里。
说完,和张逸交换了电话,防止回来时找不到人,直到韩冰转身要离去,张逸才一咬牙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韩冰有点疑惑。
她看着这个面目清秀的男人,心里暗想,不会是一个人在山里害怕吧,可是他自己说要回来的。
“那个......”张逸有点欲言欲止,眼神瞟了一下何教授和尹医生,才对韩冰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去执行什么任务,不过尽量保护好这两个人,他们好像会遇上危及生命的灾难。”
韩冰脸色霎时间变了,眼睛微闭盯住张逸,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逸无奈耸耸肩,他就知道这话一说出来,立即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但他还是不忍看着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断送。
“没什么,就是字面的意思,信不信由你。”
张逸说完,背起东西就朝山坳走去,和这块冰一样的美女多站一会,都感觉四面寒风,难怪叫韩冰,果然没起错名字。
韩冰没有立即上车,而是望着张逸逐渐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队长,什么事?”
另一辆车的司机见韩冰一个人呆呆站在车外,也跟着下车问清楚情况。
韩冰还在看着张逸消失的方向沉声道:“我们调查可能出现失误,这个人还有别的身份。”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多想,跳上汽车呼啸而去。
再说张逸,走了一里多地,终于看到了村子,不过印入眼帘的景象是一片废墟,仍留着数个残垣断壁破败不堪的房屋,村子已经没有半点人气的样子。
他踏着草丛深入,蛇蛙纷纷蹿出,不由感慨万分。
人是万物之灵,但地球终究还是属于自然的,这个村子不过十几年没人居住,立即被大自然无情夺了回去。
他找不回哪间房子是自己的家,其实不要说变成这个样子,就算一尘不变,他也认不出,因为张逸脑海根本没有这里的记忆。
他站在村子中央,脑海努力回想小时候自己在村子间穿梭的影子,父母劳作回来的样子。
可是足足半个小时过去,脑海还是一片空白。
张逸想起寒冰说的话,看了看村子后面,还是先去为父母扫墓吧,或许能记起某些场景。
坟地十几年没人扫墓,几乎看不出来,若不是有一排石碑在那里,张逸就直接跨过去了。
他一个一个石碑找下去,终于看到了张保华的名字。
这就是他的父亲,张逸有一丝激动,但更应该出现的悲伤却没有,张逸努力想让自己伤心,却伤心不起来。
看着这尊墓碑,就像是看着某个陌生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