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疼的次数比之前频繁了,我担心我撑不住让乔钰发现了他会担心我。
所以一头疼的时候我就躲在自己房里。
那个明艳可人的少年焦急的对我说:快些回来吧,他怕他等不下去了。
我梦见这个少年这么久,从没见他哭,这一次他哭的很伤心,想迷路的孩子找不着回家的路,又或者像被妈妈丢下的孩子那般,抽噎着,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打湿他的衣襟。
我很想安慰他,只是当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我说不出话来了。
他与乔钰的脸越来越相似,像是孪生兄弟。
但是他又比乔钰白些,乔钰有一对虎牙,他没有,同样的是笑起来都让人心头一暖。
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我也跟着一起难过,我说的话他听不见,我只能看着他难过。
这一觉我又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头难受的紧,我没想到的是我的眼角也有两条泪痕。
这一次醒来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我耷拉着脑袋,趴在窗边,有气无力的叫了声:“小乔。”
乔钰这段时间,都没有上镇,我不晓得他会不会因为伤病而丢了工作。
他至今也没告诉我他在忙什么,我也没有过问他关于这个小宅的事。
乔钰探出头来看到了我,估计是我的脸色不太好,他到我房里寻我来了。
他焦急的问我,模样和梦里的少年一模一样,一想到这儿,头又开始发紧,我忍不住皱眉。
“小白,你怎么了?”
“我头疼。”
他伸手替我揉了揉太阳穴,“为什么无故头疼呢?”
我摇头,“不知道,只是最近总是做同样的梦…”
我终于还是说出口了,乔钰也认真的盯着我,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我在梦里梦到一个同你一样大的男孩子,他说他喜欢我,会一直保护我。但是我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后来每次头疼我都会梦到他,直到现在次数越来越频繁,这个男孩让我快些回家,他等不住了。可是你知道吗?时间长了,这个男孩的脸越来越清晰,我看到了,你俩长得很像。”
我像是在说鬼故事一般,连温暖的情节也显得诡异。
乔钰听了我的话,脸色越来越沉,最后他丧着脸,说:“或许,你是该回去了。”
我想回应他,却被他打断:“正好我的房子卖掉了,再寻一个好住处住不下两个人,野猫小白要是一同住着也很勉强。”
乔钰这是…
“小乔。”我无力的唤了他一声,因为我的头越来越痛了。
“我这段时间都在忙住处的事,勤工俭学的很,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不能在我二十岁之前带你离开这里。因为再过几天就是我二十岁生日了…”
我有些害怕的拉过他的手:“我带你走。”
我说的有力直接,顾不上头疼,谁知我抬头就看见乔钰苍白的笑,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还映出了我的脸。
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搀扶起来,我俩站在窗边,看着院里的花。
昨天还开的娇艳的花,今天已经全部凋谢了,我明明记得今早有给它们浇过水的,花谢的也很异常。
我没有看到小白,草堆里也没有它滚过的痕迹。
这些温暖的存在渐渐变淡,不一会儿痕迹就消失不见了。
天还明亮。
乔钰拉着我下楼了,便往家门外走去,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只是我拖着沉重的腿想走的轻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概是因为头疼的原因,我看周遭的事物越来越模糊,甚至乔钰的脸也开始变得模糊。
“小白,回去吧。”
我甩开乔钰的手,“不行,我说过,如果要走我要带着你一起走。”
乔钰又伸手牵过我的手,“可是,你也说过,你会报完恩就走的。”
我猛的摇头:“我没说过。”
“你还说过,我让你走,你便走。”
这句话好像说过,可是我现在想否认:“没有,我没说过。”
他停住脚,“小白,现在我让你走,你乖乖听话,好吗?回家吧。”
回家吧…我连家都没有怎么回呢?
这一刻我急得眼泪直掉,温热的眼泪在脸上只停留一秒,我的心脏却难受的不行。
乔钰带我走的这段路我很熟悉,我上次偷摸的走过一回,眼前是小云桥,这段桥不长,看的到尽头的路都不长。
我和乔钰站在桥头,风簌簌的吹着,现在这个天气本该冷到骨头里的,可我穿着还算单薄,却感觉不到冷,可能是头疼到骨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吧。
乔钰不再笑,那双黑色的眼睛很干净,像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干净的像清澈见底的溪水。
只是我看不清乔钰的表情,他把我往桥上推,“小白,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走到尽头你就到家了。”
我的脚像不受控制那般的往前走,我想抗拒却无能为力,只是在我走到桥尾的时候,头突然的不疼了。
也是在那一瞬间我回头,看着乔钰的脸,和他挥动的手,我跌坐在地上,哭个不停。
乔钰带着悲怆的表情痛苦的说着:她走了,她终于走了,留下了满院子的落寞和孤独……还有我…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善良体贴阳光的乔钰根本就不存在,他随着风慢慢的消失了,变得无影无踪。
院子里的花之所以开的茂盛因为我希望它如火如荼,甚至小白也是,它喜欢我粘着我是我潜意识里希望它喜欢我。
我天真的想换个法子换个人在我身边,乔钰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和他在一起我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用担心别人会不允许我俩在一起,就连最平常的柴米油盐都显得轻松,可我千算万算都算不着,就算是梦,我也要将这个人的脸捏的和他相像,就连他缺失的东西都一模一样,我到底是有多爱他。
可是,我过了这段桥,像走了一遭黄泉路,就回到了现实。
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时刻提醒着自己,徐家长女到死都舍不得忘了他。
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扯着嘴角笑,这个样子别提多丑了,暗暗地说了句:这徐家姑娘多傻多痴情,竟然命大的活了下来。
而乔钰不过是我这段时间沉睡梦境的一个安慰罢了,不只是安慰,还是黄粱一梦。
我哭到不能自我,甚至连鼻涕都擤不完。
看来,阎王爷也不收我,我带着对乔钰的不舍,走出了这黄粱梦,我是该回到现实里,回到自己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