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木匠缓缓地历数起男人的种种罪行。原来他的妻子根本没有病,只是他为了得到乡里推荐到朝廷上任职的名额,强迫自己的妻子装病十余载。为了让妻子装得像一些,还让木匠特意在椅子上装配了各种机关目的就是为了让妻子能寸步不离的坐在椅子上,丝毫不能动弹。所以,给自己的妻子的那把椅子,光调试,就调试了几十次。木匠在这十余年中,通过跟他下人的接触,才慢慢知道了全部真相。
木匠说道:“官人可曾知道,你的妻子也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为了你的仕途,这么多年一直装病,你可曾想过她的痛苦?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她好,不知道的人还真的相信了你。”
倪夭听到这里不禁浑身寒毛直竖,紧紧握住了刃的手。
木匠又缓缓的说:“这么多年来和你情况一样的人,我认识了12个,你是第13个,也是我认识的最后一个。你知道前12个都去哪儿了吗?”
男人用力摇了摇头,但眼神里重新出现惊恐的神情。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木匠从床底下拖出来一柄铡刀,上面锈迹斑斑,看来已经用了很多年。闸刀就在刃和倪夭的脚边,倪夭觉得木匠已经看到他们了,但不知为什么,木匠一言不发,直接拖出刀,并没有看向他们。
想起验尸房那几具尸体,倪夭能猜到木匠接下来要干什么,她想上前阻止,但是被刃紧紧抱住。
刃伸出手,轻轻的遮住倪夭的眼睛,倪夭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那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随即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倪夭觉得身子瘫软,再也支持不住了,刃抱起了倪夭,把她轻轻地放在床边上,让她靠着床坐了下来。
“你还是闭着眼睛的好”刃提醒倪夭。
这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木匠重新坐回椅子上,靠着椅背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倪夭尽量不去看地上已经被卸开的尸体,只看着刃和木匠。
“你知道我们在看着你,还是把他杀了。”刃,先开了口。
木匠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某件神圣的心愿说道:“这是最后一个啦,第13个。”
“所以你结束了他,以后就不会再犯了,是吗?看来我们来着了。”
“给我个痛快的吧,我也再不想苟活于世了。”木匠慢慢走到刃面前,把双手扣在一起等着被绑。
“折腾了一夜也饿了,我来给你做饭吧。”刃看也没看木匠一眼,却对着倪夭说。
“谁要跟我在这个时候提饭,我肯定会吐出来的,但要是你做的,我可以吃一点。”倪夭果然不负众望,饭量让木匠觉得很惊奇,吃完饭倪夭觉得自己对这类案子的承受能力又更进了一层。
趁天色还早,倪夭邀请木匠和刃一起到外面,她请听听木匠讲讲自己为什么杀了13个男人。
木匠缓缓的讲述起来,数10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学徒工,跟着师傅做手艺,忽然有一天有一个富家人找到师傅,请他做一把奇怪的椅子,这个椅子是为了帮助自己,卧病在床的妻子能够坐起来,但是后来这个人家又不断的找师傅,对椅子进行改造,在慢慢的接触当中,木匠逐渐了解到,原来,这个人家的妻子并不是真的生病,而是男人为了夺取功名,让妻子装病,以显示自己对妻子的好,妻子非常痛苦,作为一个正常人,不能享受正常的生活,还要陪丈夫一起演戏,装作很恩爱的样子,这种生活折磨了这个女人,十余年后,她在郁寡欢之中,撒手人寰。
这件事情给木匠当时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震撼,他想不到原来世上竟有这样的事情,于是在后面的干活中,他仔细观察,发现有这种情况的,竟不止这一家人家,于是在这数十年中,他暗自记录,悄悄的发现了13户人家这样的情况,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13个女人,遭受如此惨绝人寰的虐待,近期他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所以想着集中时间处理这些人渣。
刃和倪夭默默的听着,目前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他讲述的事实,竟比戏文上曲折千万倍,戏文上讲的不全是假的,也有很多事实作为基础,真是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倪夭听着忍不住潸然泪下,刃不自觉的用手去抓倪夭的手,揽在自己手心里,握紧了。
这件事情的结局,以刃修改了举孝廉的用人制度,加入朝堂面试的环节,并且如果从乡里推荐上来的人被查出一旦有任何道德方面的不属实,则连推荐的人一起重罚。
这件事之后,倪夭颓废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中她不愿意踏出院子半步,不断的借酒消愁。
匡很着急,一面责备刃不应该带倪夭去办理这么残酷的案子,另一方面又隔三差五的给倪夭带去新鲜的玩意儿,逗倪夭开心。
刃只是送来宫里最好的酒。
季简在这个时候大献殷勤,他觉得,通过这次的事情,倪夭应该对办案没有信心了,自己也是时候要收获了,这次自己办事的效率实在不高,按照以往的速度,早已经收获三个女孩在囊中了。
据说有一天晚上,刃过来看倪夭,发现倪夭烂醉的趴在桌子上。刃坐在倪夭旁边,一言不发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