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跑到半路,就遇到了一个寻找他的蛮战士小队。不一会儿就看见前面黑压压一群蛮战士,最前面的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正是他的姐姐希娜卡。她奔跑到奥斯汀面前,用力拍了下奥斯汀的的肩膀,见奥斯汀虽然痛呼出声,却没有什么伤,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奥斯汀原本在酝酿情绪,准备表演劫后余生,姐弟相拥而泣的戏码。哪知道希娜卡只是拍了下他肩膀就完事了。
这蛮族也太不会表达情绪了。
塔拉丁一瘸一拐地跟在最后面,奥斯汀见他原来快康复的胳膊又用绷带吊起来,绷带上还有血迹渗透。不禁有些感动,心想我真是错怪他了,原以为他会丢下我独自去西境大陆,却没想到他这么仗义,又赶回山贼团报信。
按照时间判断,塔拉丁要脚步不停地赶回山贼团报信,才能拦截住他们。这对于腿脚不好的塔拉丁太难了。
奥斯汀正要开口向塔拉丁道谢,却不想塔拉丁的眼神有些躲闪,似乎有些愧于面对他。他有些奇怪,这个塔拉丁这么了?
返回营地,天色已经亮了。奥斯汀休息了一天,吃过晚饭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门被推开,塔拉丁走了进来,他似乎是憋了好久,一进来就大着嗓门道:“我没有在伙伴有危险的时候拼命冲上去,而是看着你被敌人掳走,有愧身为蛮战士的勇气。那个,虽然你不够做我的伙伴,但也算是结伴同行……反正是我对不住,算是补偿你,我从今天开始教授你武技。”
好像做你的伙伴是很骄傲的事似的,奥斯汀无语,算是明白塔拉丁为什么惭愧了,心想蛮族对勇气的理解还真是奇怪。果然人生观价值观不同的人交流起来还真是麻烦。
而且也不需要你教武技的,那不过是离开这里的一个借口。但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丘北蛮拳对直脑筋的蛮战士来说太复杂,说是有十三式,后面小半数的招式都不适合蛮战士施展,真正实战能用上的只有前面八九式。能从塔拉丁身上学习不同的武技也有利于战斗力的提升,毕竟在这个世界个体武力至关重要。
其实奥斯汀早就发现山贼团的蛮战士,包括希娜卡只对十三式中的前九式熟练,战斗的时候也很少用另外几个招式。
并不是说希娜卡学艺不精,而是不便施展,比如第十一式明显就是剑招,让用战斧的希娜卡连续使出前挑和左右平刺的动作,非要把她的水桶腰扭成麻花不可。
塔拉丁拉着他就往外走,要学武技现在就开始。这些蛮子都是急性子啊,从明天开始不行吗,奥斯汀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跟随塔拉丁来到习武场。
黄昏时分习武场上的人没有多少,自从食物定量,每个蛮战士每餐只有五个黑面包后,来练习武技的蛮战士似乎就比以前少了许多。这些蛮战士食量真是大啊,奥斯汀每餐二三个面包就够了。
在塔拉丁看来山贼团的丘北蛮拳有些招式太过花哨了,很多招式不实用。战斗吗,当然要招招致命,拳拳到肉,蛮族的武技向来是刚猛直接。
塔拉丁教授给奥斯汀的武技叫着长蛮拳,是在蛮族中广为流传的一种武技。据说是千年前的强大蛮族帝国拜占穹王朝的开创者斯提里科.塞谬尔创立的。
当时斯提里科.塞谬尔已经是率领部族战士身经百战的高阶战士,他有感于蛮战士在战斗中只会依靠强壮体格横冲直撞,毫无章法技巧,便根据蛮族体质加上他对武技的领悟,创立了长蛮拳。
塔拉丁不无遗憾地告诉奥斯汀,他之所以想去西境大陆参军,就是想学习北长蛮拳。他教给奥斯汀的其实是南长蛮拳。
长蛮拳经过千年的传承,有些战技不但蛮战士使用,也糅合了人类矮人等种族的战斗技巧,经过广为流转,演变为今天的南长蛮拳。而原本的长蛮拳被称为北长蛮拳,原本只在蛮族高层以及军队中有传承,但因为蛮族帝国的分崩离析及衰败没落,早已经不为人所知。
据说在西境大陆少数国家的军队中才有真正的北长蛮拳。
原本长蛮拳就是配合军队作战中阔剑和战斧使用,施展开来大开大合。奥斯汀跟着塔拉丁学习,果然比丘北蛮拳简单粗暴许多。奥斯汀用二个多小时把第一招掌握了,他跨步挥拳,张大嘴喘着粗气,这些招式确实简单直接,就是太耗力气了。
旁边的塔拉丁有些吃惊地看着奥斯汀,没有想到奥斯汀习武天赋过人,一般蛮战士要学几天的武技他竟然只用了两个小时。他不禁有些遗憾,就是身体底子太差了,不然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强大的蛮战士。
“右腿前跨一些。”塔拉丁一边摆出招式示范一边指点,他嘴角抽了一下,刚才迈腿扯到伤口,他忍痛没有出声,继续道:“你脚下不要完全和我一样,我腿伤没有好,对,前伸一点,就那样。”
负伤还坚持教授,奥斯汀有些感动,蠢是蠢了点,但是实诚人啊。
奥斯汀跟着塔拉丁练习了一个多月,把南长蛮拳学会了。说是学会其实也就是基本掌握动作,要熟练和提高就得平时不断的练习。
希娜卡听说奥斯汀只是一个月就学了一套新的蛮族武技,有些吃惊地跑过来观看。看着奥斯汀完整地演练了一遍南长蛮拳,她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
“奥斯汀,看到你的进步姐姐很高兴,但你也要注意休息,你看你练的腿都有些瘸了。”
这个……奥斯汀看了眼旁边塔拉丁的瘸腿,有些崩溃,心想不会武技没有学好,反而把腿学瘸了吧。
他想明白症结所在,并不是自己武技不行,而是在穿越过来的时候身体受到了重创,是这具身体体质太弱了了。如果强行提升武技不会有多大进步,反而可能会进一步压榨体力。
想办法解决头痛,恢复身体健康才是根本。目前看不到解决的办法,只有一步步锻炼身体,提高体质。
他突然想到黄岩谷那些怪虫的甲壳。莱丽米和加西亚.亚伦等人带走了大多的怪虫尸体,但还有些零碎的怪虫残肢丢弃在谷里。这些怪虫的甲壳有剧毒,捡回来涂抹到剑上面,这样杀伤力就大多了。还有毒蛇峡谷里的毒花,也可以涂抹到剑上面。
这也算是一种提高战斗力的方法。既然目前武技提升不上去,那就想其他办法。
想做就做,他赶到黄岩谷,把水潭边的怪虫残骸收集一些回来。小心翼翼地用木棍把怪虫的甲壳捣碎,涂抹在刀的两侧。
黑乎乎泥状甲壳涂到刀身上,立刻腐蚀出点点斑痕,原本一把完好的刀顿时变得像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刀。奥斯汀吃了一惊,提着刀把在地上轻轻磕了磕,还好,没有断。
这把长刀原本没有刀鞘,为了避免不小心碰到刀身上的剧毒,奥斯汀找了两块木头削砍成半弧形,捆绑在一起,就成了一个简单的刀鞘。
他把长刀插到丑陋的刀鞘里,练习了一阵子拔刀劈砍的动作,直到身疲力竭才停下来。剩下的怪虫黑壳还有不少,小心地用木盒子收起来,藏到床底下。
天色黑下来,到了晚饭时间,奥斯汀去厨房领了自己的晚饭准备回房间吃。才知道原本每个蛮战士五块黑面包又减少到三块。奥斯汀早就黑面包吃厌了,三块也能吃饱,也就无所谓。
厨房里人声嘈杂,晚饭时间进出厨房的蛮战士很多,山贼团环境简陋,厨房和餐厅是连在一起的。虽然有人嚷嚷着对减少食物不满,却也没有发生争执。如果是其他的山贼团很可能会为食物争抢打斗起来,毕竟冒着生命危险当山贼,最基本的就是为了吃饱肚子。
蛮族山贼团不会发生这种情况,这也是山贼团里的成员绝大多数是一个种族的好处。蛮族虽然思维简单,却也有较强的凝聚力。
奥斯汀跨步就要走出厨房的大门,一转头却发现小汤姆蹲在角落里的桌子底下。原本像跟屁虫一样喜欢跟在他后面的小汤姆现在对他很疏远,很是瞧不起他。奥斯汀对这样的小鬼头很无奈,毕竟他不是原本的奥斯汀,所以也有意保持距离。
他很好奇小家伙蹲在桌子底下干什么,就见小汤姆像个小狗一般窜到桌子底下,捡起正在吃面包的蛮战士掉落到地上的面包碎屑吃起来。
他一口就把面包碎屑吞下去,很仔细舔干净细瘦手指上沾的屑末。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周围桌子。
奥斯汀只觉得被人迎面重重打了一拳,有些傻在那里。山贼团现在情况窘迫,成年蛮战士每餐的食物减少到三个黑面包,老人和孩子更是少,每人只有半个黑面包。
成年蛮战士是山贼团的中坚力量,首先要保证他们的食物供应,才能保证山贼团的实力不会明显下降。而老人和孩子只能尽量让他们不被饿死。毕竟在险恶和困难的环境中,如果战士的实力下降只会带来更快的灭亡。
反过来,即使优先保证孩子和老人的食物供应,那么成年蛮战士饿死后,孩子和老人在困难的环境下必然无法生存。所以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这也是所有那布勒亚斯荒原里山贼团的选择,不过有的山贼团更残忍,食人魔山贼团在食物紧缺的时候会吃掉老弱,豺狼人和蜥蜴人会驱赶伤残和老弱。
这些道理奥斯汀都懂。其他蛮战士也许不懂得其中的道理,但一向的习惯让他们朴素,或者说麻木地遵守这样的选择。所以他们能很平淡地看着六七岁的小汤姆在地上捡着面包屑。
不这样选择的山贼团早就灭亡了。
奥斯汀拿出一个黑面包走到小汤姆面前递给他。小汤姆见是他,打掉他手里的面包,倔强地道:“我不吃胆小鬼的东西。”转身跑走了。
奥斯汀原本要追上去,却又停下来,默默看着小汤姆跑远。小家伙比他初次见到时瘦了很多,明显的营养不良。
如果山贼团这种状况继续下去,等待小家伙的命运就是被饿死。
虽然这种状况和奥斯汀没有直接关系,但奥斯汀知道自己的存在加速了这种状况。那个便宜姐姐为了从食人魔手里赎回自己,送给食人魔山贼团200头牛羊,掏空了山贼团的积累。让原本就不宽裕的山贼团愈发穷困。
这个便宜姐姐对自己还真是好啊。
还有山贼团的那些蛮战士,没有人抱怨用200头牛羊换回自己。好吧,恐怕他们简单的大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而且多数看不起自己。但他们一直把我当作他们中间的一员。还有像小汤姆这样的小家伙……难道,我能眼睁睁看他们饿死。
奥斯汀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被刺痛。
我一直想的是怎么逃离这里,从来没有认真审视这些。他有些痛苦地摇摇头,脑袋似乎开始隐隐作痛,其实我一直就是在逃避。难道我真的像他们想的那样只是个胆小鬼吗?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升腾起来,灼热而且猛烈,让他忍不住要大声怒吼,大声宣泄。
虽然我一直是一无是处的宅男,但我宁愿轰轰烈烈战死,也不愿看着身边亲近的人被践踏在地,在悲惨的境地中慢慢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