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你把这酒给殿下端进去罢。”
苏九月得知周曙言举动反常是因为想到了在朔州的那段日子,便匆匆赶来。
“还好你通知我较早。”苏九月看着印在酒中的茴良的倒影。
茴良叹气,道:“若不是殿下因为想起来朔州那些事,我定当不让你给殿下喝清酒这种伤身体的酒。”苏九月唇角一勾,言:“我知道。”
一轮明月,绾绾君心。
“殿下,九月知道您最近多有费心,特意送来了安神的酒您尝尝。”‘
夜深之时,周曙言读着折子,见苏九月进了殿,便匆匆把折子收了起来。
“你来了。”苏九月把酒盏放在桌上,言:“殿下最近太累了些。”
周曙言揉了揉太阳穴,言:“还好,只是朝中的琐事过多,我身子刚好也是费心。”
苏九月端来酒,言:“殿下也要当心着身子啊。”
周曙言接过酒,一饮而下,言:“我已经向母妃求娶于你,只不过我与那东枝贵女早有婚约,如是贸然废了人家婚约,对人家也是不好。”
苏九月温婉贤和,道:“只要让我时时陪着殿下,我便乐意,九月并不在意名分。”
周曙言起身揽住苏九月,言:“委屈你了,届时便让你以二房身份进我王府,我定不会亏待你。”
苏九月泪眼婆娑,道:“只要殿下心心念念着九月,九月便心满意足了。”
待苏九月走后,周曙言隐隐觉得心口疼,他喘不上来气,便打开木窗看向外面。
清风过耳,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不平,月光皎洁,却是隐藏着杀机。
“怎么好端端的晕了过去。”
南倾桃笺端过来鸡汤给东枝宁朝。
“你家那个二姐姐同我说了些许混账话。东枝宁朝接过鸡汤,又扶了扶额头上的抹额。
”南倾桃笺一听是南倾杏笺搞的鬼便气不过,言:“我替你出些气去。”
言罢便要出门,东枝宁朝抓住南倾桃笺的手腕,道:“你若是现在去,她也定当不承认。”
南倾桃笺恶狠狠地用拳头砸在桌子上,道:“那也不能让这种小人得了志罢。”
东枝宁朝摇了摇头,言:“自有上天替我收了她,你且放宽心。”
南倾桃笺拿过来沾了凉水的帕子敷在东枝宁朝的额上,道:“她,她就是个怨妇!明明知道那徐家郎君已有中意人选,还是一心的要攀徐府,活该她日日与个死人作对。”东枝宁朝叹了口气,又不知道说什么。
“枉顾着我夫君思你许久,原来到底还是你在作祟!”
“你居然!没死!那年那么大的水患居然没把你淹死。”
“华玥....华玥你不是死了吗!”
华玥,华玥,又是这个名字。
东枝宁朝回想起南倾杏笺同她道那些话,言:“桃笺,你这二姐姐她夫家是何来头?”
南倾桃笺顺手拿起案上盘中的糕点,道:“她夫君是朔州徐家的长子,两人曾在一书塾读书,据说当时南倾杏笺喜欢这朔州顾家长子,还不惜制造了火灾烧死顾家大郎心上人呢,可惜啊最后也没得逞,便是瞧上了朔州徐家的公子,这朔州南倾家好歹也是富贵人家,这徐家虽说也不差,但只要是我们南倾家的女儿,朔州可都是争着要的,徐家大郎就这样无可奈何的接下了这门由老辈做主的婚姻,啧啧啧多恶毒的女人。”
东枝宁朝看着帘子上的穗儿,心里五味杂陈。
“后来啊,这老天也不眷顾徐家长子这段恋情,竟然让一场水患把这徐家长子的心上人带走了,从此再无音信。”
南倾桃笺吞下这一大块糕点,幼蓝正好进了来给东枝宁朝端过来药汤。
“听说朔州顾家长子倒是个多情的,和那酒沽的沽酒女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听说那徐家长子的心上人同顾家长子的心上人是一人,这位姑娘有一多半也是被着酒沽的沽酒女害死的。”
众人正听得红火热闹,只见幼蓝将银盆打翻,水洒了一地。
“都是幼蓝的错,都是幼蓝的错。”幼蓝急匆匆跪在地上,用帕子拂着东枝宁朝衣服上的水,东枝宁朝言:“无妨,幼蓝你快去马车里换件衣服罢,你衣服都湿透了。”
南倾桃笺使唤身边人,道:“盛久你帮着点儿幼蓝去。”
盛久是南倾桃笺的贴身侍女,听罢,便带着幼蓝下了去。
“刚刚说哪儿了。”南倾桃笺又拿了块点心,东枝宁朝想了想言:“我...我也给忘了。”言罢,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有时候,快乐开心往往都只有在两个合拍人的时候,快乐和开心往往才能达到最大化。
“殿下,您..您是贵客啊。”南倾涧远远便打量着看见了宫里的马车,正想着是谁何人下的帖子,便看见周曙言的贴身侍从茴良,心下也便知道个二三。
人人都知这周曙言喝下毒酒,误了身子,自然也是从储君之位中失了位子,但就算如此这周曙言仍然也是寓朝的五皇子,南倾涧也是不敢怠慢。
“南倾大人。”周曙言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只稍稍一眼便是透着寒意,南倾涧有些暗暗担心这今日请的女眷。
“殿下,您慢点。”苏九月一身华服,月色外衣玄紫色的内衬。
“九月,你且把帖子递给南倾大人。”苏九月从周曙言手里接过帖子,转交给了南倾涧,只见这帖子的署名是南倾涧的家妻,南倾涧暗暗叹气,这个败家女人何人都敢下帖子。
“姑娘,姑娘,你瞧....那不是五皇子吗。”南曙坐在府中角落里瞧着池塘里的鱼儿,捻了一把鱼食掷了进池子。
“在哪儿?”南曙一转头,便瞧见周曙言进府,器宇轩昂身材顷长,玉树临风的模样,南曙不禁看呆了眼。
这哪里是病秧子,这分明又恢复了周曙言的气性。
南曙赶紧拍了拍手,拽了拽裙子,匆匆赶了过去。
“那...那个不是....五皇子周曙言吗。”
众贵女窃窃私语着,白尺函也不例外同着众贵女道着。
“九月,你去把给南倾涧家妻的礼送给过去。”
周曙言找了个地方坐下,细细弄着手指上的扳指,目光斜睨着旁人。
“殿下,您依便贵客,今日这花球掷得彩头便是由您定矣。”
南倾涧把赠礼拟的折子递过去,周曙言接过,从第一行仔仔细细读了后,道:“这金箔世家南家送的玉饰金裹花簪自然是极好的,不如就将这玉饰金裹花簪作为今日这局的彩头如何。”
南倾涧点头,同小厮道:“去取花簪作为今日这局彩头。”
苏九月把礼送回来,便看见了南倾杏笺,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以免扯出当年那一段又臭又长的琐事,便匆匆走了两步,没想到南倾杏笺还是看见了她。
“是九娘吗!”
苏九月没抬眸,只是停下了脚步,对着南倾杏笺的方向行了礼,道:“姑娘怕是认错了。”
南倾杏笺也马不停蹄地走了过来,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道:“真的是你!苏九娘。”
苏九月嘴角微微扬起,言:“南倾姑娘,奴婢现在叫苏九月,而不是什么苏九娘。”
南倾杏笺一副不屑的模样,后来想起那件事,便敛了神色,道:“你知道吗,华玥还没死。”
华玥这个名字已经是苏九月心中的一块疤,她怕周曙言提起,更怕别人提起。
“我知道。”苏九月按捺下心中的恐惧,道。
“你知道?!那个人是东枝府的贵女!东枝宁朝!更是未来的五皇妃。”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苏九月在心中呐喊着,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一笑。
“那又如何,她已经忘却了前尘往事,自然是不会记得那些。”
苏九月说的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她确确实实是顾云华的心上人啊,也是我夫君心尖上的人啊!你不是喜欢顾云华吗.....”
南倾杏笺还没说完,苏九月冷冷一笑,道:“南倾姑娘驭夫无能,奴婢也是无能啊,顾云华早就不是奴婢所中意之人,所以请南倾姑娘不要再说这些前尘往事了。”
苏九月抬眼楞了南倾杏笺,南倾杏笺顿时背后冷汗顿生,不敢再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苏九娘的手段,让人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宁朝,你尝尝这个,这是盛久新弄的马蹄酥,很是香甜。”
南倾桃笺扶着东枝宁朝坐在席中,南倾桃笺遥遥便望见方今仕,面上便扑了粉蝶,东枝宁朝见状,道:“哎呦呦,我自当是为我好,坐得席侧,没想到是为了偷看心上人啊。”
言罢,南倾桃笺便拿了团扇打东枝宁朝,道:“宁朝,你又贫嘴,甜食还堵不住你的嘴。”东枝宁朝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阿弥陀佛,我且是先吃糕点了。”
东枝宁朝一转头,便看见了周曙言,想起那日自己错愕的神情,不禁暗暗低下了头。
“殿下,见过殿下。”
所有贵女起身行礼,南倾桃笺拉着东枝宁朝冲着周曙言行礼同道,周曙言一打眼便看见东枝宁朝一身豆绿色长裙,十分清雅。
“东枝姑娘,许久未见。”周曙言隔着数桌对着东枝宁朝道。
东枝宁朝一时惊诧,抬眸便应了一身。
“啊...”
说罢,还用帕子堵住了嘴。
周曙言见状,摇了摇头,面上含笑的坐了下来。
东枝宁朝被周曙言这一举动,弄得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花球掷会开始了,东枝宁朝看南倾桃笺玩得开心,也是眉眼含笑。
周曙言看着东枝宁朝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
“也是有趣。”
苏九月在一旁削苹果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周曙言目光所及的地方,不禁咬了咬唇。
华玥,你果然还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