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枝宁朝气不过,却是无可奈何。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利落起身,又试着弯了弯腰。
“宁朝,你这顽劣性子不改,我委实觉得应让你二姐姐回来好好看管于你,况且近日宫中屡有宴席,需我同你二姐姐一同出席,如此更可将你二姐姐从朔州召回。”东枝宁朝知道,这东枝引安向来是说到做到,纵使东枝宁朝有一万个不愿意总归也还是得听他的。
毕竟,东枝府二老双双仙游,数年未归,家中管事职权便交给了东枝引安和东枝宁安两人身上,东枝引安随了东枝景林的官职就朝为主,这家中诸事便落到了东枝宁安身上,可东枝宁安于去年嫁至朔州,与朔州知府的嫡子李岐枝成婚,便不再料理家事。而双老仙游,引安从官,宁安嫁人,只是这东枝宁朝年少无人教管,只好在深闺藏着,不便与外人知晓。
但东枝宁安管教东枝宁朝可是十分严格,便是万分也马虎不得。
“一听见你二姐姐你就这般弱虎!”东枝引安道。
“大哥哥,我可是万般也听不得二姐姐唠叨。”东枝宁朝哭丧着脸,东枝引安不理睬她,便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事事都是这么一个道理罢了。
从青滕殿望过明湖,便是谭淑妃的清曲宫。
想当年清曲宫内,依稀记得有妙喉鹂音、声彻寓州的万户贵女,亦有家室赫赫的赵相贵女,还有的便是跟随了寓帝半辈子的谭淑妃,可如今的清曲宫便只剩下了谭淑妃。
“淑妃娘娘,凡是在寓州的名门贵女们,这帖子便都是递了下去。”
谭淑妃用着金匙轻轻拨动着香炉里的香灰,幽香萦绕,她看了眼香盒,转手递给了芳苓,道:“便是了,南曙那丫头怯怯索索的,还不比五皇子身边那个宫女落落大方,真是让本宫白费心思撮合她和周曙言。”
芳苓没说话,默默站在一旁。
“芳苓,你说说现眼下除了皇上幼子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尚未有家室,其他的皇子个个都成有家室,唯独剩了周曙言,本宫想着若是当年他不去朔州探得水患,现如今早就与东枝家的二姑娘成亲了罢,本宫也能抱得皇孙,享享福气了。”谭淑妃累了,起身坐在榻上,端起茶盏。
“娘娘,这说来也奇怪,自从五皇子去了朔州之后性情便大变,过往之事也是记得零零散散的。”谭淑妃挥了手,言:“你是忘了吗,当年朔州水患,周曙言被卷入朔水之中昏迷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在夜里醒来,醒来便要找那宫女,要不是怕激了病患之中的周曙言,本宫是断不会让那种南蛮女子进宫的。”芳苓点头,谭淑妃揉了揉太阳穴。
“回娘娘,沉昀宫的主位房良人前来给娘娘请安。”
谭淑妃合目,芳苓便懂了意思。
“娘娘有些乏了,请房良人晚些时辰再过来罢。”那小侍女乖乖去回话。
谭淑妃起身,正准备去内阁。谁知道房良人在宫外哭喊,让谭淑妃心生憎恶,却又不得不按着火气摆出一副得体抒怀的模样,对芳苓道:“出去看看。”
侍女撑帘。
“娘娘,求娘娘救救嫔妾父亲,求娘娘救救嫔妾父亲!”房良人额头已经磕的淤青一片,谭淑妃皱眉深知若是让别人看到必定闲言碎语络绎不绝,便让芳苓请她进宫说话。
房良人救父心切,所说之话前言不搭后语,又是一边说着一边哭哭啼啼,好不惹人心烦,谭淑妃没听两句便草草打发了她。
谭淑妃拢了拢头发,言:“前朝之事本宫也不是能够说上话的,若是有时机便助良人。”
房良人还想说什么,芳苓开口言:“良人,我们娘娘近日也是睡得不大安稳,您看…”房良人知道这是要让她走了,便也是不再多言。
“娘娘您身子要紧,赶紧歇着罢了。”芳苓道,谭淑妃点头扶着芳苓进了寝殿去。
“五皇子请留步。”周曙言方从寓帝那里出来,却被南曙的父亲拦了下来。
“南大人有何事。”周曙言顺了顺衣带,听得南曙父亲道:“五皇子可知上月寓帝错失二位皇子,心情不快。”周曙言眼珠微微流转,言:“本王与四哥六弟关系甚好,如今与四哥天人永别,与六弟相隔山水,本王心中也十分惋惜。”南曙父亲侧身倚过周曙言,声音略低道:“今日房大人只是稍稍为六皇子求情,便被贬至穷山恶水之地,也可知晓六皇子匮有回天乏力之术了。”
周曙言抬眸打量了一番南曙父亲,言:“南大人,这...又谁能说定呢,天地间唯独是父皇的心思最难猜。”说罢,周曙言拘礼,道:“本王还有要事,先不奉陪了。”
南曙父亲看着周曙言远去的身影,微眯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