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愿意。久闻莫先生大名，不知这个朋友，本王能否交下？”
其实，无关其他，就莫觞此人本身，千月酌就蛮欣赏他的。
千月酌这种做法着实出乎黎冥的意料。黎冥本以为他会说，为了师妹他乐意相助。
不得不承认，千月酌是个人物。
“南王殿下过谦了。能与殿下做朋友，在下十分荣幸。”莫觞直接站了起来，以茶代酒，先饮为敬。
千月酌亦是起身，饮下一杯茶。
这时，天近晌午，洛颜汐也端上了一盘盘佳肴。
……
深夜，月色朦胧，周遭一片寂静。白日的一切喧嚣，似乎都随着夜色沉寂下来，又仿佛在黑暗之中无声地涌动，酝酿着下一个登场。
黎冥仰躺在洛颜汐屋顶，手中把玩着一枚质地不算上乘的玉佩。
那封信的内容还在脑海中流连，没人知道他想着什么。
不知不觉，身旁多了一道身影，赫然是千月酌。
“南王也如此有雅兴吗？”他仍是原来的姿势，头也没回，手里仍旧把玩着玉佩。
千月酌就静静地坐着，道：“你娶她……可是真心？”
黎冥都快无语了，这问题他都听过多少遍了？！
“真心还是假意，都与南王无关吧？”
“是啊。都与我无关。”千月酌苦笑了，“可是，我是她的师兄啊。”
“不管你是不是真心，黎冥，我想以一个兄长的身份，替她……嘱托你几句。她……她是个喜欢逞强的丫头。她要自尊，她骄傲，她在亲近的人面前活泼也放肆。她有时会随了自己的小性子，也会说一些话惹你愤怒，但请你永远不要伤害她。黎冥，我把妹妹交给你，望你此生多包涵。”他说的很慢，很认真。
黎冥黝黑的双眸里，映着千月酌那认真而又痛心的神色。不知何时，他也坐了起来，沉默了。
“我知道你喜欢她。可你……”
千月酌痛笑着打断：“何必做无谓之事？她永远不会喜欢我。这世间，只有你……呵呵，只有你……”
“只有我？什么只有我？”
千月酌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保重。”
“你要走？”
千月酌回过头朝他淡然一笑，什么都没说，便转身跳下去，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只有我？”
……
翌日清晨，洛颜汐起得很早，已经坐在院中泡茶了。
“这么早起来喝茶，对身子不好。”黎冥走过来，淡淡道。
“那我喝什么？喝水？”
黎冥冷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洛颜汐立马闭嘴。
天呐，这家伙冷起来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背后凉飕飕……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她怕个屁啊！
“我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真的开心过啊？是什么事让你一直这么冷着呢？”她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
“没有？”她挑眉问。
“没有。”他冷冷道。
“真的？”
黎冥不理她了。
好吧，洛颜汐都觉得自己很无聊了。
有时候，不是你话太多，而是对方话太少，就显得你是个话痨了。
这不，没多大一会儿，洛颜汐又开始忍不住了，“殿下，你这么多年就自己住在东王府，为什么没想过纳妃呢？”
“这不你要嫁过去了吗。”
“之前你就没想过先娶几个小妾？你看看萧白厉那家伙，正侧妃位都还空着，什么夫人通房就已经塞不下了。”
“你师兄不也没娶？”
真是难得黎冥还能有这么大的耐性，跟一个人聊天这么久，居然还有兴致一直说下去。
“我师兄怎么能跟萧白厉那厮混为一谈呢？！”这话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能和你师兄相提并论？”
她这话明里暗里还真就暗示了这个意思，可是，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呀！
“不是，我是说……我师兄打小身子骨就不好，后来还是遇见我师父才好的。反正，为了避免皇权斗争，他就一直谎称自己有心疾。所以到现在，他父皇也不曾逼他娶媳妇。要我说呀，免去那些勾心斗角，活得才能真正自在。”
今后的路注定免不了勾心斗角，你注定无法真正自在。如此，你，还愿意陪本王一起走吗？
黎冥沉默了许久，这句话终究还是埋在了心底。
“这么说，他不娶妻是因为身子虚？”
洛颜汐点了点头，“嗯。”很快，她又后悔了，“啊？”
黎冥被她这蠢萌蠢萌的反应逗乐了，呵呵地笑了一声。
这并非洛颜汐头一次看到他笑，却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情绪。
原来，冰山消融，就是这种感觉呀。
“你看，这样才对嘛。你笑起来多好看啊。”
黎冥瞬间尴尬了，脸色瞬间冻回去，“看够了？吃饭。”
一说起吃饭，洛颜汐才发现莫觞已经靠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很久了。
他就安静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也看见了洛颜汐把殿下逗笑。
或许，他的世界，就只适合他自己安静地旁观吧。
“莫觞大神！看什么呢？快过来啊！”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不对，“我师兄还没起吗？”
黎冥拦住她，淡淡道：“他昨夜就回去了。”
“回去了是什么意思？回哪了？回南凉了？”
“或许吧。他没说。直接走了。”
“你怎么知道？”
黎冥看了她一眼，“看见的。”
洛颜汐撅起红唇，“你就不能问他一句吗？师兄真是的，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有那么着急吗？多呆两天就不行吗？”
“或许……有急事。”说出口的时候，黎冥竟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在。
洛颜汐踢了踢桌腿，“不可能。再急的事儿他也一定会跟我说一声！这次他就这么走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惹他不开心了。”
看着她这么了解千月酌，黎冥就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恰恰是这一眼，莫觞心中再度不平静起来。
在场的，谁都是逞强、装相的高手，却谁都看不出谁此时的心情。
莫觞默默走过来，冲两人十分礼貌地笑了笑，“在下刚刚才过来，没扰了二位的雅兴吧？”
洛颜汐心下感慨万分，莫觞这家伙，这是害怕她会因忽略了他而感到不自在，倒是把怪罪推到自己头上了。
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的绅士、有礼、有风度。
“没有没有，怎么会扫兴？一起聊呗？”
莫觞还是笑着，“在下刚研究了另一种摄魂香，知道洛姑娘感兴趣，不如饭后去瞧瞧？”
“好啊。不过，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正常点？跟他们一样叫我颜汐就好了！”
“在下习惯了。”
“你这样会让我感觉很陌生。”洛颜汐皱眉道。
莫觞无奈了，“洛姑娘是未来的王妃娘娘，在下不敢逾越。”
洛颜汐翻了个白眼，“大神，当我命令你，成不？”
莫觞转向黎冥，投去一个无奈且求助的神色。
黎冥冷冷道：“本王准你这么叫她。”
莫觞仍旧保有他那礼貌的微笑，“殿下开了口，在下自然要服从。不过，在下自小家教严格，还望洛姑娘多多谅解。”
我滴个妈，都把家教搬出来了。不就是个称呼吗？
再逼他，他就要讲讲他们家族祖宗十八代的故事了吧？
洛颜汐彻底服了。
“得。你厉害，算本姑娘输，行了吧？”
大家只知她执着于一个称呼，又有谁知道莫觞执念于何物？
早饭还是唐裔遥亲自下厨，不得不说，师娘的厨艺真的不错，每道菜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
饭后，洛颜汐在院子里走动，消化消化。
清露见状，将外套披在洛颜汐身上，道：“大小姐，这外头冷，你身子畏寒。还是多穿点吧。”
洛颜汐没拒绝，尽管她有内功护体，不怕冷，可她还是收下了来自朋友的一颗赤诚之心。
是的，在她眼里，清露和雪燕都是她的朋友。
“我没那么弱啦。诶对了，再过一两日，我就要走了，你和雪燕也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去吧。”
清露惊了，“回老家？！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不可能离开你的！我相信雪燕也不会走的！”
洛颜汐偷瞄了一眼石桌旁的黎冥，“我是要搬到东王府去住的，你觉得那家伙会同意你跟雪燕也搬过去吗？”
清露愣了，她确实听说过东王殿下性子冷，有很多禁忌。她还真没考虑过东王府正主的想法。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和雪燕总是要跟着的呀！
一来大小姐身边没有人照顾，她们俩实在不放心，二来，这东王府会给大小姐安排什么样的下人都还是未知数，身旁连个心腹都没得使唤，大小姐多不方便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