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跟主子说一声,那家伙完全没起疑。”曼青对一个身材矮小,剧烈驼背的人道。
那人抬起头,不是旁人,正是萧鎏。
“主子让我问你他懂不懂药理。”
曼青摇摇头,“完全不懂。放心吧,我这两天按照主子给的药给他喝,他全都喝了。要是懂药理,早就尝出来了。”
“不懂就好。这是明天的药。还是一样的熬法,你记得别让他看见你熬药,别露馅了。”
曼青点头接过那包药材,“这个你放心,他现在都不知道我熬药的地儿在哪呢。对了,他今天出去了,说是进了集市,你跟去看看吧。”
萧鎏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
曼青怕余亮突然回来,也不敢耽搁太久,便匆匆回去了。
…
余亮刚一进城,萧鎏就盯上他了。
本以为这家伙聪明的很,谁知他如此心急,竟一出来就直奔他的目标。
萧鎏一直跟到了余亮放东西的小茶馆附近,待余亮走后,他观察了许久才走上前去,悄无声息地将余亮塞进石头缝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当然,他才不会蠢到当场看看是什么,他假装路过,自然而然地就将东西带走了。
他仍然悄悄跟踪余亮,就怕余亮使诈。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余亮已经回了郊外的小屋,一回去,曼青又可以盯着他。
…
其实,在囚室那天,洛颜汐就已经开始给余亮挖坑了。
她知道余亮已经失去所有价值,只想活下去罢了,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出戏。
她就是故意被余亮骗,装出要灭口,也是故意将余亮放走,让曼青去救他的。
这两日曼青给他煎的药全是来自洛颜汐。那日她给他吃的是假死药,同时也是毒,这些天他一直在吃另一种毒药,只不过这毒发作得比较慢。
洛颜汐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他去联系他上头的人,她好撒网捞鱼呀!
她在月下无聊的等着,以为今夜与以往一样,不会有什么好消息,谁知,她最终等来了萧鎏。
“主子,萧鎏回来了。”九胥现在洛颜汐身后提醒道。
这些天,九胥一直陪洛颜汐守到后半夜,洛颜汐回去了,他也还得守一会儿。
主子的大计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成婚那日,就是大计开始之时。
这种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了未知的阻力,他们不得不留心。
“呦,看来今天有情况了呀!”无聊了这么多天,突然有情况,洛颜汐着实有些兴奋。
“主子,余亮完全没有起疑。你给的药他全都喝了,他残了一条腿,今天就进城了。属下一路跟踪,发现了这个。”萧鎏将白天取出的纸条递给洛颜汐。
洛颜汐伸手去接,却在捏住纸条的瞬间顿住了。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萧鎏,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意味深长。
萧鎏对上她的眼睛,心中莫名一紧,然而,仔细想想他也没什么好恐慌的。
“看来,背后的人并没有给他们期限。他们是靠纸条传信的方式完成任务的。”
纸条中就短短两行字:此事已结,下一目标东阳帝都。
东阳帝都。呵,胃口真不小。
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洛颜汐原封不动将纸条折了回去,递给萧鎏,“怎么拿出来的就怎么放回去。”
萧鎏接过纸条,正想退下,却又被洛颜汐叫住了。
“主子可还有别的吩咐?”
“纸条放回去你就回来吧。这件事你可以放下了。”
萧鎏一愣,仔细回想自己的所有行为,他似乎没犯错误。
“主子,属下不明白。属下是做错了什么吗?”
洛颜汐盯着他看,好一会儿才道:“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换了一种更保险的方式。另外,我想跟你聊聊。就今晚吧,我等你回来。”
萧鎏本想说什么,洛颜汐又打断了他,“这包东西你带上,到时候撒在你捡到纸条的地上。”
萧鎏只好听从。
萧鎏刚走,九胥便问道:“主子,萧鎏可有什么问题吗?”
洛颜汐若有所思地道:“问题不大,问题不大……呃,我是说,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别的问题……”
九胥懵了,“啊?”
“他……哎呀,九胥,你对他了解多少?”
九胥皱着眉头,思索道:“还真不那么了解。不过属下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而且他的背景都是正常的,所以属下才敢用他。主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听起来很荒唐,但是萧鎏……其实,其实我总觉得他……是个女人。”
“啊?!”九胥惊掉下巴。
洛颜汐也很无奈,“一会儿他回来就知道了。”
九胥像发现了什么稀罕事儿一样,“主子,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眼看见他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今天他给我递东西,我看他那手就觉得是女人的手。”
九胥抬起自己的爪翻来覆去看了看,“这女人手跟男人手……不都一个样吗?”
洛颜汐笑了笑,“是啊,都是五根手指头。”
九胥心中表示赞同。所以啊,主子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不过他不想再问了,再问他也不明白。哎,笨人就得安分点,不能太逞能啊……
月上树梢,洛颜汐合上手中的毒经,取出凌云玉箫。
最近她一直在翻阅古籍,学习毒术和摄魂术。每到后半夜,她也只睡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用来修炼内功和精神力。
今日,她想歇歇,吹首曲子。
似呜咽,似吟唱,箫声古老而悠远。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自己创造的世界。静谧的黑夜之下,皎皎月华似白练,潺潺溪水绕山涧,有女子身着白衣,一会儿静坐在溪边,一会儿抬头赏月,一会儿撩动溪水,一会儿又卧在草地上仰望星空。
“主子,你这曲子是自创的吗?”
一曲结束后,九胥忍不住问道。
洛颜汐笑了笑,“这哪算曲子啊?不过是随便吹出来的几个音调罢了。再让我吹一遍,我自己都不一定记得。”
九胥夸赞道:“属下从未听过如此空灵的箫声。”
“箫声大多空灵,并非我吹得好。诶,萧鎏回来了。”
九胥沿着她的目光看去,等了一会儿,果然见萧鎏缓缓走来。
九胥低声道:“主子,我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洛颜汐点了点头,“也好。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没什么事了。”
“那属下就先回去了。”
九胥默默离开,路过萧鎏时,实在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主子……属下全按照你说的做了。”萧鎏总觉得主子在这等他,有些别的事。
洛颜汐抬起头看他,还是觉得自己判断的对。
“你是什么人,说说吧。”洛颜汐缓缓开口。
“主子……属下,不太明白……”萧鎏迷茫又有些惊慌。
“别紧张,我没说你是什么坏人。你跟我说实话,你……你是女人,对吧?”
萧鎏更加惊了,“我……”
看她这反应,洛颜汐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了,“你干嘛这么紧张?别忘了我也是女人,我不能对你干什么的!”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怎么,没想到会被我识破?”
萧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主子真的好眼力!”
“同为女人嘛。”洛颜汐微微一笑,“你干嘛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啊?”
萧鎏咬了咬唇,像是在做决定一般。
终于,她抬起头,直起腰,将自己后背装着的东西缓缓拽了出来,道:“既然瞒不过主子,属下也就不自作聪明了。”
“没关系,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一直扮成那样我也不会干涉。”
萧鎏摇摇头,“属下从前过的都是流浪的生活,这种时候,一个女子空有一副好皮囊绝对不是好事。属下怕被人欺负,才会装成那个样子。后来属下偷偷学了功夫,慢慢变得能保护自己了,可是属下自认为这样子办事很方便,就一直这样了。”
“说到底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哎,女人呀!”
萧抬头看她,“主子不会怀疑属下目的不纯吗?”
“本姑娘才不会蠢到用一个没调查清楚的人呢。你们所有人的身份,我都有数。而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现在你也不怕被欺负了,要不就别再整日驼背弯腰的了,做回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