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颜随着九歌的昏迷而失去了视野,当九歌的心变得极度脆弱崩溃的时候就连她也差点承受不住。
因为太过纯净,所以九歌的情绪起落会十分极端,爱到极致,恨到极致。
可云颜又能体会云淼见到九歌真面目的害怕,那根本就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换作自己,第一次见到白墨泽,不也怕的要死?
这真是人类本能的抗拒。
九歌的意识逐渐清醒,云颜最先通过九歌闻到的是檀香的气味,以及清冷的琴音,那一缕缕青烟裹着琴音进入全身,温柔的拂过全身每一处怒燥的细胞。
“这是哪?”九歌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处清幽的房间,隔着一米远的榻子上,身着深蓝色纹白云纹饰的男子正是抚琴。
没有马上回答她,反而是当最后一个音律走完琴音才停下,黎愿抬头,不冷不热道,“你醒了。这里是我的私宅,暂且不会有人查到这里来的。”
“多谢。可你为什么要救我?”九歌在昏迷前隐约有些印象,自己又一次控制不住心绪暴走了。而且可以看出黎愿是有办法压制自己的,更别提在最后心神不稳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直接打得自己魂飞魄散。
“你无罪,我为何不能救你?”黎愿的回答是那么平淡,丝毫没意识到他说出的话于九歌的身份来说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九歌也有些震惊,她无罪,所以可以好好活着。这是多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却有那么多人想不到,对于凡人来说,自己的存在就足以成为致死的罪,不管她有没有做过坏事。
何况,别说凡人了,就是那些神仙,何尝不是如此。
“城内正在大肆搜捕你,我这边他们迟早也会搜到。你又怀有身孕,极阴体质的你不适宜待在龙气太盛的地方。”
“怀孕?你是说我……”九歌瞪大了眼睛,双手下意识抚上腹部,满是不可置信。
黎愿点头,又道,“你的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家……”九歌木然的重复了一句,“我可以再去看他一眼吗?”
“你是说云公子?”
“嗯。”九歌见黎愿沉默,便又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今天成婚。”
很平静的一句话,却让九歌的心像是被锋利的刀狠狠地刮了数下,血淋淋的疼。那个对她百般呵护,在祁山里举案齐眉的男子终究还是背弃了自己。
九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口不断上涌的痛意,“我会控制好我自己。只是最后去看他一眼,然后我就会离开,继续过我的生活。”
“你不准去!”伴随着清越的女声而来的是一清艳女子,仿佛一颗明珠一般熠熠生辉,将这单调的雅舍变得光彩耀人。
云晚?她怎么来了?
云颜正纳闷着九尾狐云晚怎么会来凑热闹时,她的话语已经接踵而至。
“九歌,你竟为了一个凡人将自己伤的如此之重,若是让小白知道,该当如何?”
“晚晚,你怎么来了?”九歌看到云晚先是惊喜,听到她的话后又有些心虚,“小白他……”
云晚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暂且还不知道,若非我恰好去祁山寻你,拦下了山神,此刻站在这的就是他了。”
“还好。”九歌松了一口气。
这时,黎愿上前,对着云晚恭敬地作揖,“云前辈。”
“你们,认识?”九歌疑惑地看着两人不像是陌生的样子。
“说来话长,阿愿是我二十多年前和小白在人间遇到的一个孩子。”云晚拂拂手,对于这个话题也不多说,直视九歌,“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去看他最后一眼,然后就回祁山。”九歌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如此一个答案。
云晚太过了解九歌,这个温柔娴静的女子没有沿袭到半点山鬼本该有的暴戾邪恶,唯有执拗一点却是继承的十分彻底,因此也不再多说,只一句,“我陪你去。”
九歌怕吗?想退缩吗?云颜能感受到,她其实有的,但云晚的一句我陪你却将九歌的一切胆怯都击散了。
她对云晚,十分信任。
敬王爷嫡女滢淇郡主与云家小公子的婚礼那是名动整个京师,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无不想要讨杯喜酒喝。
英俊潇洒的云淼,与娇俏美丽的滢淇,任谁看了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晚晚,你看他们,多般配啊。”在空中俯瞰云府,他们的婚礼真热闹,宾主尽欢,比起自己和云淼的那一场,就连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是山中精怪幻化的,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九歌,他不过是普通凡人,寿数与我们不同,他会老去,会死亡,但我们却会永生。”
“可是永生真的好孤单啊。每日过着相同的日子,却无法看到尽头。”九歌怅然,在祁山一眼到头的日子,在尝到欢愉热闹之后,她就害怕了。
“以后我和小白会多去陪你的。”云晚拍了拍九歌的肩膀,柔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都有自己的责任,我知道的。”九歌拉住云晚的手,淡淡一笑,“走吧。”
临走前,云晚突然打了一个响指,九歌不解地看着她,她浅笑,“替你送他们一份礼。”
“砰!”天空中突然绽放绚丽的烟花,五颜六色各式各样,有山水景色,有人文动物,极是繁丽。
“这烟花真是太好看了!”人群喧闹,都在议论这令人叹为观止的烟花景色。
山鬼九歌随着九尾狐云晚回到祁山,过回了以前平平静静的日子。
九歌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云颜却是满腹疑问。从她之前的梦境来看,九歌会将孩子交给一对凡人夫妇抚养,九歌与云淼也应该没有了交集才是,这个时候,阎君还不知道九歌的情况。
若是照着这样发展,阎君不该对云淼动怒。
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颜,醒醒!”
原本与九歌的思想同步的云颜在这一声叫唤后突然分了岔路,就是原本拧成一股的绳子分叉了。
放在口袋里的玉佩发出一阵冰凉的气息,不断刺激着她。
云颜猛地睁开眼,面前已然不是祁山山鬼九歌的竹屋,而是——云琦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