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僵持难下,众人鸦雀无声。
萧文毓只是劝阻元武兕,那元武兕定要将花间月带回府中,亲手处死,方能气消。
那元武兕早着人请回府中武艺超然的侍卫前来,那两个侍卫走上前来,捉住花间月的胳膊,花间月哪里肯就,回手将侍卫抡到地上,不想那侍卫并未落地,花间月抽出玄清剑,与侍卫纠战,终是一身难敌四手,身受暗伤,倒在地上,随即便被侍卫拖起,押到元武兕的面前,那元武兕看着花间月,满脸戾气心满意足,冷笑道:“回府”。
萧文毓拦之不迭,却被元武兕挥手摔向一旁,众人毕恭毕敬的为其让路。
元武兕大摇大摆的走了,花间月跟在后面挣脱不开,被拖着走了几步。
刚走至春月阁门口,只见玄真摇摇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屈木等人,玄真与元武兕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还算相熟。
玄真见元武兕先赔笑道:“元世子,怎得如此有雅兴,来春月阁闲坐”。
元武兕哪里肯将玄真放在眼里,半日才道:“闲来无事,来此附庸风雅罢了”。
玄真赔笑道:“春月阁乃是欢愉之地,来此取乐倒也罢了,怎的如今,元世子满目怒气,是何缘故”。
元武兕听此看向花间月道:“前日太子在春月阁被刺杀,我来此地恰好寻访,今日便看这女子行为诡谲,便着人跟着,不料她竟要刺杀于我,她就是太子的刺客也未可知,所以正要带回亲自审问”。
玄真道:“如此说来,这女子当真有问题,只是……”玄真向前一步抚在元武兕耳边继续道:“世子难道不知如今莞贵妃把持朝政,一心为王子薄言谋求王位,世子现在抓住刺杀太子的刺客岂不是给贵妃娘娘添堵,贵妃娘娘可是希望留着这刺客帮她杀了太子梁恒昌呢,省的自己费尽心思”。
却说那元武兕只一心想捉刺客立功,却未曾想到这一层,他原也不过是听密探来报春月阁来一可疑女子,便试探其武功,为掩人耳目,只说这女子得罪了自己,其实何尝是如此。
元武兕听此低声道:“如今人已在手中,如何放手,如今也只能杀了她”。
玄真急忙道:“万万不可,杀了一女子不足为惜,只是春月阁人多眼杂,只怕终生祸端”。
元武兕道:“那便如何是好”。
玄真道:“不如你把这女子交给我,我替你处置了她,这样既不染你的手,世子又可落得个宽宏的声名,如此岂不两处有益”。
那元武兕听此冷笑道:“你怕是来搭救这女子的吧”。
玄真笑道:“搭不搭救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世子可以不为此事所累”。
元武兕听罢,回头道:“放了她”。那侍卫便松开手,花间月便落到地上,屈木向前扶着。
说毕,元武兕看了玄真一眼,便转身离开了春月阁。
却说元武兕走出春月阁坐在轿中,其侍卫一旁道:“主子为何要放了那女子”。
元武兕道:“那女子是当日刺杀太子之人,正被我们所获,却恰好南朝太子来此劝说,这是不是过于巧和了,况那南朝太子众人皆知不过是个愚钝淫荡之人,如今竟以贵妃娘娘劝说,深知宫帏之事,哪里是个纨绔,我自猜测他便是刺杀太子的幕后敌手,如今他要救回他的杀手,我便顺手推舟,将来一石二鸟,也是头功一件”。
轿旁的心腹侍卫忙拱手道:“公子神机妙算”。
说毕,回至府中,暂且不表。
却说花间月受了伤,玄真将人带回月华阁。
玄真深知元武兕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但为救花间月,他也只能兵行险招。
花间月被带至房中,幸好只是皮外伤,过几日便可痊愈了。
扶若这几日气色也好多了,便至花间月房间。
扶若坐在床前道:“你觉得如何”。
花间月看着天花板,呆呆的道:“我这伤口,怕是全身都是了,已经习惯了”。
扶若道:“伤口易愈,心伤难平,你和我一样,心中早已千疮百孔”。
花间月定了定神,向扶若道:“上次之事,我答应你”。
扶若的脸浮现笑容:“当真”。
花间月笑道:“自然当真,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你要带我一起走”。
扶若会心一笑,伸手握着花间月的手道:“既是如此,我们便是姐妹,一起走又何妨”。
两人又闲聊片刻,扶若便离开了。
是晚,花间月躺在榻上自思道:“如今清虚贯已名存实亡,自己身种蛊毒,玄真之为人,心思缜密,高深莫测,在这月华阁,自己无人可以相信,只有扶若还算是个纯粹之人,设若同她到断情谷,那段国师或许会看在扶若的份上,帮自己清除蛊毒,若真有那日,她便可自由了,那时她便可以为父亲母亲,慕容一家报仇”。想毕,自己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窗外的月光清澈明朗,屋里即便没有点着蜡烛,亦是通明,花间月坐起身来,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月色。
月亮惨淡淡的围着一圈苍白的光晕,微凉的风吹动轻柔的树影,暗黑的角落里听到轻吠声,天空上浮着斑驳的云,身子沁在凉风里,花间月感到透彻心扉的凉意,但这凉意让人觉得舒服,使人觉得全身心都是自由的。
玄真站在门廊中走过来。
花间月并没发觉,仍是沉寝在月光的柔美中。
玄真道:“很久没有见到这样好的月色了”。
花间月心头一震,知是玄真,便垂手退让到一旁。
玄真问道:“今日去春月阁所为何事”。
花间月回道:“见一故人”。
玄真道:“可见到了吗”。
花间月抬头看了玄真一眼,她本以为自己会受责罚,却没想到玄真这样问,遂道:“见到了”。
玄真转过头看着花间月,眼神异常柔和,像流淌着的月光。
玄真道:“别人都说我带你和待别人不同,就连扶若都这么说,你觉得呢”。
花间月拱手道:“玄主心慈可怜属下只身一人,流落江湖,属下感念玄主之德”。
玄真冷笑道:“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连你自己都不信,我又如何信得呢”。
花间月听此便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