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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请勿相忘

花间月坐在凌烟阁对面的山丘上,山丘上长着各色的野花,今日,是她待在清虚贯的最后一日,她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童,对未来充满着恐惧和无助,而现在在一个地方待得习惯了,命运却推着她向别处走。那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让她满心酸楚。

“十三”

花间月抬起头看了落风一眼。

“十三,对不起,我没能说服师父”。落风站在身后,背着两手。

“都是我的错,师兄,你又何必自责呢”。

落风未做声,而是回身坐到花间月的旁边,摘下自己的贴身配剑。

向花间月道:“此剑名为玄淸剑,剑梢是玄色,遇血则如水般清盈透彻。当年弱水叛乱时用来斩杀拓跋氏的剑,是当年西梁将领李峪怀将军所铸,这些年我一直带着它,现在这个送给你罢,外面不比家里,一定得保护好自己”。

花间月看着那剑柄上刻着夔龙纹,又有一行字,便是“与天同齐”,那剑,烈光烁烁,寒气逼人,实是一把难求的好剑。

便道:“师兄,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落风捉住花间月的手臂,把剑柄放在她的手中说“拿好,只可用它来斩杀恶人,切记”。

花间月攥着玄清剑,使劲的点了点头,便抚在落风的肩头哭了。

心中泣道“落风师兄,请你一定不要忘了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次日,天刚刚明,众人早已起来练功,但今天却是为了送别花间月,那花间月一夜未睡,一早便背着包袱,拿着玄清剑,众人跟在她的身后,各道珍重。自始至终,花间月没有回头看一眼。走出清虚贯的大门,方才回头,却已是泪眼婆娑。

从此流落天涯,只此一身。

花间月腰间配着玄清剑,右手竹箫,身着藕荷色的长纱衫,裙摆上绣着合欢花,梳着青云髻,发上插着一根青玉发簪,衣袂飘然,飘飘兮若神女入尘。

花间月住在山下的客栈,心中难掩落寞,自去借酒浇愁。

一壶桂花酿,已让她昏昏欲睡。

当她睁开眼时却不见客栈,而是在一辆马车上,蒙着双眼,自己浑身动躺不得,话也说不出。

又过了不知几时,马车停了下来,花间月被拖着走了一会儿,只听见开门的声音。

花间月被拖进去,又被人重重的撂在地上,仕女将她的遮目解开。

花间月环顾四周,原是一间堂屋,堂前的塌上端坐着一人,因四周帷幕重重,所以只能看见一团黑色的影子。

“跪下”。旁边那侍女喝道。

花间月怒目而视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囚禁于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从今日始,我便是你的主人”。那帷幔里的人幽幽的说。

花间月大声啐了一口,怒声说“你这趁人之危的小人,竟口出狂言,我今日……”说着她便要挣扎着爬起来,但奈何浑身疲软,动弹不得,才接着道:

“我上为清虚观弟子,下位慕容府之女,怎可认你这不阴不阳之人做主人,你休想”。花间月大骂道。

一旁的侍女大怒,遂将鞭子抽将下来,花间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倒是个烈性女子,但恐怕这由不得你”。那男子掀开轻纱帷幔,款款走到花间月的面前,花间月抬起头,看着他。

那男子散着乌黑的长发,身着天青色的长衫,手中摇着羽扇,轻轻的扇着,脸色青白,轮廓分明,媚眼如丝,但透着寒气。

花间月心想,这男子怎生的如此熟悉。

只见那男子似笑非笑的向她道:“你已中了我的蛊毒,如若不听命于我,你便会死的很惨”。

“我就是死也不会听命于人”。花间月咬着牙齿怒道。

那男子转过身,冷笑一阵道:“带她下去”。

“是”。

随即花间月被送到一间黑洞洞的屋子,被扔在地上,满目虚汗,灼痛难忍。

不一会而,便又浑身抽搐起来,皮肤里像有一条蛇在蠕动,心疼的像被万剑穿透。如此痛苦,生不如死。她在地上拼命的滚着,抓破自己的衣裳,扯乱头发,如此痛了三天,她只愿求一死。

第四日,花间月躺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

那侍女走来问道“主人问你考虑的如何了”。

“我便答应”花间月用微弱的气力道。

那妖蛊是世间最阴寒之蛊毒,取无妄海水下葬的罪大恶极之人的噬骨虫,用以人血喂养,养在曼陀罗的花心之中。中蛊之人,受下蛊之人控制,若有逆反行为,便生不如死,且伤其无辜之人,此蛊毒无解,只有下蛊之人不施蛊语,便相安无事,但即便如此,那中蛊之人,身子也会随蛊虫的成长,逐渐衰弱,直至被蛊虫吞噬。

花间月被带到堂屋,跌坐在地上,气若游丝,早已无力反抗。

“你是谁,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下蛊给我”。

“你天资聪颖,又在清虚观静修十年,如此功底,非常人可比,我若不招你在麾下,你岂非被埋没”。那白衣男子端着茶盏惬意的边喝着茶边道。

“你到底指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是你此生的主人,你只能为我做事”。

“我花间月宁死也绝不做有违天理之事”。

“天理?何为天理,谁人强大谁便是天理,比如你我,你若不听命于我,恐怕清虚贯上下,要同你一起敬献天理了”。

“你……你不许碰他们”。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那青衣男子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

花间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生一计,无论发生何事,她的求生欲望都如此强烈,即便生不如死她也要想办法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对于她来说,人生大抵如此。她要保住这性命,重回清虚观,留在落风师兄身边,则此生无憾了,只是她从未想过,有些事,即便自己拼尽全力,也是徒劳的,她的命运,早已刻在三生石上,任是风云变幻,也改变不了的前世今生。

花间月已然答应为玄真做事,但因被施蛊,所以身体虚弱,便在月华阁养着几日,三日之后方才觉得好些,便被侍女缪青带到正殿,拜见玄真。

花间月站在台下,拱手而跪。

玄真自在帷幔中,向身旁的缪青道:“月华阁的规矩可教给她了”。

缪青回道:“已经教给她了”。

玄真听闻,便向花间月道:“既跟了我,便得按照我的规矩行事,日后便要为我的命事从”。

花间月低眉道:“属下必定谨遵”。

玄真道:“明日你需进西梁王宫,替我摸清西梁王宫地势”。

缪青未等说完,便向玄真道:“玄主,她初来月华阁,便交她这种重要的差使,恐怕不妥吧”。

玄真道:“她是生人面孔,又不懂得宫廷礼体,断不会惹人怀疑,最合适不过”。

缪青听闻便不言语了。

花间月跪在台下便道:“是”。

又过了几日,随着缪青简单的熟识一些规矩之后,便被玄真着人安排进了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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