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梁国师站在断情谷处,望着森森的迷雾,眼光混浊,似有雾气。
一小童名唤阿修站在一旁拱手道:“谷主,为何要帮助那玄真”。
“当年我在弱水同花剑仇大战,他看在扶若的份上曾救过我一命,不过只此一次,我便不再欠他了,如若他来见我,你便说我不在谷中”。
“是”。两人话刚了
一声音便从空中传来:“因何不见”。
“国太师一向可好,我特来道谢”。玄真向前一步说道。
“不必,扶若已去,你我再无瓜葛了”。说着,便要离开,
玄真道“你既知扶若已死,当知扶若最恨梁人,你却不顾她的遗恨,去西梁助纣为虐”。
那段国师转过头指着玄真大怒道“若不是你,扶若根本不会死,你根本不配做她的哥哥”。说毕拂袖离去。
独留那玄真站在断情崖谷,段伯墉曾与玄真同出一师门,玄真本是南朝四子,因西梁必要南朝太子做质子,南朝不得已而立了玄真,玄真同母之妹扶若公主,因与段伯墉私定终身,拒绝与西梁和亲而出逃,逃亡期间被玄真所捉,玄真要杀了段伯墉,抓回扶若和亲,扶若为救段伯墉答应和亲,嫁给西梁太子梁恒昌,那西梁太子梁恒昌是个纨绔膏粱,又兼有奸人挑唆,说扶若公主心系母国,盗取宫中地势图,遂被西梁太子毒死,对外只说因公主私会外男被撞见,含羞自缢。
这些陈年旧事在玄真心里翻腾着,他唯一珍爱的妹妹,像是死在自己手里,他并不稀罕复仇,他只要这日月逆转,黑白颠倒。
玄真回至月华阁,召到萧文毓。
道“那梁恒昌今日召你进府可说了什么”。
“不曾说什么,只说今日晚间来春月阁找我”。
“那便好,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是”。
“你便带着这迷情蛊,给他喝下去,剩下的事让花间月去做”。
“只是这花间月,对玄主似有二心,不如……”。箫文毓试探似的问道。
“不必,她一个心性不定的女子,能控制得住,如今正是历练着的时候”。玄真挥了挥手道。
“那文毓且去准备着了”。
“退下吧”。
春月阁,雕梁画栋,霓裳羽衣,仙袂绵绵,犹如天上人间,达官显贵,列坐其次,把酒言欢,真若此境只需天上有。
萧文毓便是这春月阁的主人。此时她正款款的走在楼梯上,后面跟着丫鬟装扮的花间月,下楼迎接贵客,这贵客便是西梁太子,西梁太子看见萧文毓身着绫罗裙,满头珠翠,面若桃花,早已酥倒,回过神来便要去里间。
萧文毓敷衍着他,要与其对饮,那好女色的太子哪里招架的住,只得同意,萧文毓便将那迷情蛊暗中倒
入酒中,引诱其喝下。那太子喝完已倒在酒桌上,人事不知。
随后萧文毓便离开了,太子之死必是大事,为了不引火烧身,玄真思虑的很周全,但百密终有一疏。
当花间月企图将制造太子被段国师谋杀的假象时,却被太子的死侍发现。
那侍卫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花间月与其一番恶斗之后,却身受重伤,正在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却被萧文毓放出迷香,将她救出。
迷迷糊糊醒来的花间月躺在床上,浑身剑伤,满头热汗。
口中只呼唤着“落风师兄”。
玄真背身站在窗前,那长须医者上前回道:“这姑娘中剑处有毒,原本无大碍,但因种下蛊毒,气血被吸,如今又遇毒剑,气血阻断,恐有性命之忧”。
“你只说如何医的好”。
“需无妄海的蚀骨虫,以毒攻毒,只是若是如此,恐怕这姑娘寿命难长啊”。
玄真未做声,她的性命长不长又如何呢。
三日后,花间月仍旧躺在床上,缪青自请留下照料她,她需静养几个月,方能痊愈。
她挣扎着起身,走到廊前,看着廊前的芭蕉树。心中悲戚,如今离开清虚贯快一年了,自己像是在刀剑上行走,不知继续这样下去还有没有命回到清虚贯,见落风师兄最后一面,想毕早已潸然泪下。
她第一次觉得生活的有些绝望了,她是个有血肉,有感情的人,如今却被迫成了一个杀手。
玄真远远的走进来,她第一次的没有向他行礼,既然已是绝望,何必再谄媚呢,她想。
玄真却并未苛责,而是回身坐在竹椅上,问她恢复的如何了。
“我若恢复的好了,便又要去替你杀人吧”。花间月冷冷的道。
玄真拿着茶盏,并未吃惊,只是轻轻的放下茶盏,道“你原就是南朝人,替我孝命有何不可”。
“我不是南朝人”。
“你父亲花剑仇是南朝的罪人,你生下来便是来赎罪的”。
“你胡说”。花间月怒道,冲动之下便抽出玄清剑,一招竟抵在玄清的脖颈前。
玄真轻轻一转,剑便落了地。
“好好养伤吧,如若不然,不然便只能做一颗弃子了”说罢,玄真便拂袖而去。
花间月怒目而视,却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玄真远远的望着她,心中竟升起一丝怜悯之情。
他和她究竟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一颗旗子。
花间月被蚀骨虫啃咬的像被万千个针戳进皮肤一样刺痛。
她忍着不肯叫嚷,浑身大汗淋漓,这是治愈她的剑伤的唯一的方法。
玄真站在床前,他从没见一个女人能够忍受这样的人间炼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定以为人的耐力和忍受痛苦的感觉是有极限的,他静静的看着她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内心波澜泗起。
他想帮助她脱离这苦海,可是却也无能为力。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心却像被刺痛一样,后来他才懂得,那是心疼的感觉。
再此之前,玄真从未正眼看过她,他手下的蛊仆应有尽有,这花间月相貌平平,并无甚么特别之处,虽聪慧伶俐,但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儿把戏,他又怎会放在心上。
但今日见花间月,拼命的忍受着蛊虫的噬咬,从始至终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才觉这女子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