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在玄真的府邸,玄真早已装扮成宫人模样,随着出宫的差役离开了府邸,去找段国师。
那玄真在众人的护佑下,见到了段伯墉。
段伯墉只身在船中,悠然的喝着茶。
玄真默不作声,走上前来,手提着长袍裙摆,回身坐在蒲垫上。
“你倒是敢来这”。段伯墉放下茶盏,继续烹茶。
“你既不避嫌疑叫我来此,我怎能不来”。玄真面无表情,眼睛瞅着帘外的清冷的月光。
“你既然敢来,我便告诉你,扶若并没有死”段伯墉平静的道,但此时的心境早已澎湃汹涌。
玄真吃了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过了半晌,方道“你如何得知”。
“太子那日在春月阁被刺杀,王上震怒,便派大内死侍暗中追查,因怀疑你常往春月阁,便在天牢里提审一女子,那女子便是扶若”。
“当真是扶若”。玄真急切道。
“自然是真的,我以着人确认过”。段伯墉双手抚在桌子上,手指用力的抓着桌角。
继续道:“扶若定在天牢受尽苦楚,我们竟都以为她早已离世,今番无论如何,我必然要救她出来,你为她的哥哥,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玄真举着茶盏,思索片刻,道:“扶若乃我南朝之人,这本是我南朝之事,我自己来便是”。
“哼哼,你那座下萧文毓刺杀太子不成,竟还敢在春月阁风花雪月,如今那里的细作恐怕比王宫里还多,王上早已怀疑你,你现在恐怕是有遍身武功,也难施展吧,救扶若,你可行吗?”。段伯墉冷笑了半日道。
玄真却拿眼睛盯着段伯墉大笑道:“你当真以为这小小宫城能困得住我吗?”。
“你如何都于我无关,我只便救出扶若,与她远走高飞”。段伯墉冷冷的道。
玄真随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道“你既是要救扶若,我必然会不余遗力的助你,你只说便是”。
段伯墉道:“我要你把你那蛊仆借给我一用”。
玄真问道:“你要何人”。
“便是你那蛊仆花间月”段伯墉道。
玄真心中一阵,狐疑的看着段伯墉道:“为何是她?”。
“我见过她,那女子曾在宫中做过女使,熟悉宫中地形,聪慧机敏,且有武功在身,最合适不过”。段伯墉道。
玄真道:“你要如何用她”。
段伯墉道:“很简单,偷梁换柱”。
玄真大惊,表面却仍是不动声色。只道:“此人断然不行,别人犹可”。
段伯墉抬头惊异的看着玄真,怒道:“为救扶若,你连一个侍女都不肯舍得吗?”
“此女为我南朝人,且我日后还有大用处,今番就去送死,岂非可惜了,我会再给你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玄真道,他不知道怎样找到一个合理的因由回绝段伯墉的提议,只能如此说。
那段伯墉却将手中的茶盏摔的粉碎,站起来大怒道:“扶若于你连个侍女都不如,可怜她处处维护于你,备受酷刑,都不曾说你一字,可你连人都不配”。
“救扶若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既知她还活着,我定会将她救出来,再不让她受苦”。玄真镇定自若的道。
“你走吧,扶若从此不再与你有瓜葛,我自会救她出来”。段伯墉仍旧坐在蒲垫上。
玄真听此,便转身离开了。
扶若还活着,这是玄真万万没有想到的,十年了,玄真一直以为妹妹被西梁太子毒死,为此他刺杀过几次西梁太子,今日听到此消息,十年来,他从未如此欢喜过。
只是另自己没有想到的事,当听到段伯墉说道,要用花间月的性命换取扶若时,他竟如此震惊和不舍,他第一个反应,便是断然拒绝,至于为什么,他连自己却也不晓得,若是换别个人,哪怕是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萧文毓,他也会为救扶若毫不犹豫的答应。只是花间月,竟成为他无法割舍的。
这十年来,他忍辱负重,苟活于西梁,受尽折辱,只为有朝一日,灭了西梁,一统九州,然而今日他竟多出了一个意愿。
花间月同缪青躺在阁间,缪青跟她闲聊。
“你知道吗?咱们玄主子当真是能屈能伸,他贵为南朝太子,却在这西梁做质子,为了母国忍辱负重,虽然在南朝也不是最受宠的王子。唉,咱们玄主子也是个可怜人啊”缪青在一旁感叹道。
花间月的头垫在自己的胳膊上,翻了翻白眼,转过头看着缪青道:“你是怎么跟着玄主子的”。
花间月已经跟随玄真一年多,缪青自认为花间月已经死心塌地跟随玄真了,遂道:“我是南朝宫人,自幼跟着玄主子的母妃,后来娘娘被奸人所害,我便跟着玄主子了”。
“哦,咱们玄主子可是太子啊,怎么在南朝会不受宠呢”。
“你怎会知道,是西梁王必要太子做质子,做质子便要离开母国,在西梁忍辱偷生,所以不得已立了玄主子,立储之后,玄主子便来到了西梁,想来离开南朝已经十年了”。那缪青看着窗子,自叹道。
花间月没有做声,而是想着这玄真夹在两国之间,在西梁表面上是客卿,实际上不过是人质,而在南朝竟也无依靠,想来确是可怜,但想想自己,无缘无故被掠来,被人利用,被人奴役,更是可怜,想到这,那点同情之心便很快便消散了。
玄真坐在寝殿中,心中主意已定,便唤来缪青,那缪青自幼跟随他来到西梁,一向谨慎机敏,且忠心不二。对扶若的性情也了如指掌,若将她易容成扶若,偷天换日,必然可行。
那缪青得知,虽知此去是送死,但心中情愿。她是玄真的奴仆,忠心事主是她的天职,刀山火海,主人让她跳,她便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次日,天还未明,缪青便随着几个玄真的心腹,躲过哨卫,去段国师的府邸了。
从此等待她的命运,便是无止境的囚禁和羞辱。